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也不多话，他打开拉杆箱，里面只有两个折好的大黑袋子，一卷塑料布，还有一双胶皮手套。

　　他戴上手套，抽出一块塑料布包住钢丝。

　　“你这管杀不管埋的习惯什么时候能好，他呢？我带下去。”

　　顾念指了指地上，四四方方，通往下一层的小窖门，青禾拉用把手时，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下面黑漆漆的，只有一股刺鼻的气味直冲上面，让他差点窒息。他用手机往下一照，更是差点晕过去。

　　一个被化学品腐蚀了脸和手脚的人蜷缩在水泥地上，他身上简直没有几块完好的皮肤。

　　如果不是一个月的朝夕相处，青禾很难通过身形认出他就是向景。

　　“你干什么把人搞成这样？”

　　顾念拿出手机，继续用LED弹幕软件和他交流。

　　“为了隐藏身份。”

　　“你就不怕化学品迸到自己身上？”

　　“我很小心。”

　　“你就不为赶来处理的人想想吗？”

　　“我用了中和剂，已经不具备腐蚀性了。”

　　青禾咬咬牙，不再跟他废话。

　　顾念说不会让人知道，就绝不会让任何人找到证明他身份的东西，青禾不用确认，也能确定向景嘴里的牙也被他敲没了。

　　青禾把向景的尸体包在黑袋子里和刚才的黑铁丝一起放进拉杆箱。

　　本来很轻的箱子立刻变得沉了。青禾一个人拖着箱子往楼梯边走，正当他考虑如何扛起箱子下楼梯时，顾念拖住了箱底，两个人抬着箱子，一起到了楼下。

　　青禾走到后门，那里停着载他们来的车，青禾将箱子放进后备箱，说了一声“谢了”，就上了车。

　　此时顾念忽然拿出手机，将屏幕举到他面前。

　　“我知道录音笔不是向景的。”

　　青禾眸色一暗，表情却是如常，说道：“那是谁的呢？”

　　顾念没有回答，转身走了。

　　青禾没再耽搁，直接开车到了后山。

　　蜿蜒的山路，夜间开车，如果打了盹，一脚油门甩出山崖也不是没有可能。

　　开车之前，青禾吃了几粒药，现在他头脑清明，车开得很稳。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也不是第一次带着拉杆箱来。

　　到了半山腰，他上了第一个岔路，一直开到车子进不去的位置。

　　青禾先是点了一支烟，火星子落在地上，一点点橙色。他没有开车灯，也没有打手电，一直到了眼睛完全适应了黑暗，才打开后备箱，他先拿出一根木杆和铲子头，组合在一起便成了铲子。

　　他一手托着行李箱，一手拿着铲子，走到前面几十米处，铲出一个洞，把行李箱整个扔了进去，然后又盖上土，为了不让这里突出了土包来，青禾还把多出来的土往周围扬，动作一大，土扬的太高，甚至还到了自己嘴里。

　　“草！”

　　青禾骂了一句，吐掉土的同时连烟头一起吐掉了，潮湿的泥土已经把烟头熄灭。

　　他重新发动了车，沿原路回去了。

　　他刚走不久，不远处，黑漆漆的草丛里，就射出两道黄色的光，是一辆越野车，车上坐着路裕和一个开车的小弟。

　　“老大，池哥走了。”小弟说道。

　　“嗯。”

　　“我们要上去再确认一下吗？埋进去的是不是景……叛徒！”

　　小弟平日里叫景哥叫的溜了，差点又叫错了，急出一身冷汗。裕哥平日里最讨厌叛徒，要是让他听到，难保不会给他点罪受。

　　想到这里，小弟又偷瞟了路裕一眼。

　　然而路裕还是看着前方，他紧盯住青禾刚刚停驻的位置，好像在思索什么。

　　过了良久，路裕才说道：“不用了，太脏，走吧。”

　　听到这句，小弟如同得到大赦，立刻发动了车，沿着青禾刚才下去的路，下山了。

　　小弟开了二十几分钟，总算彻底开出了山，上了高速，他才真的舒了一口气。

　　可他们开出去没多久，又从草丛里开出了一辆车，正是青禾的车，他早就猜到路裕会跟着他，一下山就藏了起来，等到路裕走了，他再出来，掉头，往城市的另外一个方向驶去。

　　开了大概六七公里，他停下车，拨出去一通电话。

　　“您好，这里是扑灵扑灵奶茶。”

　　一个灵动可爱的女孩子声音，听声音就觉得她家的奶茶很好喝。

　　“你家的奶茶什么玩意，隔夜的烂水果！我兄弟喝完都闹肚子进医院了！”

　　小姑娘被他劈头盖脸的话说的有些懵了，还是竭力维持着笑容，说道：“我们家的水果都是当天的，不可能是昨天……”

　　“怎么不可能！欺负我不看新闻是不是！你们家的总店都因为过期食材整改闭店了！”

　　小姑娘看他性格实在厉害，不像是能轻易糊弄的主，只能说道：“先生，请问你几点下的单。”

　　“下午四点半，通过微信小程序下了一单。你能不能解决，不能叫你们经理来！”

　　小姑娘停顿片刻，说道：“先生，请稍等。”

　　扩音器传来了转接电话的声音，不到十秒，对方接起电话。

　　“你好，我是扑灵扑灵奶茶横桥店的经理。”

　　厉诚有些冷峻的嗓音念出“扑灵扑灵”，让青禾忍不住扬了扬嘴角，可他还是摆起脸，做出脾气很不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