这时,有人款款入府,看之十七八岁左右的年纪,温雅端正的样貌,逢人三分的笑意嘴角,处处透着温润如玉,雅致如竹的雅正气质。
“原来大师兄也在白师姐此处,倒是长风来的不凑巧,叨扰师兄师姐的雅兴了。”那温雅少年先向游世拱手做礼,再向白蝴蝶请礼作揖,举手投足间皆是可见清风霁月的风姿绰约。
来人是白云门六大长老古郅真人的座下弟子,最小的徒儿顾长风,年纪轻轻就天性聪慧,行事雅芳,品行端正,最是受古郅真人的宠爱。
看见是他,白蝴蝶顿时笑意堆上双眼,向他连连招手:“小师弟来的赶巧呢,快些坐下,我这里可有好东西与你尝尝!”
顾南风应声在旁坐下,还未低头就闻见游世端着的杯盏传来沁人心脾的清淡香气,便含笑问道:“可是何师姐才从终年冰霜覆盖的长生山取来的雪水酿造的杨枝甘露?”
游世稍稍颔首,他抬手一招,便有成套的杯盏从柜中飘出,落在顾南风面前,白蝴蝶便笑着给他倒满玉盏,请他细品。
“南风的鼻子还是这么灵。”白蝴蝶掩嘴笑道,“闻着香味就追来了。”
“白师姐又打趣我。”顾南风低眉浅尝一口,沁入心扉,余香满口,温润的眼眸散波如月下水泊,方道,“师弟来是为了正事,哪里是因为口腹之欲。”
他看向旁边的游世:“大师兄,总峰今早传来书信,师尊说掌门人感知到大师兄又喜登一阶,距离仙门不过咫尺距离,颇为高兴,欲让大师兄抽个空去总峰一趟,几位长老要为大师兄开个庆功宴。”
“一点小事罢了,何须要劳烦几位长老特意为我开个庆功宴?”游世皱了皱眉,“你回信告诉古师叔,就说这庆功宴便不必了,我后面自会来向掌门人与诸位师叔师伯禀报修炼进程。”
“好,大师兄说怎样便怎样吧,总归掌门人与几位师叔不会反对大师兄的决定。”顾南风眉眼温和的应他。
白蝴蝶却不赞同道:“大师兄,好歹这也是掌门他们几位老人家的好意,都是巴巴的为你欢喜,你又何必不解风情的无情拒绝呢?”
“我不解风情的时候多了去了,你今日才知么?”游世冷冷淡淡的撇她一眼,说出的话字字气人,“你倒是无事一身轻,说的轻巧容易,毕竟去赴宴陪驾的人是我,听他们碎碎念叨的人也是我,和你沾不上半分关系。”
他们几人都是私下关系较好的一辈人,白蝴蝶对他是没大没小惯了,顾南风懂礼温和,不会乱说,所以谈话间都是随意轻便的。
游世少有同伴,也乐得有人与他斗斗嘴损损人,否则每日每刻看见的一张张脸都像是白莲那种怯弱又小心翼翼的讨好笑脸,怕是他没被生生憋屈死,也能活活气死。
“我都好几年没见过师父了,就巴不得他们围着我念呢,倒显得我多招人疼似得!”白蝴蝶越说越是心中妒忌,便愤愤瞪了他一眼。
“就大师兄你自己有了不当宝,谁不想念自家师父啊?你有事没事的都能随意回总峰看望师父和几位师叔师伯,我们这些师叔不疼掌门不爱的门下弟子可没这个好运道!”
无论是弟子峰还是总峰,游世享受的待遇总是旁人奢望都得不来的好,仗着天赋高,修为高,又性子傲烈,想要什么想说什么都是直来直往!
偏偏掌门人和几位长老就如同无私溺爱叛逆孩儿的慈父败母般吃这一套,游世要什么给什么,说怎样就怎样,总之绝对舍不得亏待了他半分,引得旁人分外眼红但又无可奈何。
没办法,谁叫人家天生就是修术奇才,年纪轻轻修为就高深的变态,每越一级都轻轻松松的如同行人下山!
别的内门弟子还在为养神一关费尽心力时,某人就一跃而至洞虚化境,事末还风轻云淡的说这不过是件小事。
单单这件小事,白蝴蝶就险些能气的吐血不止。
“既然羡慕,那就努力修炼,提高修为,多花些心思在正道上,别每日都追着些飘渺之事浪费时间,浪费心力,这样师父也会对你更满意看重些。”对于白蝴蝶的妒恨指责,游世仍是冷淡,“上次我去总峰看望师父,临走之际师父询问起你最近的进展,我竟不知该如何向他老人家交代,便左顾言其他,事后真真羞愧不已。”
白蝴蝶贪慕美色的名声在弟子峰可是出了名的,顾南风佯作不知,含笑问他:“大师兄怎的会羞愧?”
游世看向对面恼羞成怒的白蝴蝶,语气不变道:“我当然是替她感到羞愧了,我又不注重美色,也不眷恋红妆,更不会把前途正道都撇在一旁。”
“大师兄果然心明眼亮,早就看透这俗尘祸世了。”顾南风微微一笑,言语间皆是尊崇之意。
白蝴蝶眼睛都气红了,扬手把自己的杨枝甘露收了回来,然后就娇面怒容的把这两个一唱一和的师兄弟赶出了自己的庭院。
她今日真是疯的厉害,以为大师兄还是为着前面那个‘心上人’之事才心中不快而迁怒旁人,本想宽慰他一番顺便帮他出出主意,但看现在游世这种怼天怼地的良好状态,她管他去死呢!
