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铃声划破宁静的屏障,吵醒床上熟睡的人。
卧室窗帘拉得紧密,放眼一片漆黑,张哲瀚揉了揉眼睛,掀开被角俯身从床头柜上拿来手机。
凌晨两点,陌生号码,除了那个人,张哲瀚想不到会有谁,喜欢在半夜骚扰他。
按下挂断键,旋即拉黑,这事张哲瀚做得越来越顺手,屏幕桌面投射来的微弱的光照里,他那双生来含情的眼睛,涌动着冰霜和厌恶,就像来电人是什么传染病原体似的。
卧室安静不到五分钟,手机嗡地再次震响,这次不是电话,是条短信,无人理会,它自动躺进待读。
张哲瀚捏紧手机,深仇大恨一般用力,思绪飞回两年前。
那是一场金曲大赏晚会,作为一名有不少代表作的原创歌手,拿奖在预料之中,认识黄硕却在预料之外。
是他把问题想得太简单,黄硕三番五次献殷勤,他以为黄硕是想交他这个朋友,不料对方抱有其他心思。他不排斥同性爱情,但对黄硕确实不来电。
说开以后,本以为黄硕不会纠缠,不曾想平时一副谦谦君子模样的人,竟然会使用不入流的手段,趁他不备强行亲近。
被咬两口,回家消完毒也不会得什么病,但黄硕竟然拍下照片,并以此威胁他。
要他做他的情人。
根本不可能,他不低头,黄硕打准主意要拔掉他的傲骨,两人一直耗着。
直到半年前,于他来说,那是一次重要的转机。那天刚结束演唱会,才坐上保姆车,黄硕打来电话,告诉他,他的车在身后,要他下车过去。
保姆车停在路边还未起步,场馆门口乌泱泱一片人,他只好忍辱负重坐进黄硕车里,原以为将是一场恶心的撕咬,不想黄硕受了伤。
那一刻,他邪恶地诅咒,这个枪手怎么不瞄准点,一枪打死黄硕多好,可撑在座垫上的手却在发抖,枪伤,黄硕果然不像表面看着的那样简单。
之后一天晚上,负伤的黄硕对他说有应酬,要他过去作陪。如果不是进去前抬头看了下酒店名字,他差点认为自己来到黑社会的窝,那些人在聊毒品,在聊哪个刚出道的小明星看着不错,联系她的经纪人约出来玩玩......
他不是什么单纯的人,但亲耳听见、亲眼看见这些丑恶的事,还是费好大的力气,才维持住脸上的表情。
黄硕靠近他的肩,‘宝贝,你看我多有诚意,为了让你心甘情愿和我在一起,我把老底都揭给你看了’,他偏头躲开快要落到左颊上的吻,‘你确定不是在恐吓我’,黄硕笑得胜券在握,‘怎么会,我这么爱你’。
这话让他反胃,借口去洗手间,打开手机录音。
嘟嘟——嘟!
手机又震响起来,张哲瀚抽离回忆,触亮屏幕。
[宝贝,我包容你偶尔的放肆,但不要得寸进尺,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心。]
他笑了,带着鱼死网破的意味,与其受制于人,不如主动出击。
转手拉黑黄硕的新号码,手机丢在床上,张哲瀚起身离开卧室。
同一时间,城市的某栋楼里,黄硕坐在落地窗前,回想白天张哲瀚威胁自己的话,勾了勾嘴角,放下无人接听的电话,低喃着。
“你越是倔,我越是觉得好玩。”
黄硕端起旁边小桌上的酒,轻轻摇晃着,眼神炽热,那是对猎物的志在必得。
走过楼道,张哲瀚推开边上那间房门,这间房是他平时创作的地方,墙上挂着各种大大小小的乐器,房屋中间摆放着一架三角钢琴,灯光下,琴身倒映着张哲瀚的轮廓,他抬手抚了抚琴角,走到电脑边坐下。
电脑没关,处于待机状态,张哲瀚移动鼠标,页面回到备忘录上,一首没写完的词,现在回看一遍,总感觉不尽人意,张哲瀚犹豫了一会,全删了,然后拉开电脑桌下面的抽屉,在里面拿出一部手机,按了110三个数字。
电话很快接通,他说:“您好,我要举报一个人,嗯,我对我的言行负责,辉煌集团老板黄硕,非法贩卖毒品,半年前曾受过一次枪伤……”
五分钟后,张哲瀚挂了电话,继而打给经纪人瑜姐,接通不等她牢骚。
张哲瀚道:“帮我聘个贴身保镖,会格斗,退伍军人最好。”
他语气严肃,瑜姐瞌睡瞬时跑光了:“哲瀚,出什么事了吗?”
