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恶意

　　人是群居动物，群居动物便不能回避交流，尤其你还是个纯正e人，傲娇小女孩蔻莉秀很快没能架住你的攻势，败下挣来。

　　“我真是服了，你俩不说话会死吗？”这是近乎崩溃的蔻莉秀。

　　“会的。”这是真诚点头的你和佳月。

　　蔻莉秀堪称低声下气，“行了，我认输，给你们一人一两，你们歇停会儿成吗？我要看书呢。”

　　你看了一眼她手中明显是工科类的书籍，不动声色地掏出一副扑克牌，“明天以后有的是你读书的机会，跟姐姐打一盘，赢了就服你。”

　　蔻莉秀皱眉，“你们赌博？”

　　“不赌钱，输了让画个王八就是了。”你随口道：“这可是我独创的游戏模式，你是玩还是不玩？”

　　一听是你独创的，蔻莉秀来了劲儿，但还是故作矜持道：“那我便听上一听，不好玩还是不来。”

　　这个时代虽然引进了扑克牌，却只有德州和炸金花，没有双扣，更没有斗地主——毕竟这里连“打地主”的说法都没有。你擅自给斗地主改了名儿，叫“打妖怪”，蔻莉秀听了你这“打妖怪”的玩法，果然来了兴趣，“我来，但我要当那个‘妖怪’。”

　　你已经看出这天乾小妹妹智力过人又心高气傲，也就乐意顺着毛哄，只是第一局你的牌实在太好，一水儿的炸和顺子，蔻莉秀被你压得根本出不了牌，气得脸都歪了，“再来，我还要当妖怪！”

　　你却笑道：“再来是可以，可这个王八，是先欠着，还是现在结了？”

　　蔻莉秀咬咬牙，“再来一局，一起算！”

　　结果又被你和佳月默契地按着打。

　　蔻莉秀忍辱负重，顶着左右脸颊一边一只小王八，指责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俩串通了打我！”

　　你乐了，“这本来就是两人配合打一人的游戏，你还多拿几张牌不是？怎么，要不要换换，我来当妖怪？”

　　蔻莉秀头很铁，“不要，本小姐就是要一打二！”

　　蔻莉秀忍辱负重，总算赢了一局，开心地还了你们两只王八，画完，毛笔一丢，“不玩了不玩了，真是玩物丧志。不过，你倒是很有趣，我记得，你叫棠晓宁？”

　　见你点头，蔻莉秀又问你是哪家的小姐，听你解释了你是入赘到沈家的，倒是没有露出轻蔑的神情，只是叮嘱道：“莫让你的书童唤你夫人，别人听了要笑的。”

　　你一想，也是这个理，大家都是来读书的，同学又大多非富即贵，叫一声夫人还要解释入赘缘由，怪麻烦的，不如都叫小姐，省事儿多了。

　　你顺手摸了摸蔻莉秀的脑袋，“想不到你人怪好咧。”

　　蔻莉秀羞恼地往后跳了一步，“无礼之徒，你也配摸本小姐的头！”

　　你阴仄仄一笑，“那你最好睡觉睁只眼，不然我摸死你。”

　　蔻莉秀：“……”感觉好像被霸凌了，但又不确定。

　　初等学院分为预选班、普通班与专科班三种班级，你所读的预选班每年秋季入学，学时一年，学费不菲，多为富家子弟选报，一年后可以直升专科班；普通班春季入学，学时三年，学费相对便宜，却需要通过一定难度的测试方可入学，入学后也有定期成绩考核，若不符合标准，甚至会强制劝退，严格异常，且普通班的学生想升入专科班，更是要从入学第一天就开始准备了，绩点与考核缺一不可。

