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峰的车风驰电挚般驶进刑侦支队大院,警员小马已经站在台阶前等候,饶峰和梁牧泽行色匆匆地下了车。“饶支,看守所田所长已经到了,在会议室。”小马说道。
“好,梁牧泽,我们过去。”梁牧泽点点头。
两人并肩来到会议室门面,饶峰推开门,沧桑的脸上挂着标准的问候笑容,看见田敬南,他友好地伸出手去。
“老田,这回要麻烦你了,都准备好了吧?”
“饶支说哪里话来,都是为人民服务,小事儿一桩,人都是自己人,不会出岔子的。”
田敬南是那种狠文人的角色,个子不高,总是一副笑嘻嘻的脸,说话滴水不漏,一丝不苟的气质中又夹杂着些许江湖气,饶支透露过这回提供船只的中间人就是田敬南搭的线。
“噢对,我忘了给你介绍,老田,这是梁牧泽。”
“田所长好。”梁牧泽上前一小步,朝田敬南敬礼。
田敬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上下打量着梁牧泽,满脑子飘过七个字:不靠谱的小鲜肉,田敬南不好意思地将饶峰拉到一边。
“怎么啦老田?”饶峰感到莫名其妙。
“饶支,他....他行吗?”
“怎么不行?”
“长得太帅啦!看着没安全感。”田敬南小声嘀咕道。
饶峰扑哧一声乐了:“老田,这长啥样跟执行什么任务没关系吧?巴瓦努要是个女的,我更高兴呢!再者说了,部队现在的士兵都长这样,干脆让你闺女别相亲了,就从部队里找一个得了。”
“哎呀,你说到哪里去了嘛饶支!”
“好了,好了,老田,正事儿要紧!”饶峰拉回正题。
田敬南从包里掏出一张看守所建筑结构图,在大桌子上徐徐铺开。
“梁牧泽,等会你跟巴瓦努同仓,凌晨三点是行动时间,巴瓦努关在2号楼三层,2号楼正面紧挨着训练场,背面是一片树林,隔着通了电的铁丝网,我会提前半小时关掉看守所电闸,弄成突然停电状,三层一共六个关押室,每个关押室两个铁窗,巴瓦努在3号房内,一个人,关押室没有窗户,四周都是软墙,你必须将执勤人员打倒掏出钥匙才能打开2号楼一层的铁门。记着,行动过程中别碰任何窗户,我们所有的窗户都做了防弹加固和报警装置,你用蛮力是撞不开的,报警装置一旦响起,你的行动时间会缩短至5分钟,5分钟你是逃不出去的。今晚的执勤是小周,我已经跟他通过气了,他是我们看守所的散打高手,他会配合你,但你下手也要有分寸,尽可能别让他受伤。出来后你们从树林往大道上跑,大概有15公里的路程,如果看到清晨出工的拖拉机,你可以拦,但别伤人。巴瓦努已经同意做我们的特情,但他不知道你的身份,也不知道这次行动,更不知道我们还会继续派人打进黑鹰的老窝,所以,你凡事要小心。”
“此外,如果你发现巴瓦努有当墙头草的迹象,影响到你的行动,你可以自主决定临时处置,但是,尽可能避免这种意外发生。”饶峰补充道。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梁牧泽?” 田敬南瞅着一声不吭的梁牧泽问。
“我怎么进去?”梁牧泽在脑海中反复演练着越狱过程抬眼问道。
“这好办,我们会堂而皇之地押你进去,进去之后扮演何种人设,就需要你自己的临场发挥了。”田敬南笑着说。
“什么罪名?”梁牧泽紧接着问。
“什么罪名不行啊?赌博嫖娼,打架斗殴......”
梁牧泽沉思片刻摇了摇头:“骗巴瓦努容易,骗袁长安不易,搞不好,他还会进行一番查证。”
“说的对,袁长安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你有什么想法梁牧泽?”田敬南问。
“我记得袁长安当年被清理出去除了打伤战友,更重要的是他在私自兜售违禁兴奋剂。”
饶峰瞪大了眼睛:“这都机密,你是怎么知道的?”
“嗨,罗亮当时其实挺欣赏他的,他在吃兴奋剂罗亮是第一个发现的,罗亮劝过他,可他不听,不但不听,还把兴奋剂卖给刚入伍的小战士,我看这样吧,我的罪名就定为私自购买违禁药品好了,罗亮去世之后,我要靠安眠药才能入睡,买吗啡之类的镇定剂合情合理,而且众所周知。”
“好主意。”饶峰道。
“此外,我可能要受点皮外伤,最好多些针眼之类,看起来真一些。”
“小周会帮你。”田敬南说。
“那咱们走吧!”梁牧泽摊摊手,转身开门。
梁牧泽,饶峰,田敬南三人依次走出会议室。
“梁牧泽,你跟着田所去就行,明天,我还正常去参加你跟夏初的婚礼……”饶峰欲言又止,拍了拍梁牧泽的肩膀,“有什么话…….需要我带给夏初吗?”
