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平时并没有起夜的习惯，这天夜里会突然醒来想上厕所想必也是因为白天心情好，给王一博买了杨梅汁，王一博喜欢，就也喜欢缠着肖战陪他一起喝。

这下好了，被憋醒了。

肖战没有开灯，客厅的窗户没有拉上窗帘，清冷的月光透进来，室内倒也明亮。他看了一眼对面王一博的房间，门缝儿里透出一丝暗暗的光，应该是开的小夜灯。

本想悄悄打开门看一眼小朋友的，但是又有点急，便先上个厕所，谁知刚打开卫生间的门，眼前的一幕几乎让他呼吸凝滞。

卫生间里并没有开灯，但肖战看得真切。

青春期的孩子，没有穿裤子，一只手紧紧抓着前面的隔断玻璃门，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他的另一只手，在做什么，肖战很明白。

门响起的那一瞬间，王一博猛地睁眼，看到站在门边的身影时，身体情不自禁地窜起一阵热流，可心底却突然被冰冻一般冒出一股寒气。

他感觉自己动弹不得，微润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肖战。

也就是一瞬间的事，他的瞳孔放大，惊恐般地向后退了两步，直至后背抵到了冰冷的墙壁，已然是退无可退了。

夜晚的月色多皎洁啊，小小的卫生间内没有灯光，只有月光。隔断玻璃门上，滴下的水滴说明了刚才发生过什么。

王一博崩溃了，整个身体都软了下来，无力地顺着墙面滑落，跌坐到地上。突然，他又意识到了什么，慌忙扯着自己的衣角，想盖住自己身上的污秽。

他急切地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张了张口，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绝望如洪水猛兽般将他淹没，令他窒息。

他没想到肖战会突然出现，即使现在眼前被泪水模糊了视线，他看不清肖战的脸，可他知道，哥哥一定会觉得他龌龊又肮脏吧。

肖战转身离开了卫生间，王一博浑身颤抖着，如果没有后背的墙面支撑，他早就倒了下去，他感觉到自己已经不能呼吸了。

看吧王一博，你又弄砸了一切，你将世上唯一爱你的人吓跑了，你如此肮脏又难堪，岂能贪图那么美好又温柔的哥哥对你的半丝怜爱。

是你自己亲手推开了你的全世界。

遇见肖战以后培养出的所有信心，所有自尊心，在这个平平无奇的黑夜中，被彻底击碎了。心脏处像是被利刃击穿，疼得厉害，冷得刺骨。他好想离开这里，虽然那样就不能陪着哥哥了，可若是如此，他也不会让哥哥见到这样不堪的画面，不会冒犯了他心中的神明。

他觉得自己真脏。

室内灯光亮起，柔和得不像话。王一博木然抬头，眼泪早已决堤。可他一抬头，又见肖战折返了回来，手中拿着一件干净的外套，走过来要给他披上。

肖战的心脏隐隐的疼，哪怕曾经王一博在他面前有多么脆弱，也从未有过像今天这样如此狼狈的一面，这份狼狈和他做了什么没有关系，而是在卫生间里看到他的那一刻，少年眼里的光一点点地消失，自认为自己的尊严已经跌落到了尘埃里。

“崽崽，地上凉，我们先起来好吗？”他尽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温暖一些，想给王一博带来一点慰藉。

可是在见到肖战的那一刻起，王一博所有的理智都被击垮了，将自己抱成一团，不愿让自己与肖战触碰。

“我求你了，哥哥，你出去好不好，我求你……很脏。”他哭着，说的是现在的卫生间，也是此刻的自己，“我会把卫生间清理干净的，求你了，你出去好不好？”

肖战忍住心疼，从旁边的抽纸盒里面抽出一些纸，一些拿着给王一博擦了擦眼泪和鼻涕，又拿了一些纸伸手想要给他擦干净。

王一博察觉到肖战想要干什么，猛地缩回腿，将自己蜷成一团，向已经退无可退的墙角缩了又缩。

“脏。”他只说了一个字，便已崩溃。

肖战不会放任他将自己如此封闭起来不管，手里的外套还是盖在了王一博的身上，并凑近身子将王一博圈进怀里。

“崽崽，这不是什么羞耻的事，不要哭也不要难受好吗？”肖战轻抚地拍了拍他的背，意识到他一不像一开始那么排斥与自己触碰了，心放下了一些，陪着他坐了一会儿，用自己的怀抱让他的理智回归了一些。

怀里的人慢慢不再哭泣，只是不断地抽泣，肖战才轻声叹了口气，重新抽了些纸，将他的腿清理干净，无意间看到了小朋友的隐私部位，慌忙转移视线，额头上冒了一层汗。

细致地清理好了一切，肖战扶着王一博站了起来，意识到他可能是蹲久了腿软，直接弯腰将他打横抱起。

“哥哥！”王一博惊呼，声音因哭了太久有些沙哑。

肖战给了王一博一个安心的眼神，将他抱出了阴冷的卫生间。小朋友真的很瘦，一米七几的个子，却那么轻，抱在手上一点儿也不吃力。

肖战并没有将他抱回王一博的房间，而是抱回了自己的床上，轻轻将他放下，又用被子给他盖住双腿。

他刚才去王一博的房间看了，床上也有些遗留，他知道，这是王一博要成为一个大人了。

怪也怪他，有些事情理应他这个当哥哥的教给王一博，如果早点意识到这个问题，也不会让这个敏感的小朋友如此难受，甚至觉得自己脏。

男孩子长大是一夜间的事情，今天的事其实本来对于他这样的青春发育期就是正常的，肖战只是没想到自己会撞见，尴尬是有的，可更多的是心疼。

“崽崽，哭好了吗？”话说出口他有点想笑，这也太像教训自家孩子的家长了，可是他声音轻柔，一点儿也没有责备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