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家后，洛知意把宋至燃的牛奶放在冰箱里，并不打算喝它，好像不喝，就少欠一点人情似的。想着明天要上学，她收拾好自己就睡了。 第二天，一切才开始步入正轨。 班主任涂梓航一来就“大换血”，把全班的位置都换了。看着投屏在大屏幕上的座位表，洛知意简直说不出话。一定是什么特别的缘分，开学没两天，洛知意经历的事情，都跟宋至燃有关，现在，宋至燃又坐在了她的前面。 洛知意走到位置上后，想着宋至燃个子蛮高，腿蛮长，就把桌子往后拉了一点，给他留够“伸展空间”，也算是再还一点人情。 同桌郑晓慈看着洛知意给自己留的位置，心想，就算瘦，也不能这么折磨自己啊。 “知意，其实你不用，不用给前排留这么大位置。” “啊，没事儿，我这位置刚刚好，够坐。” - 宋至燃在大家都挪地差不多的时候才来到班里。 他单肩背了个黑色的书包，穿了个宽松的黑色短袖，黑色裤子，头发有些散乱，懒洋洋的像是没睡醒一样，站在门口，浑身上下像是写满了“我很拽”，吸引了班里好多女同学的目光，也“吸引了”涂梓航的目光。 “进来吧。”涂梓航语气平静地说。 洛知意想到郑晓慈之前跟她说过，涂梓航平时算是个脾气较好的老师，但就是在上课方面特别有原则，自己不拖一分钟的课，也不允许其他同学迟到一分钟。上一届学长说，老涂的名言就是：我上课的时候是一个人，下课了又是一个人，跟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是一个人，回家了又是一个人。 所以奇怪的就是，宋至燃堂而皇之地迟到了十几分钟，他一点都没责怪。长得好看还有这种特权吗？洛知意联想了一下，觉得自己帮涂梓航值了一上午的班会不会是写字比较好的“特权”。 宋至燃背着包大步流星地走到他位置的那一排，明晃晃地看见洛知意给他留出的宽敞的“活动空间”。 怎么还这么别扭啊。 对上洛知意视线的时候，他嘴角微若无闻地笑了一笑，走了进去。他没把椅子放满整个位置，很本分地该坐哪就坐哪，坐得还算端正，右手胳膊撑着脑袋。洛知意看着这明显的距离，他似乎压根就不需要这么大的位置来安顿他的大长腿。 - 上午最后一节课，涂梓航把各科老师都聚齐了，安排大家做自我介绍。 讲台下叽叽喳喳的，大家都不喜欢这种没什么意义的“形式主义”，介绍一遍也还是不认识，这种介绍最大的意义就是，看美女帅哥。 前面的几个同学介绍的时候，底下要么没啥反应，要么因为某些搞笑的点哄堂大笑，直到宋至燃，宋同学上去。由于他明目张胆的迟到行为，以及他长得帅，班里许多女生期待了好久。 走向讲台的宋至燃，看起来上午补了个不错的觉，早上那股没睡醒的样子荡然无存，取而代之，清醒过来的他给他那快溢出来的帅气增添了几分生机。 “大家好，我是宋至燃。”顿了一下，“嗯…希望跟大家好好相处。” 这句话跟他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太和谐。 坐回去的时候，他微微侧身，把洛知意的桌子向前拉到与郑晓慈桌子平齐。然后小声说：“我长得有那么吓人？” 洛知意对上他的眼睛，开始后悔自己放假看了那么多悬疑剧，这眼睛太让人害怕了。她摇摇头，小声说：“只是你的眼睛好像杀人犯。” 宋至燃气笑了：“杀人犯？” 洛知意刚准备给他解释解释这个悬疑剧里的这个杀人犯有多吓人，又顾及到还有同学在上面自我介绍，她点点头，简明扼要地压低了声音说：“电视剧里的。” 他觉得不可思议又有点好笑。 还挺入戏。 郑晓慈还在讲台上念她的自我介绍稿子，洛知意抬头看着她，隐隐约约听见后排有人讨论着这个拽不拉几的人。 “他这么拽？” “我初中跟他一个学校的，他真的牛逼，上课出勤率比我们体育老师都低，但没办法，人家就是成绩好。” “怪不得他迟到涂梓航都没吭声。” …… 隔得有些远，洛知意只零零星星听到了几句，牛逼，不上课，成绩好。前两个词洛知意觉得在他身上毫无违和感，不过成绩好是真没看出来。洛知意从小见到的成绩很好的人都是三更灯火五更鸡，努力到感天动地的那种。 不过下一刻，洛知意就摇了摇头，这关我什么事儿？ 郑晓慈已经结束了她长篇大论的介绍，心满意足地下来了。洛知意没准备什么，上去说着自我介绍惯用文案：“大家好，我叫洛知意。洛阳的洛，知道的知，意思的意。希望，和大家成为朋友。谢谢。” 宋至燃抬头看着还站在讲台上的洛知意，嘴角上扬。 - 下午就开始正常上课了。 