“没有话,但你要替我做一件事。”
“什么?”
“替我去珠宝店拿戒指。”
“我怎么替你去?”饶峰一脸懵。
“放心吧,珠宝店的老板是我发小,他知道轻重,夏初如果发现我失踪了,她一定会去珠宝店查问,你记着跟我发小通气,别说漏嘴就好,还有,你拿到戒指之后,拿去教堂交给牧师,他会转交给夏初的。”
“你不怕她找不到你情绪崩溃?”
梁牧泽笑着摇摇头:“你太不了解夏初了,她越是危险越是沉着睿智,人家什么场面没见过?阿纳亚子弹横飞,战场救人,她不但不会崩溃,更会像福尔摩斯一样掘地三尺地到处找我,我只希望你们别掉链子被她发现蛛丝马迹就好。”
“!”
“走啦!”梁牧泽嬉笑着一把拍了饶峰肩膀。
“这个臭小子!”
梁牧泽朝前走着竟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凝视着饶峰:“保护好夏初,等我回来!”
饶峰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凌晨1:30,滕州市郊看守所。
梁牧泽换了一件花衬衫,一条破牛仔裤,脸颊淤青,嘴角有血渍溢出,他痞里痞气地歪着头舔了舔嘴角的血,一股腥味儿渗入口腔,梁牧泽摆出一副极度不爽的表情,小周煞有其事地和另一个警员小马押着他在2号楼三层走廊上缓慢走着。
“看什么看啊?!一老爷儿们走路娘们兮兮的!走快点!”小周突然吼道。
这一声吼弄得梁牧泽差点接不上话,也弄醒了正在眯着眼想对策的巴瓦努,他躺在水泥台阶上,抱着胳膊,心里有些着急。
“这大陆公安到底想把他怎么样呢?明天就是跟大哥约定好的返程日子,要是错过了这个点儿不回去自己百分之百得挂,就算后来回去了可能还是要挂,自己已经关这一个多礼拜了,竟然连点动静都没有!”巴瓦努坐立不安。
一听到外面有动静,巴瓦努刺溜一下翻起身,挤出一张可耻的笑脸,弓着腰站在铁窗边,注视着梁牧泽被关进来,梁牧泽被推进了旁边的铁格间。
“大晚上不睡觉傻笑什么傻笑?!”小周一脸嫌弃地看着巴瓦努,四下巡视了一番,这才锁门离去。
“你俩都老实点啊!好好交待问题,少动歪心思!”小周隔着门警告。
听着警官们的脚步声远去,巴瓦努这才哼哧哼哧地蹲下来缓缓靠近梁牧泽。
“同志,同志,你好啊!咱俩合作愉快哦!”巴瓦努嘻皮笑脸地朝着梁牧泽的铁窗伸出了右手。
梁牧泽斜视了他一会,朝地上吐了口吐沫,理都没理倒下佯装睡觉。
“哎,同志,同志,你怎么不理我呢?!咱们不是要通力合作抓我老大嘛?!”巴瓦努急吼吼地说。
梁牧泽被吵得不耐烦,坐起身,扭过头望着巴瓦努,心想这孙子长得是很丑,但是丑得不那么让人讨厌,油嘴滑舌的样子还挺能讨人欢心。梁牧泽盯着他看了半天,巴瓦努就知道呵呵傻笑,梁牧泽弯起嘴角,他笑得更开心。
“你说你这个德性不去演喜剧真是可惜了。”梁牧泽嘲讽道。
“嗨呀我的同志啊,我知道你是谁,就别跟我装啦,快说咱接下来怎么干吧!我在这小屋子里都快憋死了!”
“我他妈真得很好奇,就你这赖吧唧唧的鬼样子,你怎么把柴天蓝睡到手的?”
巴瓦努抿着嘴巴生生咽了口水,握紧双拳扣在胸前,“不是吧?你……柴哥让你进来揍我?!”
