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集片段·有何不可]
夜,周子舒又从梦中醒来。
白日里成岭和温客行收拾好了卧房,不用像昨夜一般睡在同一间屋,但周子舒却觉得仿佛缺了什么。
窗外似有人影,朦胧间看上去像温客行的轮廓。
周子舒起身出门,果然是他。走近了,便见那原本消颓的脸扬起笑颜。
周子舒有些心疼,他知道温客行心里憋着的事有多么艰难,知道老温正在说与不说的边缘撕扯。
他想帮帮他,便装作若无其事问道:“怎么,睡不踏实啊?”
温客行亢奋得有些浮夸,言语和姿态都在闪躲。
周子舒浅浅一声下雨了,温客行接过话头便是对未来的一长串展望。还说若是能这般长长久久待在四季山庄便好了。
周子舒望向他,眼神切切:“有何不可。”
——若你想要一直在四季山庄,若你想要一直在我身边,有何不可?
话音刚落,两人都愣了神,温客行低头去拿周子舒手上的炭筐转移话题,周子舒没有松手。
他又盯住温客行的眼睛,用眼神诉说坚定。
温客行笑着同他一道赴约喝酒,两人相谈甚欢。
几杯下肚,谈及醉生梦死,周子舒重提当初温客行中醉生梦死之后,第一次喊出“周子舒”一事。
温客行这回不再隐瞒,讲了那个在幻境中的梦。梦里的阿絮时而是周子舒,时而是甑一锅,挡在那些野狗面前守护着。
提及甑一锅,周子舒一愣,他都忘了。
而温客行却说得满脸带笑。童年里代表情义的小野狗,一直都存在在温客行的生命中。
温客行又说当初是因为看到流云九宫步所以才缠着阿絮,又通过白衣剑和姓周猜到了真实身份。
往事了了,这般重逢是偶然也是必然。
“执子之手,坐看云舒。”这是阿絮的名字,亦是温客行的愿景。
周子舒又追问了温客行名字的来历。
“天涯孤鸿,无根行客。”
周子舒把这几个字在嘴里嚼出伤,又柔和地铺开。曾经他也打算醉死即埋,了此残生。
而如今,他们有了彼此、有了成岭、重回了这番天地。
哪怕不是永恒,哪怕还有不能言说的秘密,至少此时此刻,共饮一杯,同话未来。
一杯饮尽,周子舒直言,若叶前辈能治好自己,他将会和成岭在四季山庄永久得住下去。
他看着温客行,一字一句地强调:“老温,你想什么时候回来都行。”
客行虽云乐,不如早旋归。
——我知道你还有未尽之事,我知道你还有放不下的仇怨,我不会劝你遗忘,不会阻你脚步。但我想要你明白,你不再是孤单一人,我会在你身后。
——陪你共同面对,陪你脱离苦海,陪你免受这仇恨之蚀,陪你走向干净又光明的未来。
——你要去哪里,我都陪你,我的心也在这方净土里,等着你回来。
【番外小剧场·这里一直都是你的家】
每次回到四季山庄,入睡的时候,温客行都会有些恍惚。
这是成岭专门为他收拾的房间,是专属于他的,而非是谁人都可入住的客房。虽然,他也不怎么睡,总是偷摸溜到周子舒屋内,但他每回也会进房间内瞧一瞧,那是一种心有安处,有家可归的满足感。
温客行抚过熟悉的床帏被褥,第一次来的时候,他还有身份隐瞒,还有大仇需报,心事重重无法入睡。而现在,他却总是亢奋喜悦。
今夜怕是多喝了两壶酒,心思又梦回曾经的年岁,他想起当初周子舒的百般暗示,自己却全然不知周子舒早已看破他的身份,现在想来,那时的躲避,天真得有些好笑。
温客行又踱步出了房间,站在那一晚的位置上,他想,周子舒若见他久未进屋,定是会出来看的,今夜,他不想谈风月,只想话人生。
果然,他站在那里不过片刻,周子舒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信步来到他身边:“怎么,又睡不着?”
“阿絮,你还记得你在这里和我说过同样的话吗?”
周子舒点头。
“那一晚,我们还喝了酒,谈了很多。”温客行喃喃道,“当时,我还不懂你说‘你想什么时候回来都行’是什么意思,只以为你把我当师弟,不想束缚我自由,让我想通了可以随时回来找你。现在想来,已经猜到我身份的你,是看透了我定会去报仇,所以才想告诉我,不管我在外面闹成什么样,背后还有一个家吧。”
周子舒笑了笑,望着月色悠悠叹了口气:“其实,更重要的是‘回来’。我知道那深仇大恨不报不可能,但我不愿见你玉石俱焚,我希望你还能‘回来’。他们,不值得你为之丧命。”
“阿絮……”
“老温,你说这江湖,如今有变得更好吗?赵敬和毒蝎离开后,如今已经十年。我们归还了所有的武籍,各门派也有所起色,现在的模样,是否能让你心安?”
“我不知道。现下看来,还算安稳,但保不齐哪一天,又跳出什么宝贝来,追名逐利的人,免不了又是一场厮杀。”
“是啊,所以我在想,如今我们练成六合神功,能永葆容颜长命无疆,意义究竟在哪儿。刚刚,看到你事到如今还在为往事纠结,我一下想明白了意义。意义大概就是,我们已经有足够的力量,在历史重演的时候,阻挡当年的悲剧,保全像你这样的孩子,不用一生都困于混沌之中。”
“阿絮,我……”
“好啦好啦。”周子舒打断道,“以前怎么不觉得你如此悲春伤秋,过上了平和日子反而好上了这一口?若那么不喜欢安稳,我们抽时间又去江湖上溜一圈吧,累了就回来,反正四季山庄永远都是我们的家。”
“不是,阿絮,我只是没有想到你竟然一直不知道永葆容颜长命无疆的意义,意义不就是可以和我长长久久在一起,每天做些爱做的事儿吗?”温客行一边说着,一边将周子舒揽在了怀里。
“你能正经点吗?方才还一脸哀戚戚,变脸的速度未免太快了些。”
温客行没接话头,只顾着将周子舒搂着往自己房间推:“好阿絮,今晚就在我这边吧,难为成岭每次都替我收拾好房间,总该还是要用用。”
“你……”
扣上房门时,温客行看了一眼嘴硬心软一边翻白眼嫌弃自己一边已经褪去外衫的周子舒,突然想起半个时辰之前他还在想今晚不谈风月只谈人生。
哎,十年过去了自己还是如此没长进,天真得可笑,不谈风月又怎么算得上是人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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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