　　因此，当你在教学楼与就读普通班的棠晓晓面面相觑时，双方都有些尴尬。

　　你想的是，棠晓宁果然又出来哭唧唧了，明明已经上了学，怎么还不高兴，非来给你告状说人家棠晓晓是靠自己考上学校的，跟你现在靠钱完全不一样。

　　你：“求求你了姐，看清楚点，她靠的可不是自己，是你卖身赚的钱啊！”没有棠晓宁的那笔“彩礼”，棠大甘哪付得起棠晓晓的学费啊。

　　棠晓宁不说话了，但你感觉这丫头并没有想通，只是暂时说不过你罢了。

　　而棠晓晓想的是，完蛋了，怎么在这里遇见这个倒霉催的。

　　原来，棠晓晓在读书时，没好意思说自己家是靠姐姐入赘才发的家，对同学都称自己家做点小生意，是富农，没想到你放着阔绰的沈太太不当，要跑来这里读书，脸顿时就青了，生怕你当场揭穿她。

　　所幸你也想早点避开棠晓晓，毕竟你也总结出规律了，只要不跟棠家相关，棠晓宁的意识几乎都在沉睡，反之，但凡棠家人出现，棠晓宁就要开始闹了。

　　你们这对便宜姐妹难得默契一次，双双别过头，只当对面是陌生人，当真是相逢不相识。

　　棠晓晓见你走远，这才舒了口气，陪在她身边的阳坤柔声细语，“晓晓，你脸色怎么有些白？”

　　这阳坤名叫萧柳，是岚城烟草局局长的独子，虽然在专科班读书，但偶然遇了棠晓晓，见她长相风流，读书用功，嘴也甜蜜，便沦陷了进去，即便棠晓晓只是个“富农之女”，心中也是稀罕得很。

　　棠晓晓之所以用功读书，为的就是在学校里诱哄个富家地坤回去吃绝户，如今萧柳虽表现对她有意，但两人八字还没一撇呢，哪儿能在这时候露了马脚，连忙笑道：“无事无事，只是这秋老虎有些凶狠，许是有些暑热。”

　　萧柳连忙关切道：“那可不行，我带你去看校医吧……”

　　“哈哈，柳哥哥竟然如此关照于我……”

　　“说什么呢，臭丫头，就该让你热死的。”

　　收回目光，佳月打了一哆嗦，嘟囔道：“怎么学院里也有这般打情骂俏的，看了真是难受。”

　　你呵呵一笑，“难受吗？难受就对了，那是我便宜妹妹。”

　　佳月听阿阳说过你的事情，也知道棠晓晓跟你是一个学校的，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遇见了，不由道：“夫……小姐，你俩双胞胎，怎么长得一点不像？不过，要我说，还是我们小姐更漂亮淡雅，这棠晓晓俊是俊，就是感觉流里流气的。”

　　曾经，阿阳评价你和棠晓晓的外貌时，还会暗示棠晓宁与棠晓晓容貌差异巨大，但如今佳月评价你和棠晓晓，已经是用风格迥异来形容了，原因无他，你现在的相貌已经与穿越前相差无几——你的肉体正在趋近于原本的你，而原来的你在现代社会中又是怎样的情况，不得而知。

　　预选班人数并不多，除去带来的书童，穿着圆襟阔袖校服的也不过十人不到，你不由感叹富人到底还是少数。

　　每个班级没有班主任这个职位，相对拥有一位负责综合事务管理的“教习员”，教习员不负责授课，却负责课后学生答疑与生活问题解决，有点类似于大学的辅导员，却又不尽相同。

　　你们的辅导员姓林，人称林教（你总是不由自主把她幻视成“林教头”），正式开课之前，由林教对你们进行类似于开学动员的演讲和介绍，你本以为自己会听得昏昏欲睡，没想到林教讲话的内容与你的预料大相径庭。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世界局势风云变幻，不思进取并非炎黄子孙作为，我希望诸君不仅为个人而学习现代知识，更要放眼世界，为中华崛起而读书！”

　　看起来是个资本主义大小姐的蔻莉秀直接热血沸腾，单脚踩上课桌，挥拳呐喊：“为中华崛起而读书！为自由平等而读书！”

　　众人：“……”

　　林教：“……蔻同学，把脚从桌上挪开，还有，在教室里不准戴墨镜！”

