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俊，你是哪年退伍的？”定时十五分钟的闹钟响起，张哲瀚揭下面膜丢进垃圾桶，随口问道。

他轻轻拍着面部，让余下的精华更好地吸收，尽管才被一个年龄与他相仿、长得帅气的同性夸赞，但他丝毫也不马虎，做了几下防鱼尾纹的提拉，又把手上的精华抹到脖子上……

龚俊望着他。

亮白的灯光下，张哲瀚抬着下巴，手掌从耳后轻轻按压到脖子下锁骨部位，反反复复，浴袍因为他的动作领口松开些，隐隐可以看见起伏的胸肌，那片皮肤细腻白皙。

“两个月前。”龚俊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平时身边围着的都是一些粗糙大老爷们，他哪里见过这么精致的男人，精致的女人倒是见过不少，毕竟家里有钱，就算干着命悬一线的工作，前赴后继的女人还是很多。

如果龚俊没有从警，一定是个放荡不羁的富二代。

就像此刻，他明知道不可以再盯着张哲瀚看，可还是没把视线移开，甚至为了检验张哲瀚皮肤这么白是不是灯光的原因，还一屁股坐到张哲瀚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手肘往扶手上一搭掌心托腮，目不转睛地盯着张哲瀚。

“你们退伍军人国家应该有分配工作吧？”张哲瀚注意力在护肤的收尾工程上，并没发现龚俊那恨不得剥了他浴袍满足自己好奇心的眼神。

龚俊舔了下嘴唇，觉得嗓子出奇的干，端起茶几上的水猛灌了大口，才说：“有啊，不过我不喜欢坐办公室。”

张哲瀚笑着睨了眼他：“每天体面的进出政府机关大楼，多好的工作，你有点不识好歹了。”

龚俊一笑，靠进沙发里，拍着真皮扶手说：“害！能体面到哪儿去，每天按部就班，一间办公室里坐三人，还要会点宫斗戏码的工作不适合我。”

张哲瀚抽了张纸巾擦干净手，不明白保镖的逻辑：“来我这儿就不是按部就班了？”

龚俊嗨呀一声，一脸不以为然：“我该去调应聘现场的监控给你看看，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挤破脑袋想来你身边工作，得亏我年轻腿脚灵活，又刚从部队出来，才有幸胜任了这份工作。”

他眼神发光，笑得傻里傻气，好像在说着什么光荣事迹。

这副德行要是给刑侦队的所有人看见，大家绝对统一口径：老大不愧是老大，哪天心思歪了不想干警察工作，凭长相和家里的财力，出道去做演员也是不错地选择。

蒙在鼓里的雇主——张哲瀚，瞬时想伸手揉揉他的脑袋，保镖有点可爱。

张哲瀚手抬到半空，像是想到什么，收回来整理浴袍领口，少顷咳嗽了一声，起身对龚俊说：“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张老师呢？”龚俊还是那副笑兮兮的模样。

张哲瀚突然不敢再看他，眼前这双笑起来神似狗狗的眼睛，太忠诚了，张哲瀚别开脸，起身说：“我去创作室找找灵感。”

龚俊跟着起来：“我现在也没什么睡意，陪张老师一起吧，顺便帮你看着时间，不然你这老是两三点才睡的习惯，对身体不好，很伤肝的。”

没有得到张哲瀚及时的同意，龚俊问：“不方便吗？”

张哲瀚深呼吸了一下，像是在做某种重大的决定，他转身看着龚俊，温润如玉的面皮盖住了心里的慌乱：“方便，走吧。”

龚俊对乐器的认知——吉他、架子鼓、小提琴、钢琴。

跟在张哲瀚身后，听张哲瀚介绍墙上的乐器，他有种左耳进右耳出的感觉，这个是什么大号，那个是什么的小号，某国皇家音乐厅演奏用的就这款...

张哲瀚在钢琴哪儿坐下，调试了下琴键，哆来咪发唆的声音终于唤醒办案思路灵敏、此刻脑袋一片浆糊盯着墙上乐器发愣的刑侦队长。

本意是跟过来干卧底该干的事的龚俊，指着墙问：“张老师，你刚说这喇叭叫啥？”

他满脸求知欲，张哲瀚笑了笑说：“萨克斯。”

龚俊似懂非懂地‘噢’了声。

张哲瀚突然问他：“龚俊，你听过《小狗圆舞曲》吗？”

“那是啥？”龚俊两眼无知，懵懂的狗狗眼神，像羽毛拂过张哲瀚心间。

“想不想听？”张哲瀚不答反问，按出第一个旋律，眉眼弯弯地看着龚俊。

“是钢琴曲吗？”龚俊毫不掩饰自己是音乐白痴的事实，走过去弯腰凑到张哲瀚面前，听不听得懂也要卖雇主的账，“想。”

“这就是做张老师保镖的福利，别人都是要花钱排队的，我却是随时都能听到张老师的歌声，包括现在还能听张老师弹钢琴。”他马屁道。

钢琴前，两人一站一坐。坐着的张哲瀚偏头微仰起下巴，龚俊伫立在边上两手抱胸微微弯腰，脸与脸的距离不过二十厘米。

张哲瀚心里的异样越来越重，就像心脏被人用力挤压，血气噌地上涌，耳尖、脸上被殃及地染红一片。

他头往后缩，咳了一声，想说别离我这么近。

龚俊先他一步开口，顶着一张不知道给人造成困扰的帅脸，问道：“张老师是不是感冒了，我听你连续咳嗽了好几声，脸也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他说完，抬手去试张哲瀚额头的温度，张哲瀚望着咫尺这张带着关心的脸，身体更往后缩了。

—咚！

张哲瀚屁股从四方椅上离开，腾空坐到地上。

两人都懵了。

张哲瀚是摔懵的。

龚俊僵着手，少顷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忙绕过椅子去扶张哲瀚起来。

“不好意思啊张老师。”

“没事。”

龚俊扶人坐回椅子上，退开几步保持距离，说：“是我冒犯了，张老师尾椎骨没事吧？”

相处了一周，龚俊把张哲瀚的性格脾气摸得透透的，知道他为人随和，却不想自己无意识的举动，张哲瀚会这种反应。

不喜欢被人触碰可以抬手挡开，为什么要躲！龚直男心大得对这其中的粉红毫无察觉，心思弯绕到别处，把帽子扣到黄硕头上。

这一下，到是把张哲瀚摔清醒了，他抿唇笑了笑，食色、性也，美好的事物总会使人心生向往。

张哲瀚重塑了面对帅气保镖的心态，说：“好歹也是经常健身的人，尾椎骨哪能那么容易摔裂。还想不想听？想听就去那边坐好。”

“想听，有劳了。”龚俊莞尔地说。

琴声响起，他望着弹钢琴的张哲瀚，心说：还挺优雅的，就是身上的浴袍不像那么回事。

等曲终，张哲瀚抬头冲他笑时，他一边起身海豹式鼓掌，一边心说：这个满身违法嫌疑的黄硕，眼光还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