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次牢狱之灾，秦世坤对秦彦这个嫡子管束更加严格，上次回家就勒令他不许再出去斗鸡走狗，把他关在家里读书，命他去考科举。

他下了死命令，连秦夫人那里都再三耳提面命不许纵容秦彦。于是秦世坤走后秦夫人对秦彦的管束也更加严格。秦彦受不了，只好偷偷从后院围墙翻出去玩。

今天，他刚翻墙进来就看到一个酷似秦殊的背影，他凝住目光，喊了一声。

那人转过身，还真是秦殊。

“秦殊，还真的是你啊！”他饶有兴趣地招招手，“你过来！”

秦殊不想理他，但他毕竟是秦家嫡子，不能无视他。

让兰溪留在原地，秦殊向秦彦那边走去。

秦彦上下打量他，似乎在看什么有趣的玩意儿:“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被送去公主府了吗？”

他略有些讥诮的口吻让秦殊不适。

秦殊垂眸，敷衍道:“回来看看。”

秦彦哦了一声，向前了一步，探究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笑容带着狎昵意味:“诶，那个公主怎么样，是不是个又老又丑的变态？你跟她睡，真能下得去嘴啊？”

秦殊退了一步，和他拉开拒绝，盯着他的眼光有点冷:“公主殿下岂是我们能妄议的？”

一声嗤笑，秦彦甩甩手:“看来你是被那老女人吓怕了。算了，看在从前你还算听话的份上，要是以后遇着什么事尽管跟我说，哥能帮就帮。”

他比秦殊小两岁，比秦府另一个庶子秦安小一岁，却总是以长兄自居，只是因为他是嫡子，他想凌驾所有兄弟之上。

柳衡刚回公主府就看见公主身边的春桃。

春桃向他行了一礼:“驸马，公主请你过去。”

自从和范氏聊过之后，叶挽霜就一直想找机会和柳衡谈谈，只是户部实在太忙了。这段时间范氏的身体比之前好了很多，柳衡也放心把她交给柳絮，便从早到晚都扎在户部。

叶挽霜好几次过来都没找到人。她便让门房盯着，驸马回来了赶紧来报，今天终于是把人堵住了。

把人带到荷塘边，春桃手指了指凉亭:“公主就在那里，驸马过去吧。”

柳衡沿着弯曲的长廊过去，心里还在想叶挽霜是为着什么事找他。

凉亭的小桌上摆着几碟小菜，还有一壶酒。

听到脚步声，叶挽霜倒了一杯酒，指了指凳子:“坐。”

柳衡坐下来，尽管疑问叶挽霜为何突然叫他喝酒，却没有多问。

日薄西山，荷塘边凉风习习。碧绿的荷叶翻着卷，绯红的荷花摇曳着身姿。

叶挽霜从荷塘收回视线，问他。

“在户部还适应吗？”

“适应。”柳衡答，却有些诧异，她叫他来就是为了关心他的工作吗？

他脸上有明显的疲色。

叶挽霜淡淡道:“是不是很辛苦？”

“不，我很高兴。”

柳衡望着她，语气坚定。

叶挽霜再看，发现他虽然有些疲态，但整个人的精神十分振奋，看得出来很是享受。

他喜欢这样的工作充实，哪怕很累。

叶挽霜便不再多说。

她喝了一杯酒:“当初的事是我对不住你。”

握着杯子的手捏紧，柳衡迟疑地看她。

再听到这句疑似致歉的话，他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

“你想不想与我和离？”她又说。

柳衡手一抖，那杯为了掩饰而端起来的酒便坠落下去，碎了一地。

“公主——”

他模样似是害怕，叶挽霜不忍心，安抚道:“你别误会，我不是试探你。这么些年我也明白自己做错了，只要你想离开，我绝不会为难你。你要是担心，我可以请陛下做个见证，发道圣旨。户部那里也不用顾虑，不是驸马你一样可以是左侍郎。”

她是真心的，柳衡完全能够确定。

可是为什么，她之前在母亲面前不是还说“我会好好待他的”吗？

他想不通，心绪起伏不定，抓起桌上的酒杯猛灌了一口。

喝完才发现那是她的酒杯，脸立刻红到了脖子根。

叶挽霜还等着他的回答。

他忽然想起范氏说的那句话。

“做你想做的事，不要顾虑任何人。”

闭了闭眼，他说:“娘现在身体不好，我不想让她担心，和离的事以后再说吧。”

“好。”

两人再无话，柳衡觉得沉闷，便起身告辞。

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落在他身上，清俊的少年身姿纤瘦挺拔，如一株修竹，又如那摇曳的荷花，亭亭而立，风姿卓然。

叶挽霜看着，不仅摇头感慨，驸马这身姿真是少有人能及，美得清雅，美得俊逸。只可惜他是晚霜公主的人，她就算再欣赏，也不能借了人家身份还占别人的夫君。

她能做的只是放他和离，给他自由。至于晚霜公主，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不一定。就算有一天晚霜公主回来了，想要反悔，她相信她也有能力护住他。

那样好的男人，只能看不能爱。真是让人很难过的一件事。

叶挽霜撑着头望了眼暮色四合的天空，向远处的春桃招了招手，吩咐她。

“去把秦殊叫来。”

秦殊和柳衡不一样，他和晚霜公主没有夫妻之名，也没有夫妻之实。晚霜公主遇难的时候，秦殊才刚来公主府。她和秦殊在一起，不算是夺人夫君。

秦殊从头到尾都是属于她的。

春桃回来，却只带来了兰溪。

“公子，秦公子不在府上。”

“不在？”叶挽霜奇怪，这么晚了他能去哪儿？

“你家公子干什么去了？”

兰溪有点怕，说话磕磕巴巴:“公子，出门了，没让我，我跟着，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可，可能是回家了吧。”

他怕叶挽霜怪罪，急于为秦殊找正当的理由。

叶挽霜盯着他:“这段时间你家公子经常出去？”

“是，是。”

这小子看起来真是吓住了，估计也问不出什么。叶挽霜挥挥手让他下去。

她却很是疑惑，秦殊为什么老出门呢？

让春桃把侍卫首领金凌叫来，她沉声嘱咐:“找个人注意一下秦殊，下次他出门跟着看他去哪儿，注意找个谨慎点的。”

早上好哇，天好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