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住处,接下来的事情,就是采买和找工作了。
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来一场新生。
黎明时候,河边的风有些大,清冷的水汽扑面而来,让为了节省衣服而只穿了一件轻薄的睡裙的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再等天就要亮了,还是快些吧。
我在腰上系好麻绳,将在附近好不容易找到的大石块推进河中,然后自己也立即跟着跳了进去。
河水很冷,冻得我直打哆嗦,肺部不断地向大脑发出抗议,我果断地在自己后颈重击一掌,然后失去了知觉。
失去知觉前,我眼前似乎飘过一团,黑色的水藻,它似乎还在咕噜咕噜地吐着泡泡……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知道我这次新生失败了,因为身上湿哒哒的。旁边有个少年,在我身边大口喘着气,关心地问我:“小姐,你没事吧?”
少年身着一套不怎么体面的单薄睡衣,面色苍白,瘦骨伶仃,肚子还在咕咕叫着,显然是饿到不行了。
这样一个穷途末路的少年,却能有勇气跳进河水中救我。
“谢谢。”我真诚地说。
少年抿唇,目光闪躲,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事。”
我一愣,抬起头,看了看自己。
身上轻薄的睡裙,浸水后湿哒哒的贴在身上,虽然不至于透明,但透过阳光,依稀可见里面内衣的颜色,显得十分暧昧。
失策了。
我连忙起身,双手交叉挡在胸前,遮住。
“获救了吗?”
一个倦怠的声音响起,还有种,让我害怕的熟悉感。
我僵硬地转头看去——
好家伙,真的是太宰治!
“切!~”
“切!?”白发少年难以置信。
看得出,窘迫的饥饿的他,能作出下水救人的决定,也是经过一番思想斗争的。可以说,很不容易了。
废了那么大劲儿,所救之人却给了那么一个嫌弃不满的“切”。
代入这个少年的角度,我觉得我想把这个连“谢谢”都不会说的怪人丢回河里去。
“就是你吗?妨碍我和夕子小姐一起殉情的家伙。”
中岛敦:……
我:……
谁要和你一起殉情了!我这样的,就是我想殉情也殉不了呀!再说我们之间也没有“情”这种东西!
然而淳朴的少年涉世未深,没有注意到我脸上的不满,惊讶地说:“殉情!?”
他看看太宰治又看看我,露出了“我懂了”的眼神,然而我不是很想懂他懂了什么。
“殉情没听说过吗?就是为爱~而赴死呀~”太宰治站起身,嫌弃地看着少年,“却因为你多管闲事……”
少年抖了抖,小声嘀咕:“诶?为什么我反而被责怪了?”
弱弱的,金色的眼眸中满是无辜。
“算了,不给他人添麻烦,干净利落的自杀是我的信条。既然给你添了麻烦,那为表歉意……”
“咕!”少年饥饿的肚子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更为强烈的存在感。
“那个,”我终于找到机会出声了,“既然你救了我,作为报答,我请你吃饭吧。”
少年转头看向我,一脸激动:“真的吗?太感谢了!”
“没事,毕竟你救了我,我只是……”
“咕!”另一个饥饿的肚子也不甘示弱地发出更为强烈的抗议。
“真巧啊,我的肚子也饿了。从黎明陪着夕子你入水,到现在都没吃什么呢~”他鸢色的眸子无辜而可怜地看着我,掏了掏风衣的两边,掏出几只青蛙,“我的钱包好像也被水冲走了。”
呵呵。
“没事,”我笑笑,下巴抬了抬,“把你这件大衣给我,我就请你吃饭。”
太宰治:“……”
涉世未深的白发少年:?
我自觉让太宰吃瘪了,心情愉悦地向少年解释:“他这件风衣是名牌,值不少钱。”所以呀,少年,不要被这种满肚子黑墨水的怪叔叔骗了!
然而,太宰治在愣了一下后,却装出了一副被调戏后的娇羞少男模样,脱下风衣,将它递到我面前,脸却害羞地瞥向另一边:“夕子小姐想要人家的衣物,就直说嘛~人家,不介意的。”
边说着,他还边侧头,鸢色的眸子含情脉脉地看了看我,又转回去,又转过来,又转回去。
演技夸张到炸裂。
我想要接过风衣的手僵在那里,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正常情况下,我的确是不会穿一个交情不深的人的衣服的,尤其对方还是个成年男子,但现在不是衣服湿了,有些走光吗!
我有些郁郁地咬了咬唇,打算收回手,却在这时,那风衣挂到了我手上。
我正有些感动,就听到他说:“穿吧,不然就着凉了。”
着凉……
这衣服泡水后都湿透了,怎么保暖呀!?是防止走光不是保暖呀!