瑜姐知道黄硕对他有意,但不知道其中的复杂,张哲瀚不想让身边亲近的工作人员每天陪自己提心吊胆,只说:“私生饭连酒店都敢闯,下次指不定跟到家里来,我不想哪天晚上睁开眼睛,看见床边站着一群人,麻烦你了,瑜姐。”
提到私生饭,瑜姐没在多问,一口答应下来,张哲瀚挂了电话,背靠椅子陷入沉思。
凌晨四点,海市公安局刑侦部门会议室里,大家显然一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模样,个个火气冲冲。
为首的年轻的刑侦队长,叉腰冷冷吩咐道:“大熊,等天一亮,立刻带人去把这个黄硕给我拷回来。”
被他点名的熊伟,一个激灵,大声应道:“好的,龚对。”
坐在熊伟后面的几个警察还在义愤填膺,口沫四溅,骂的是黄硕这种坐拥别人几十辈子也挣不到的财富的资本家,不懂得知足,连禁品都要碰。
也别怪大家有脾气,刚破了一起连环杀人案,才放松下来准备好好睡一觉,结果就接到举报电话。
嫌疑人不是街边混混,也不是流连红灯区的抠脚大汉,而是本市年轻的企业家——黄硕。
但凡此人身份普通点,他们已即刻抄家伙去逮人了。
龚俊眉头拧到一块,片刻,他扭头冲会议室里唯一的女警问道:“春花,你刚说举报人叫什么来着。”
蔡春华回道:“张哲瀚。”然后她叹气不满,“龚队,你发音能不能标准点,我不叫春花,春花太村了。”
然而龚队拽着一张英俊非凡的脸,置若罔闻,摸着下巴沉吟道:“我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
“是个明星,唱歌的。”一位戴眼镜的警察插话,在龚俊一脸为什么我不知道你却知道的注视下,他硬着头皮讲,“我媳妇是张哲瀚的铁杆粉丝。”
龚俊:“你在家里是不是没啥地位。”
付诚嘴巴半张,想说龚队你真是料事如神,不过龚队对这话题没有深聊的兴趣,转头问蔡春华:“网上有传张哲瀚和黄硕不对头吗?”
蔡春华蹙起眉:“关于这点,我也疑惑。”她将网上搜索的信息递给龚俊,“有人说他们是朋友,有人说是情侣关系...反正说什么的都有,唯独没人传他们不和。”
龚俊看着网上的言论,莫名有种与社会脱节的感觉,男男CP是什么鬼。
熊伟声音打断吃瓜初学者,“老大,你过来看,张哲瀚经纪人发了微博,招贴身保镖。”
龚俊把蔡春华的手机递给她,走到熊伟身后,盯着电脑屏幕,啧了一声。
这时,会议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进来一个中年男人。他虽头发花白,但身材魁梧挺拔,年过五旬,仍然给人一种雄赳赳气昂昂的感觉。
里面全体人员,异口同声道:“周局好。”
海市公安局局长周国贤点了点头,看向龚俊:“你跟我出来。”
局长办公室。
把人领进来,周国贤自顾坐回办公椅上问道:“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他问的是龚俊身上的枪伤。
连环杀人案,抓捕凶手过程中,龚俊后背中了一枪。
龚俊扭动了下肩膀,笑道:“已经没什么事了,现在一个打十个不成问题的。”
高中毕业,龚俊转身报读警校,让忙着赚钱的龚爸龚妈防不胜防,家里已经有人从警,他们体会够提心吊胆,哪能平静接受自己儿子读警校。
迁怒于周国贤,怪他每次吃饭都堵不住嘴,在饭桌上讲什么破案心得,害得龚俊从小耳濡目染,长歪心思。
龚俊执拗,一旦决定要做的事,八百头牛也拉不回来,最后龚爸龚妈不得不接受现实,但怒气仍未消,把周国贤赶出龚家。
事实是,那个时候的周警官谈恋爱了,周蕴——也就是龚妈,给自家穷酸弟弟在外置办了套房子,让他多点谈恋爱的底气。
这些年,周蕴的耳提面命已腌进周国贤的神经中枢,搞得每次龚俊受伤,他也跟着紧张,可保家卫国的男子汉,哪有不流血的。
没有外人在,周国贤从领导角色切换成家长,严厉道:“本事再强,也不要目中无人,那是子弹,不要动不动就拿身体去接。”
“知道了。”龚俊从小崇拜他舅,“我以后会注意。”
周国贤没有训人上瘾的不良嗜好,点了点头,进入正题:“黄硕贩毒这事,你打算从哪儿着手。”
辉煌集团产业覆盖全国,可以说是富得流油,突然有人举报其老板贩卖禁品,这就好比考试的时候,有学生告诉老师,班上学习委员抄别人试卷。
棘手。
龚俊坐在木制长椅上,捏了捏扶手,认真道:“我想从张哲瀚身上入手。”
周国贤示意他继续说。
“张哲瀚举报完黄硕,接着就招聘贴身保镖,必须会格斗,还要求要退伍军人,说明他知道这么做,会给自己带来危险,但他应该也知道就算他实名制举报,我们也不会透露他半点信息。”龚俊略一沉吟,“除非他手里还有关于黄硕贩毒的证据,担心警方调查黄硕,黄硕猜到他头上找他麻烦。”
周国贤赞同龚俊观点,也猜到他想干什么。
天大亮,太阳从东边升起。
几轮筛选下来,瑜姐看着面前的人,露出职业女性的标准微笑:“跟我来,带你去见张老师。”
“有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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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