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

　　陈宇问。

　　“王珂不见了，还有那个张姐，这家KTV竟然有隔层，直通楼下，玛德！”

　　忙活了大半天，竟然什么都没抓到，这群人狡猾的跟狐狸一样。

　　“先把人都带回警局审问，那个服务生重点关注一下，今天先收工，大家回去休息吧。”

　　其实陈宇也知道，这些只是小喽啰，最大的两个头目跑了，问不出来什么，顶多以卖淫罪封了KTV。

　　但是陈宇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赵哲和王珂两人的人物关系都排查过一遍，除了林娜之外，两人之间毫无联系，但两人也许合谋一起杀了林娜，这又是为什么？

　　如果王珂是林娜的出轨对象，事情更说不通了。

　　所以赵哲肯定没说实话，更何况，一个普通KTV老板会有这么好的身手？王珂绝对经过专业训练。他真正的身份又是什么？

　　陈宇啃起了指甲，这是他思考时候习惯做的一个动作？

　　“没事了？”顾魏声音出现在耳边。

　　“嗯？”陈宇抬头，发现顾魏正在皱眉看着他。

　　“走吧。”顾魏一把拉起陈宇。鱼小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总觉得两人之间气氛不对劲。

　　“去哪？”陈宇察觉到顾魏有怒气，却不知道这怒气从何而来，三两步跟上顾魏。

　　“上车。”到了楼下，顾魏打开车门。

　　“顾医生，我们去哪？”

　　陈宇这才发现胳膊隐隐疼了起来，今天下午来KTV之前怕误事，陈宇拆了胳膊上的绷带，原则上来说，他的胳膊不能剧烈运动，但是刚刚打架的时候，陈宇顾不上想太多，这会闲下来了，胳膊一抽一抽疼起来，陈宇倒吸一口凉气。

　　“处理伤口。”顾魏惜字如金。

　　陈宇以为顾魏要带他去医院，结果顾魏车直接开到了小区楼下。

　　回过神，他已经和顾魏进了家。

　　顾魏家两室一厅，收拾的很干净，装修却和他本人风格不太一样，墙上挂着奇怪的画，像毕加索的风格，展览架上有很多重金属摆品。

　　“随意坐。”顾魏进卧室抱出急救箱“咚”的一声放在茶几上。

　　“你在生气？”陈宇这次没说顾医生，而是直接看着顾魏的眼睛。

　　“有些患者不听话，刚出院就折腾，胳膊不想要的话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传出去，我怕影响人民医院的公信力。”

　　顾魏颇为无奈道，拿出剪刀，剪开陈宇的袖子。

　　伤口果然裂开了，顾魏强忍怒火，消毒的动作重了一些，陈宇仿佛察觉不到似的，一直盯着顾魏的发顶。

　　“年轻人，身体不是这么糟蹋的。”顾魏动作麻利，帮陈宇消毒，重新包扎，连带着陈宇胳膊上不知什么时候被刀划的一条小口子都上了药。

　　“我们这一行，哪能这么精细，胳膊就算断了，遇到罪犯还是得去抓捕，为人民服务么。”

　　陈宇耸了耸肩，但顾魏还是从他眼中看出了悲伤和坚定。

　　陈宇没少说为人民服务这几个字，其实八岁之前，陈宇根本没想到自己长大后会成为一个警察。

　　“保护别人之前，应该先保护好自己。”顾魏放好急救箱，仔细洗了手出来后说到。

　　“顾医生，你知道我为什么当警察吗？”

　　大概是太久没跟人说这些，他每天忙的脚不沾地，上一次坐下跟人谈心是什么时候已经记不清了。

　　顾魏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没出声，陈宇继续往下说。

　　“我八岁那年被人贩子绑了，那时候治安还没有现在这么好，他们打算把我卖了。”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有些地方的乞丐，他们有一个专门的组织，为了讨到更多钱，他们会专门抓住一些老人幼童女人，再把他们硬生生弄成残疾，砍掉双腿或者胳膊，也有可能挖掉眼睛，白天把他们放在大街上乞讨，晚上开车接再回去。我当时就被这些人绑了，好在被及时救了出来，但是救我的那个警察，永远留在了那里。这种一般牵扯很广，过了好几年，那个犯罪团伙才被打掉。那时起，我立志成为一名警察。”

　　这个世界上，比鬼更可怕的永远是人心。

　　成为刑警后，陈宇更加深刻体验到这句话的含义。

　　多年前，西方哲学家尼采提出了著名的虚无主义，最后归结为一句话：上帝死了。

　　工业革命后，科学技术飞速发展，人们发现了许多以前不曾探索的领域，星球、宇宙、银河……人们不相信上帝的存在。上帝死了约束人们的非自然力量也跟着消失，人们不相信坏事做多了下地狱，好事做多了上天堂，人们变得为所欲为，人性的恶被无限放大。

　　因为陈宇亲眼看到那些人如何打断一个小孩的腿，如何挖掉了一个女人的眼睛，给他们身体内注射某种不知名的东西，陈宇恐惧针头，就是从八岁开始的。

　　“嗯，如果救你的那名警察在天有灵，他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顾魏伸手在陈宇头上按了两把当作安慰，因为年龄差异，他总把陈宇当弟弟，但是陈宇带点侵略性的目光又让他心跳加速。

　　陈宇一把抓住了顾魏骨节分明的手：“顾医生，商量一下，以后能别把我当小孩么？”

　　陈宇似笑非笑的问。

　　“那你本来就是小孩。”

　　陈宇的手比他的手要大一些，指头也长，手背上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的一条疤，淡淡的，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我也没觉得你多老，顾医生。”

　　房间里安静的一根针落地都能听到，偏偏陈宇还抓着他的手，两人离得近，二十来岁的年轻小孩，像条小狼崽看着他，顾魏听到自己心扑通扑通的跳。

　　他好像……有点喜欢陈宇。

　　“行了，小屁孩。”顾魏起身，挣脱陈宇的手，强装镇定的走了几步。

　　轰隆一声，外面响起一阵惊雷，几秒后下起了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点打的窗户噼里啪啦的响。

　　顾魏和陈宇对视一眼，又快速别开眼睛。

　　陈宇：我今晚是不是得住下？

　　顾魏：他今晚好像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