这家伙,明明就注意到了我的需求,为什么就不能当个体面的绅士,让人多感动一下呢?
只穿睡衣出来的我,同样也没有钱包。
三名身无分文人士面面相觑,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幸好后面太宰先生的搭档,比太宰先生可靠无数倍的国木田先生及时赶到,虽然一脸不满,骂骂咧咧,却还是刀子嘴豆腐心地将钱包交给了太宰治。
见到少年有人管,我就准备开溜了。
我并不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因为我被救上来的地方并不是我跳下去的地方。而把系在我腰间的绳子解开,却又不把我救起来,反而让我漂流到这里的,除了太宰治这个可怕又有些神经质的家伙,不做他想。
我不想知道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我知道他盯上我了,在宾馆那时候开始,就像现在他盯上这个白发少年一样。
白发少年孤苦伶仃,无依无靠,还有国木田先生这个可靠人在一旁,能被太宰治看重,倒也是件好事。
可我不一样,我可不想秘密被发现。
然而太宰治拉住了他的风衣,连同穿着风衣的我。
“夕子小姐,我这条‘名牌’的钱你还没付呢。”他用我先前的话来压我,“这可值不少钱呢。你不会是想不给钱就走吧?不会吧不会吧?”
太宰治的风衣,他穿着还能露出半截小腿,我穿着,松松垮垮的,直接拖地,不只是因为身高差,还有肩宽。
被他这么一拉,风衣差点就直接从我身上脱落,我连忙拉紧。
还是不可能现在还的,我可不想那么不雅地招摇过市。
“惔凰小姐也一起吧。”一旁的国木田开始帮腔。
我正要客套的拒绝,然而他并没有给我拒绝的机会。
“惔凰小姐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biu~”一刀毙命。
“惔凰小姐现在身上没有钱也没有手机吧?”
“biubiu~”二刀绝杀。
简单两句,直接击中我目前的窘境,让我无力反驳。
虽然说我并不打算回去,而是打算找个地方新生。
“惔凰小姐,一起吧。”中岛敦也劝我,“现在已经快到晚上了,年轻女性晚上独身行走可不太安全呀。而且惔凰小姐也同样从黎明到现在都未进食了吧?”
太宰先生会让我感到内心秘密被窥探的恐惧,而中岛少年只会让我感到被小心翼翼的关心的感觉,根本无法蛮不讲理地拒绝。
下一次浴火重生的时间是晚上九点,现在太阳刚下山,约莫是六点,吃个饭的时间还是挤得出来的。
我害怕他们询问我跳河的原因,但不在为何,他们一直没有问。这让我心中揣测不安,就好像头顶悬着一把刀,一直担心它落下,又忍不住好奇它为什么不落下,会不会有更糟糕的事情要发生。
中岛少年的胃口大得出人预料,虽说有饿了好几天的缘故,但胃容量又不会因此变大。只能说,他有当大胃王的天赋。
因此,这顿饭吃了很久,但神奇的是,我一直没有感受到身体里那股该出现的灼热感。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对于现在找不到借口脱身的我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我真怕明日的新闻头条就是饭店里的人体自燃事件。
“夕子小姐在想什么呢?”坐在我右侧的太宰轻声询问。
“没什么。”
“可你看起来一副不安的模样。”
“真的没什么。”我僵笑了一下,转移话题,“对了,太宰先生和国木田先生一起出来,是有任务在身吧?现在照顾我和中岛君,不要紧吗?”
“当然……”
“当然不要紧啦~”太宰治接过国木田的话,“日行一善嘛~”①
然后两人又讲了他们这次的任务——寻找最近这一带闹得人心惶惶的食人虎。
我不太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我和中岛君,虽说没有保密要求,但也没必要讲吧?不该抓紧时间去找吗?
但我很快就明白为什么了。
中岛少年一听,就吓得惊慌地摔倒在地,所幸这家店的碗瓷实,都没有摔坏。
他们是在试探中岛少年。可先前的对话里,到底哪里看出来问题了?
侦探的洞察力真是让人敬畏。
①按原剧情,国木田会说侦探社不是搞慈善的,但这里太宰治和国木田知道女主有问题,所以太宰治说日行一善。
小剧场
太宰治:我要日行一善!
芥川:你是谁?竟敢冒充太宰先生!
中也:年度最佳笑话。
森屑屑:又乱服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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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回看了一遍文野,发现三个漏洞,比如太宰治穿的衣服防水,比如茶泡饭的碗真的很瓷实,比如敦敦这个孤儿院刚出来的都听说过武装侦探社的大名,听说过异能,而后面芥芥却说“一个小小的侦探社。”
然后这里存在私设,就是知道异能以及知道武装侦探社是异能集团的人不多,敦敦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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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