洛知意暑假已经学过了大部分内容，这些内容听起来就像锅里的炒饭，完全没了新鲜米饭的那种感觉，但她没别的事可做，依旧坐得端端正正，听到重点也像郑晓慈一样记笔记。从小到大，她的成绩一直稳定得还不错，可能是没有经历过特别差得成绩，所以她对成绩没有特别高的要求。她其实不算是一个爱学习的女生，但由于外表长得乖乖的，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从小到大，所有人都不会把坏事往她身上套，正因如此，小时候，哥哥穆旸不知道帮她背了多少次黑锅。 涂梓航讲习题的时候，洛知意抬头，无意间瞥见宋至燃的课本，嗯，干净，嗯，整齐，嗯，没翻开，他跟个大爷一样，左手撑着头，大概率是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幸亏他坐在靠窗位置，还比较偏，不然，他这长相，他这成绩，他这目中无人的行为，肯定会受到班里那些学习努力极了的男生的仇视，成为高一27班男生想宰又不敢宰的猪。 让洛知意奇怪的是，一天都快过完了，宋至燃旁边的位置也没人坐。不愧是他，一人一排，拽。 - 高一高二的学生还不上晚自习，下午上完课洛知意背着书包走出教学楼，路过高三的学长学姐时，她看着他们脸上的黑眼圈、疯长的痘痘和那种挥之不去的抑郁气息，她感觉她仿佛能看见他们的内心想法。 -我也好想回家。 -好好珍惜吧，没个两年你们也要在这坐到十点半。 像五中这种在附近的几个地级市里大名鼎鼎的学校，没点儿手段还真的是立不住脚。洛知意从郑晓慈那听来了许多这儿的老师如何如何凶残、这个学校曾经逼死过多少人的故事，不禁感到一股凉意。 洛知意走到家楼下的时候，一只胖胖的小橘猫跑到了洛知意腿边。她特别喜欢小动物，也顾不得傅云总是叮嘱她的不能随便抱路边的流浪猫流浪狗的事儿了，伸出手就把那只小橘猫抱了起来。还挺重。太阳还没有完全下山，金黄色的夕阳照在这只小橘猫身上，显得灵动可爱。 没在洛知意怀里待多久，小橘猫就跳了下去，往门边的灌木丛走去，在她这个角度看不见里面有些什么，她觉得好奇，就跟着小橘猫过去瞧瞧。 这儿还有四只流浪猫流浪狗，它们乖巧地围在中间穿得一身黑的人的旁边。这边环境还可以，这些流浪猫流浪狗看着不至于很脏，但长期吃不到稳定的食物，长得都很瘦小，不同于刚才那只胖胖的小橘猫。洛知意定神一看，这不是，熟悉的，奥特曼？一身黑的他，在这些可爱的小动物的画面里，显得温柔多了，像电视剧里的那个杀人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样子。 她步子小小地、还有些一瘸一拐地走过去，蹲在他旁边。 宋至燃正把几袋猫粮狗粮倒在它们面前的小碗里，颜色还不一样，赤橙黄绿青，再凑俩就能整个彩虹出来。看不出来啊，还挺善良，还挺有少女心。 “我帮你吧。”洛知意拿起手边的一袋猫粮，打开，倒入了旁边的橙色碗里，跟小橘猫一个颜色的碗。 夕阳落至房顶，四散的霞光照在灌木丛里，小猫小狗在吃饭，他们蹲在旁边看，不用说话，就很美好。 洛知意拿出手机，给面前的五只小可爱拍了张合照。 - 看着小家伙们吃得差不多了，宋至燃和洛知意站起来准备走了。他提着剩下的猫粮狗粮，依旧是单肩背着包，洛知意觉得他这样有点不好拿，于是试探性地说：“我帮你拿？” “这也是为了还人情？” “不是啊。” 就只是想帮个忙呀。 “不用你拿，而且这太重了，你拿不动。” 也就三包400g的猫粮狗粮，能有多重？ 奥特曼这不是瞧不起人？ 不过也确实不用，因为说完，宋至燃就把剩下的猫粮狗粮放在楼下大厅了。 两人再次一起进了电梯。在楼下遇到的这些小动物，让洛知意突然很想说点儿什么。 “你经常来给它们喂吃的吗？”洛知意在脑子里想了好几种语气，最终选了一个比较温柔的，毕竟不太熟，毕竟他一身黑，看着还是让人发怵。 “不经常，刚开始。”他看着站在电梯一角的洛知意，“不是，你有那么怕我吗？” “嗯，只是怕眼睛，那个杀人犯，中午又杀了一个人。” “你能不能别看那电视了？” “……？” “影响我形象。” “……” 也就是我，最近看多了那个戴着口罩的杀人犯才这么觉得，在别人眼里你还是一样帅得不行好不好？ 这个年轻人怎么偶像包袱那么重。 依旧是洛知意先出电梯。 宋至燃看着她走进门，看来走路没有受昨天摔跤影响，也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