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有光在山寨好饭好菜待了几日,便嚷着要走。
这几天,他也看出来了,那自称阿絮的小公子,多半认错了人。
或者说,因为山寨清冷孤寂,小孩子寂寞之下,臆想出了一个朋友,还编造了一些相爱相杀的故事讲给他听。
可他实在不明白,故事里的那个人为什么如此风流大胆,居然才一见这小子的面,就要去摸别人的脸庞,说是易了容。
这也不怪温有光误会,实在是周子舒讲这故事时,根本没注意单独强调,故事里的那个周子舒是个二十余岁的须眉男儿。
他是对着温有光说,我怎样怎样,当时我一下抓住了你的手什么的。
温有光怜惜这缺爱的小公子,耐心听完大致故事,最后还是小心翼翼提出,要离开山寨去赶考。
小公子眼中的光芒熄灭,沉默了半晌,最后道:
“好!如你所愿,我这就去给我爹说。”
翌日,温有光背着乌云寨小主人周子舒给他准备好的行囊,满心欢喜地告别下山。
山寨里的小丫环喜儿嘀咕道:
“也没看出那姓温的有什么好,就这几日惹得小主人心神牵动,一颗心好像全给了他似的。”
喜儿是周大寨主一次下山时买回来的,说看见她卖身葬父,着实可怜,想到自家孩子缺人服侍也少个伴,便将她买了回来。
她比周子舒小很多,今年才刚十岁。
也许这里的人都有些早熟,连喜儿都看出来周子舒的不对劲。
周子舒苦笑一声,端起桌上的一杯糖水一饮而尽。
没有恢复原身,便是这些不方便,不能饮酒,不能大声说笑,还不能像从前那样,对老温嬉笑怒骂,亲密无间。
他对喜儿说了一声,我去竹林走走,便一个人出了房门。
他不愧是天窗之主,一边给温有光讲着故事,一边把他的底也掏尽了。
温有光,大熙朝安康郡青山县人士,父母双亡,家贫如洗,靠族亲接济长大。
因为头脑聪明,是个读书苗子,所以一心科举,想要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这次下山,他便是要往省城端阳,参加考试。
经过这几天的试探和观察,周子舒确定,他真的不是原来那个世界的温客行。
可是,为什么相貌身材都一模一样呢?
特别是坐着不动不说话的时候,可不跟老温有时候发呆的样子毫无二致。
那武库钥匙一靠近他便有所触动又是怎么回事?
从武库钥匙的反应来看,很大可能温有光就是穿越后的老温了!
即便不是,也有莫大的关联。
温客行在穿越中到底遇见了什么事?记忆丢失,性格也变得完全不同了……
他很想跟着温有光弄个清楚,可现在的温有光一心想赶考,他又受十里处的禁锢无法离开……
唉!周子舒长长的叹了口气,思绪万千。
这时,他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午后山坡上的竹林。
这片竹林地势颇高,可以俯瞰后山。
周子舒穿越过来后,在武功方面还是勤练不缀,但因为身体所限,目前功力最多恢复了不到两成。
他在后山围着竹林练了一趟流云九宫步,心里的郁闷散了一些,才刚坐下歇息,忽然脸色一变,指着竹林某处喝道:
“什么人?出来!”
竹林里寂静无声,并无声响。
周子舒拈起一小节竹枝,朝着某一处射去。
惶惶的青竹掩映处,一个圆滚滚的小男孩唉哟一声,跌了出来。
那小男孩大约七、八岁,圆圆胖胖的,长得像个小球。
跌出来后,他并未哭泣,只是撇撇嘴:
“小气的哥哥!练功还不让人看……”
周子舒心里正闷,气不打一处来:“谁是你哥哥呢?”
小男孩见他明明长了个非常可爱的包子脸,偏偏肃着像尊无情的石雕,眼神森冷无波地盯着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闭嘴不敢再说话。
周子舒问道:“小屁孩,你从哪里来的?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如实说来。”
这一套都是天窗审问犯人时的常规问话,他不自觉便用了。
小屁孩眼珠转了转,似在评估诚实和撒谎之间的代价,最后一指竹林外面:“我叫高澄,是从那里来的!”
周子舒顺着他的手指一瞧,不由楞了一下,这小屁孩所指之处便是后山。
平日爹爹不是常说,后山有狼,不要去吗?
原主当时生了大病,差点死掉,便是因为不小心去了后山,被惊吓所致。
他磨了磨牙齿,压低声音恐吓道:
“你这小屁孩尽说胡话,后山不是有狼吗?”
可他圆圆的包子脸再怎么凶恶,那威慑力都有限,反而让小屁孩格格笑了起来:
“什么有狼,那是我家养的大灰灰和小灰灰!可温顺了!哥哥,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去!”
“不去就不去吧!那我先回去了喔!哥哥再见!”
说完,小屁孩唯恐周子舒要来追他,爬起来一溜烟跑得飞快,转眼就不见行踪。
周子舒摇摇头,自顾自下了山坡,却见寨门外站了一个人,沮丧地提着包裹,扭扭捏捏不肯进来。
是温有光,他怎么又回来了?
温有光嗫嚅道:“我……迷路了!还好找到了回山寨的路……”
周子舒愣怔片刻,即便知道面前的这人不是原世界的温客行,他还是忍不住放声大笑:
“老温啊老温!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以前的温客行在他面前,老是一副牛皮哄哄的样子,惹得他时不时的就想揍他一顿。
如今这个温良得很,他不由失笑:
“忘记送你下去了,走吧!我给你带路,不过最多只能走到十里外,再远我就过不去了!”
温有光连连感谢:
“不用十里那么远,小……小寨主你送到我大略能想起的地方便行了!”
他其实挺会察言观色的,才到这里几天,便知周子舒不喜别人叫他灵儿、公子什么的。
周子舒便和喜儿说了一声,等周大寨主外出回来后,让她帮忙告诉一声。
喜儿不放心道:“主人,要不我和你一块去吧?”
周子舒摆摆手道:“不用,我自有分寸。”
喜儿曾无意中瞧见过周子舒的功夫,她不知小主人从何处习得,但对自家主人根深蒂固的崇拜和听从,主人说不用陪同,那她便去洗洗刷刷去了。
两人走出乌云寨,都不知说什么好。
周子舒盘算着怎么解开十里处的禁锢,好追着温有光一路,看能有什么办法让他想起前尘往事。
温有光是纯粹没有话说,他一直有些怕这匪寨里的人,就连走路都是离周子舒一尺远,唯恐挨着了他。
周子舒心里一酸,以前老温可是最爱往他身边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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