“我不是柴哥的人放心,我只是听道上兄弟说你把柴天蓝睡了,狗笼子你都能溜,本事不小啊?可惜啊,你的好日子也没几天了,等你从号子里出去就准备被柴天文剁成肉酱吧!”梁牧泽冷哼道。
“兄弟,你到底什么来路?真不是警察?”巴瓦努谨慎地问。
“你从哪点看出来我是警察?”梁牧泽挑眉反问道。
巴瓦努摸着脑袋,两只小眼睛滴溜溜地来回乱转,时不时还用他的粗手摸摸自己的下巴,像是陷入了很矛盾的假设中。
“兄弟,哥哥我在道上混这么久了,你是人是鬼,什么来路,我两眼看得真真的,藏是藏不住的。”巴瓦努故意摆出一副阅历丰富的江湖市侩模样,双手撑着石阶,翘着二郎腿来回抖。
梁牧泽自嘲似的晃晃脑袋,“眼神挺好,不过我不是警察,是退役军人。”
巴瓦努打了一个响指,“我就说嘛!为什么事儿进来的跟哥说说。”
“找道上兄弟买麻黄碱和吗啡,被巡防的警察抓了。”梁牧泽漫不经心地说着。
“看不出来你一副小白脸的模样竟然好这口?”巴瓦努呵呵一乐。
“在部队执行任务开枪杀了人,心里有阴影,得了失眠烦躁症,不吃药睡不着,也是因为这个被赶出来了,你呢,不跟柴天文套套亲戚,怎么蹲这了?”
“你还开枪杀过人?”巴瓦努重点重复了这句,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梁牧泽。
很显然,巴瓦努试图从梁牧泽的话里寻找蛛丝马迹,他也不像表面那么油腻浮夸。
“出了意外,再多的就不能说了,说了我就得上军事法庭,刑更重。”梁牧泽撇撇嘴。
“兄弟,敢不敢跟哥走?”巴瓦努用力地拍了拍胸膛。
“跟你走?去哪?”
“哥给你指一条生财的好路子!”巴瓦努喜滋滋地说着。
“什么路子?”梁牧泽朝巴瓦努凑过去半个身子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跟我大哥混,我大哥在东南亚有个基地,他平生最欣赏的就是你们这种人。”
“欣赏当兵的?为啥?当兵的有什么好?除了会执行命令啥也不会,出了部队就是白痴,哪里值得欣赏?”梁牧泽自嘲道。
“你大错特错了兄弟!下等兵服务国家,上等兵建设国家,你懂屁,你也不看看国家培养一个出色士兵要花多少年多少钱,这种宝贝疙瘩出了社会也是抢着要,你不行就说你不行,非说当兵不好真是,哎,我要是生在中国就好喽!我也去当兵!”
巴瓦努还在自嗨中,关押室头顶的灯来回闪了几下,梁牧泽知道行动时间到了,果然,三秒后灯灭了。他趁着巴瓦努不注意,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胳膊从铁窗绕过去,死死勒住巴瓦努的脖颈,巴瓦努奋力挣扎。
“喊!大声喊!”梁牧泽嚷道。
巴瓦努发出几声杀猪般的惨叫,引来警员小周。
小周握着手电一把推开关押室的门,看到梁牧泽即将勒死巴瓦努,“梁牧泽!你干什么?快松手!”
小周一个箭步冲上前,火急火燎地掏钥匙开门,梁牧泽见势伸出长腿,一把将小周抵到软墙边,使出全身力气卡死他的脖子,直到小周昏厥,他才放开手放开腿,巴瓦努腿软一下子滚到石阶下,刚想破口大骂,梁牧泽已经摸到小周腰带上的钥匙,干脆利落地开门,跟拎小鸡似的把浑浑噩噩的巴瓦努从关押室拎了出来。
“赶紧走!”梁牧泽压低声音喊道。
“咳……咳……去哪儿啊?”巴瓦努扭曲着脸连着咳嗽了好几声。
“你不走是吧,不走我走!”
“走!我走!你TM要越狱也不讲竟然想出这么一个损招,老子差点被你勒死!”巴瓦努心悸不已地抱怨道。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小点儿声!!”梁牧泽恶狠狠地瞪着巴瓦努这根废柴,一巴掌拍到他肩上。
梁牧泽弓着腰小心翼翼地在2号楼穿行,很快他就来到事先约定好的铁门前,用钥匙迅速开门,两人避开岗哨监视,绕到2号楼后面,杵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片高压电铁丝网。
“我说兄弟,这怎么出去啊?爬过去会不会被电死啊?!”巴瓦努小声喊道。
梁牧泽环顾四周,一把拽下巴瓦努的外套,撕成条状,将双手缠住,然后用力掰开满是铁刺的铁丝网,警报声响起,刺耳的声音划破天际。
“快走!”
巴瓦努尚未反应过来,只听到此起彼伏的犬吠声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他哆哆嗦嗦地跟在梁牧泽身后,两人一股脑地钻进了小树林,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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