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不哭了，小叔叔在呢，这里是皇爷爷的寝宫，这里有好多好吃的，咱们一起吃好不好？”

王一博看着抱在一起的两只馋猫，倒是不哭了，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吩咐把点心给他俩安排上，“不可多食，吃多了又吃不下饭了。”

王长允特别黏肖战，看到他就笑的开心，咿咿呀呀的说个不停，说不明白也不影响俩人你一言我一语。

“小猪猪，这….甜….”

“啊….小叔叔喂~”看着肖战温柔的抱着王长允，一点一点儿的喂他吃糕点，时不时的自己也吃一口，一大一小两个人只是吃口甜都能乐好久。王一博也被这份美好感染，一边喝着茶一边静静的看着。

“小猪猪，福爹爹……”

“福爹爹是谁？”王一博听到陌生的名字，眉头簇在一起。

“蝴蝶啦~~允儿过来时候，我那里有些蝴蝶。”

肖战本不想理会，但又怕王一博真的再去掘地三尺挖什么福爹爹，还是好心肠的解释一下，省去麻烦。

“好了，吃的差不多，你俩也一起玩儿了好久，这小子是不是该睡觉了？”

旁边伺候的人赶忙上前答话，“小世子是该累了。”

“呜呜呜….要小猪猪，不要….嗝….走…..”一看下人要把自己抱走，王长允直接来了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爆哭，吓得肖战急忙从下人手里接过孩子，“乖乖…….小叔叔陪你睡睡。”

王一博看着王长允突然特别不顺眼，“啧，不许哭！”

“你干嘛凶他，他还这么小。”

肖战回头怒瞪了一眼王一博，瞪完俩人都呆在原地，肖战自从离宫，一直保持着表面的客气和毕恭毕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抗拒着王一博。他的任性与他的信任一同被收回了深处。这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俩人最亲密时候的样子。

肖战在王一博的面前是可以无理取闹的，是可以任性妄为的。王一博看着瞪他的肖战，一点儿也不恼火，反而心中浸润了蜜糖一般。

“不凶，但的确该送他回了。”王一博靠近俩人，一手拥着肖战，一手轻轻摸摸他怀里王长允的头发，“你乖，过几日还可以进来和小叔叔玩，好不好？”

“你说的这么深奥，他怎么能明白？”

“好…..”

肖战有些傻眼，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有这么乖顺的一面，看的出来即便是无法无天的小屁孩也是知道什么是天子威仪的嘛。

王长允被抱走之后，显得殿内冷清了不少，“父皇，那儿臣也退下了。”

“陪我在这边用膳吧，甄林去安排。”不给肖战逃跑的机会，直接上手把人抓回了自己身边。“没想到你和允儿如此投缘。”

“我也没想到，这孩子会这么喜欢我。”

“我战儿本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连蝴蝶都爱。”王一博这么一说倒是把肖战整害羞了，瞬间红了脸，真个人笼罩起蒸腾的水汽一般。

“我…..我要吃松鼠鳜鱼……”

“好。”王一博亲自给肖战布菜，“允儿和你投缘，过俩日我和不亦大哥招呼，让允儿留在鸾凤殿陪你，他最近忙着给这孩子找启蒙老师，正好我看我们战儿就不错。”

“父皇这是干嘛，人家三嫂是大儒之家，翰林大学士朱家满门还找不出一个启蒙师嘛，我这不是班门弄斧嘛，可别耽误了允儿。”

“战儿不许妄自菲薄，你是我亲手带大的，若论优秀，其他人都不及你万分之一。”

“父皇~不带老王卖瓜自卖自夸的，我的学问比兄长们都差的远了，插科打诨，马马虎虎才是我。想当初在学堂，各种被留堂，气的先生没少告御状。”

肖战还记得他小时候离不开王一博，恨不得每天都是黏在身上，甚至连早朝都是在他父皇怀里一起到五岁才结束。那会儿大臣恨不得两天一个奏章劝谏，更有甚至以为自己就是储君不二人选。直到王一博给他赐了他姓，从此断了承继大统的路，再加上，随着年龄渐长，要开始去学堂与哥哥们一起读书，这事儿才算告一段落。

没成想，其他皇兄们都是三岁开智，五岁都可以出口成章引经据典，他还终日浑浑噩噩，父皇常说不急，想玩就去玩，想读书就读书，他的战儿一生都可以随心所欲的生活。

“他们就是大惊小怪，战儿天资聪颖，各种都是一学就会，朱家也是太过教条死板，书也是读傻了。”

“别的不说，打手板这事真的要不得。”肖战想来都要发笑，自己从小都是能被抱着绝不走路的类型，何时受过这等委屈，他要是玩闹磕破点儿皮，父皇都会大发雷霆。没想到那日，朱俭的弟弟仗着自己也是大学士，又是帝师之家，四朝元老，其他的皇子也都是这么教的，肖战前一日贪玩，再加上王一博从来不许他晚睡，整个忘了课业。