就这样的一张不饶人的毒嘴,最好一辈子都是孤身一人到老吧!
于是一大一小就站在紧闭大门的院门口面面相觑,萧风瑟瑟,徒感凄凉。
顾南风依然笑的温和:“大师兄,咱们被赶出来了呢。”
“看见了,不需要你再陈述结果第二遍。”游世冷淡的回他一句,说完若无其事的背着手往前走去,顾南风也不在意的温笑着跟上他。
弟子峰的山巅幽深,人影寥落,两人一路径直穿过杨柳花道,庭院花桥,水榭瀑布,一面走一面随口说着闲话,但这闲话左右也离不过修炼功法,探索入道的话题。
说到中途,顾南风想起一事,道:“对了,大师兄,五师姐不久前来找过我,说是守山阵法的结界太过陈旧,最近松懈了许多,阵法边缘的符咒效令都开始消失了。”
闻言,游世的脚步稍稍一顿,颔首道:“恩,是该换一换了,这阵法还是我六年前和她们一起布下的,时日久了,难免不经用。”
“那到时候还是让五师姐和六师兄稳固阵法么?”顾南风又道,“六师兄出了远门,少不得十多日不会回来,这次要不要换别人?”
“何茫茫与白潇潇的灵力是弟子峰中最为纯洁干净的,又是血肉亲情相连,换了旁人来比不得他们的好。”游世摇了摇头,“后面我会放灵蝶去把白潇潇提前叫回来,你只需做好准备即可。”
于是顾南风就应了声是,不再多言。
直到两人行走到山峰中腰的浮云台,正逢早课时间刚下,经过的其他弟子们才开始增多,看见游世与顾南风同伴而来,多数都畏惧游世不敢面对他,便都绕着他们走。
唯有少数的几个胆大又与游世见过多面的弟子才敢上前与游世与顾南风打招呼。
但往往这下场都不太好看。
“大师兄好,大师兄今日怎有空闲踏足浮云台啊?”一位内门弟子笑眯眯的凑上前想与游世拉拢关系。
“我怎比得你空闲?”游世冷冷看他,“有弟子说,你半月前下山除妖,却在凡间迷恋梨园戏曲乐不思蜀,拖着时日不肯回峰,回了峰里也还念念不忘凡间美景,隔三差五的就要出山去看一看。”
那弟子后背的冷汗簌簌而落,还要狡辩:“不,不是,大师兄,我,我也没有隔三差五……”
“峰中第三百三十二条规矩,贪慕红尘是为心不稳,懈怠修行是感悟不够,时常偷溜下凡引诱别的弟子学坏,败坏门风乃是大错,你自去戒律堂领鞭五十,再去后山面壁思过两月把心好好的收一收,就不会再眷恋凡间美色了。”
这哪里是不会了,分明是不敢了。
那想要拉拢关系的内门弟子不料天降横祸,顿时石化在原地,欲哭无泪。
“大师兄,今日课上讲解五行化术的方师兄说的不是太清楚,又布置了好多课业,许多弟子都不是太懂……”这是一位抱怨课堂质量不高,教导师兄还严厉不讲道理,就向游世提不满的弟子。
可惜他遇上的是比那教导师兄还严厉,还不讲道理的游世。
“教不严师之惰,但教不学子之错,自己学不会难道就要怪师父教的不认真么?”游世看他的目光就像是看一根不可教化的木头。
“修术本就靠自觉与用功,如果不理解其中神妙就私下多多研讨,别总把自己的过错推给旁人,倘若真的不懂不会就牢固基础,再询问他人深论学习,若这样还是不行,那你就与修术无缘,趁早离了这白云门,去入凡尘当个纨绔子弟便好。”
那弟子被他训得脸一阵白一阵红,嘴角颤颤,到底辩驳不得,捂着脸就转身戚戚跑远了。
估计是跑到哪个角落凄凄惨惨的蹲着怀疑人生的真谛,痛骂游世的冷酷去了。
即便这样,还是有人不怕死的上前挑战游世的权威。
“大师兄,我……”
“滚开,张轻若苦苦教你三个月的幻术也学不会,私下找我抱怨多次,我看你像个河豚,蠢得没有底线,以后别叫我再看见你这张蠢脸,否则我便上报你的师父千仙子长老,这般愚笨的徒弟不要也罢,免得白白污了她的名声!”
那话都没说完的女弟子当即嚎啕大哭,眼泪汹涌的犹如河堤崩塌,身边的同伴们怎么劝都止不住。
与游世搭话的下场不是被罚就是被骂,见此,再也无人敢上前同游世搭话半个字,个个挑着最远的道路绕着走,迎上游世的目光都要颤三颤,只恨自己不能就地长了翅膀能躲这尊要人命的瘟神有多远就多远。
黑煞阎王四个字真不是白叫的。
而游世,丝毫没有自己残忍无情的伤了别人心肝的自觉,熟视无睹的走过了嚎啕大哭的女弟子,视若不见其他弟子投来畏惧深恐的目光,仍是清清爽爽的就背手走过了那里,心里一丝波澜未有。
他早就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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