　　你见蔻莉秀如此愤青，琢磨着这丫头之前说不要书童搞不好真的是因为她觉得这样不平等……真是人不可貌相，人家年纪小小，思想觉悟高着呢。

　　既然有了林教“开眼看世界”定下的基调，预选班的课程自然也接轨国际，大致分成国文、数学、物理、音乐、绘画、英语、历史七块，且不说具体教学内容，光是这几门课程的设立便让你惊讶，毕竟你一度以为预选班的授课水平可能等同于小学高年级。

　　相比于蔻莉秀的高调，你显得默默无闻，毕竟你深知自己的秉性，并没有什么开创未来、建立一番宏图伟业的想法，你只是来读一年书，然后回家陪男老婆的。

　　可惜，天不遂人愿，你的藏拙想法在上学第一天就宣告破产，因为就在午休时，一个不速之客找到了你——“哪位是棠晓宁？”

　　众人目光聚焦在门口那位阳坤脸上，只见他面容清秀，笑容可爱，不由议论纷纷：“那好像是专科班的一年生杨棋。”

　　“哪个杨棋？就是那岚城茶商协会杨家的杨棋吗？”

　　“正是。不知道他找那个棠晓宁是来做什么？不会是……”

　　“这棠晓宁又是什么来头？以前没听说过啊？”

　　佳月则对你怒目而视：“小姐，你这才出来一两天，怎么就给老爷招蜂引蝶呢？”

　　你疯狂摇头：“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我根本没有见过他！”

　　在万众瞩目之下，你硬着头皮走向那杨棋，问：“同学，我就是棠晓宁，你有什么事儿吗？”

　　杨棋上下打量你几眼，摸摸下巴，道：“看着就像个绣花枕头，带走！”

　　你：“？”

　　你才注意到这小子身后竟然还跟了两个身强力壮的天乾，佳月想来帮你，也一起被打包了，倒是蔻莉秀不负期望，登着小身板就说再不放人就去告老师了。

　　杨棋显然是认识蔻莉秀的，微微一笑，露出一颗小虎牙，“蔻小姐，还没有及笄就不要掺和大人的事情了吧，明天我请你吃糖，如何？”

　　蔻莉秀被气得要死，眼看就要扑上去咬人，你连忙拦住她，“没事，这是学校呢，还能把我杀了不成？便让我去一去，也好知道这杨同学到底所为何事。”

　　蔻莉秀一想也是这个理，不过她还是指着杨棋的鼻子道：“今日之事本小姐记下了，你给我走着瞧！”

　　你和佳月跟着杨棋，一路到了运动场，那儿是一片宽阔的草坪，草坪中央设立两根高三丈的球杆，杨棋摸出一只精致的圆球，上下抛了两下，对着你露着小虎牙，“玩上两盘？”

　　你沉默了，杨棋本人甚至可能在场的全部人都觉得他很帅，但是在你一个二十五岁成年人的眼里，这就是纯纯的“美式霸凌”，换而言之，妥妥的小学生行为，尴尬极了。

　　虽然不知道杨棋为什么要带头找你麻烦，但你很果断地拒绝了他：“不好意思，我不会蹴鞠。”

　　杨棋没想到你连这都不会，不由有些尬住，但还是妄想继续走他的剧本：“没事，我们教你，来呗？”

　　其他被杨棋找来、已在草坪上等候多时的人也纷纷施压：“不会吧，一个天乾这么孬啊？”

　　“别怂，爽快点行不行？”

　　你实在懒得花精力在这种傻事儿上，笑了笑，拉着佳月便要走。杨棋见你完全不上钩，也急了，毕竟他是领了杨艳的任务，要完成KPI的，他咬咬牙，对你的背影喊道：“棠晓宁，难道你就要这样一走了之，连你的亲妹妹也不顾了吗？！”

　　被体内忽然觉醒的原主意识创得一晕的你：“……”

　　被杨棋叫来、却没想到来的是你、正在人群后准备开溜的棠晓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