被打了两下吧，强忍着不肯让眼泪落下，那边一说陛下驾到，他马上就放声大哭，吓得王一博以为他受了重伤，让风大夫里里外外的查了许久，生怕漏了哪处。

“朱大学士好大的派头，这么小的孩子，你打他作甚！”朱素也是有些懵，他素来教导学生严厉，上至皇子下至寒门子弟，无一不满，这八皇子素来顽劣，他不过也是想给个教训，望其勉励自己，刻苦努力一些。

“呜呜呜，父皇，他打我，他打我，手好痛痛，好痛痛。”肖战看到靠山来了，马上奔过去扑进王一博怀里，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哭诉，“都怪父皇，说了有作业，结果还让我早睡，现在被罚。主太傅，现在父皇来了，你让他说，你罚父皇吧，都是他的错。”

肖战倒是童言无忌，现场的人都是已经跪了一地，朱素只是听说这八皇子因为自小就养在皇帝身边，格外受宠，他想来也就是因为是老幺难免宠爱些，没成想居然如此胆大包天，敢直接说皇帝错了。

“那日之后，朱太傅是再也不管儿臣了，任由儿臣四书不精，五典不通，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我混日子。”肖战想起小时候自己的确跋扈的很，内心明白，无非是依仗父皇的偏爱罢了。

“战儿本就不应该受那份苦，想着你去启蒙无非怕你终日自己玩无趣，到了那边可以多结交同龄的朋友们，除了皇子那里也是诸多世家子弟都在。”

“这倒是，我还记得当时风家那小子就喜欢显摆招摇，现在没想到长大了也还是这般。”

“倒是给你留了印象。”

“估计在各种努力上进的世家公子中间，我懒他坏，显得比较突出吧。”肖战知道他父皇一向是器重武将的，而且事情本来就是风家那小子挑事在先，结果仗势欺人不说，还逃脱了罪责，这种欺负弱小之人他最为不耻。

王一博看着肖战直撇嘴，估计是对他的决定很不满，但碍于身份又没有直言罢了。点了点肖战的头，“你呀，多关注关注我好不好？”

王一博知道肖战心地柔软善良，自从学习医术以来，一直每年都会跟着风大夫去布施义诊送药，看着百姓受苦，自己回宫还会偷偷背着他落泪。

“父皇是万民目光之所向，哪里还需要儿臣？”

“需要~”王一博拥住肖战，把脸埋进颈窝，“只需要你的关注。”再抬头，“风家，我自有安排，相信我。”

也许是被那句需要震住，也许肖战不论如何内心深处都坚信王一博是为国为民的好皇帝，现在隐忍不发只是时候未到而已。“哦，父皇说什么就是什么，儿臣本也不欲参与这些，今日话多了。”

“为什么总是前进一小步就又退回去一大步？战儿，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王一博每每和肖战恢复到往昔一般的相处时，总有一根无形的绳子在揪住那头的肖战一般，他们刚刚凑近彼此，倏地一下就又被拉远了距离。

肖战也不愿意他俩每日的日常都在重复同样的过程，他内心想要离开的决心没有改变，这段时间的相处是不是有让他的心软化，是有的。可这些并不能打消他那段日子的决定。

从来没有体会过什么是寒冷，什么是饥饿，什么是人情冷暖，肖战感觉自己一夕之间渐渐的明白了那些有欲望之人的想法，父皇常常说他澄澈，是乱世污泥中的唯一纯净之心。他那时方懂，并不是他拥有这样的心，而是常年的呵护灌溉。失去了庇佑的他，也不过是俗人一枚，满心满眼的也都是各种欲望，活下去的欲望，吃饱穿暖的欲望。

王一博每次看到肖战眼神变得幽深，开始混沌，就知道他又在回忆那段时光，捧住肖战的脸，两个人贴的很近，面对面看着对方，近到彼此的呼吸清晰可听，彼此的眼睛里面都是自己清晰的身影。

“我做错了一次，愿意用一生去改，不求你忘记，只求你愿意个机会，看看我改的成果好不好？”

“不好，物是人非，我要的你给不了，你要的我也给不了。”肖战挣脱开王一博，挥挥手，“儿臣困了，告退回去了。”

王一博看着肖战远去的背影，一手挥掉了桌案的一角，“安排人盯紧祈临殿，一只蚊子都不要漏掉，这次你们如果再把差事办砸…….”没有人回应，余下窗外的叶沙沙作响。

“要下雨吗？”

“回禀陛下，似是有雷雨呢~”

王一博突然笑了，“去鸾凤殿~”

肖战回到寝宫，洗洗就准备睡了，突然外面一到惊雷，给他吓得坐了起来，他自小就有些害怕电闪雷鸣，后来虽然已经好了很多，可为了黏着父皇一直都还是说很是害怕，今日倒的确有些受惊，主要是太突然了。

刚调整一下心态准备继续入睡，却看到一个熟悉但此时并不想见的身影出现，急忙闭上眼睛假装睡着。

“战儿别怕，父皇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