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十几口棺材横七竖八地摆放着,棺盖看起来也极为陈旧,全然没有一丝敬畏死者的模样。
温客行调侃道:“若要是起尸,这些棺材板怕是压不住啊。”
周子舒回过头去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死者有灵,温兄可要慎言。”
温客行耸耸肩,毫不在意:“他们若要来找我,我也很乐意请他们喝茶。”
周子舒无言以对,许是疯言疯语听多了,竟也想着有几分道理,果然是近墨者黑。
“阿絮,这里阴森森的,让小可好生害怕呀。”温客行腆着老脸就要凑到周子舒身上。
突然,传来一阵铃声,伴着独特的香味,弥漫在整个义庄。
“这是……”周子舒瞳孔一缩,不敢置信地盯着他眼前的场景,几棵开得茂盛的桃花树下,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正笑着看他,“师兄,你来寻我了。”
周子舒浓密的睫毛颤了又颤,手脚冰凉,他感到很痛,撕心裂肺、噬骨祛肉的痛。
半响,他张了张嘴,无声地说了一句:“九霄。”
眼见那个少年一步一步朝他走来,分明是很短的距离,却怎么也走不完这段路。
周子舒惨淡一笑:“竟是醉生梦死。”
说完,他眼前的景象轰然倾塌,带着半分眷恋、半分狠戾,周子舒看向执铃人,是一个身形有些臃肿,容貌阴鸷的中年男人。
大概那人也没有想到周子舒会这么快清醒过来,于是手上铜铃一摇,只听得窸窸窣窣的声响从棺材里传出来。
周子舒看了眼温客行,见他还愣在那里痴痴地傻笑,不禁眉头一皱,趁着棺材里的鬼东西还没爬出来,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连哄带骗地对温客行说:“老温,喝了它,很甜的。”
温客行扭过头,满脸写着嫌弃,眼见棺材板真的压不住了,周子舒暗骂一声,捏起温客行的下巴,硬是灌了下去。
温客行呛得甩开他,哭唧唧道:“周子舒,你欺负人。”
周子舒愣了一下,自己何时告诉他真名了?
容不得他多想,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飞快地朝他袭来,周子舒一掌打过,入目所及,全是披头散发、脸色青灰的怪物。
又解决了几个后,周子舒拉着温客行想要离开,奈何那厮不配合的很,温客行一手勾住他的脖子,一手抱住他的腰,周子舒猝不及防间就被他偷亲了一口。
顿时脸色铁青,拔出白衣剑轻刺了他的肩膀,温客行吃痛,后退了两步。
此时多个怪物叫嚣着扑上来,周子舒胸口一阵剧痛,心里一沉,暗道:这该死的钉子。
纵使他努力调整,也免不得身形一滞,便被那怪物抓到了肩膀,周子舒转身欲挣开,只听得“刺啦”一声,他后背上连带着里衣都被撕去了大半,几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显得触目惊心。
周子舒此刻真想破口大骂,但见眼前青衣闪过,几个怪物瞬间被击飞。
执铃人看到温客行不禁瑟缩了一下,刚想要逃跑,就被飞来的扇子抹了脖子,死得那叫一个迅速。
周子舒松了一口气,眼前一黑,身子便跌入一个温暖的怀里。
“阿絮,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周子舒闭上眼,示意温客行赶紧离开,他身上的七窍三秋钉痛的厉害,真的没有力气再动了。
温客行刚想来一个公主抱,手上光滑细腻的触感不禁让他僵住了,看了一眼周子舒的后背,踟蹰了片刻,便脱下外衣,小心翼翼地包住了周子舒,随后带着他飞身离去。
河边,唐子溪早已点燃了火堆,等得昏昏欲睡,咋还不来?难道我记错了地方?
唐子溪拍拍脸,起身欲寻他们,刚一回头,便被才落地的温客行吓了一跳。
“我……温公子,人吓人,吓死人。”
说着看到周子舒正软绵绵地靠在他身上,还披着温客行的衣服,大惊失色地指着温客行道:“你,你你……对周兄做了什么?”
温客行嘴角一抽,心道:我能做什么?我敢做什么?
唐子溪见他不说话,更加印证了心里的想法,痛心疾首道:“温公子,对着周兄这张丑得要命的假脸皮,你也下得去口?”
此刻,周子舒身上的七窍三秋钉已经压制了大半,听到这话,感觉胸口又隐隐作痛,是被气的。
便轻推开温客行,自认为恶狠狠地瞪了唐子溪一眼,殊不知被某人误解为恼羞成怒的娇嗔。
半响,唐子溪突然想起很重要的事情,急道:“周兄,你受伤了?”
温客行扶着周子舒坐下,瞥了她一眼,“你说呢?”明眼人一看这就是受伤了好不好,不知道这个女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唐子溪闻言,忙说:“那,那温兄赶紧给他上药啊。”
周子舒轻声道:“阿溪,你先回避一下。”
唐子溪看了眼他身上的衣服,默默蹲到小丛林里,画个圈圈诅咒温客行。
本想着偷听他们的对话,奈何唐子溪耳力实在不行,便也作罢。
过了半柱香时间,唐子溪被温客行揪了出来,“唐姑娘,解释一下吧,你为何如此清楚我们的行踪?”
周子舒不知为何耳朵泛红,只见他整了整衣襟,面沉似水地看着她:“阿溪,你若不想说也罢,但不要骗我。”
唐子溪倏然一笑,“周兄,温公子,这里可是我先来的,这火还是我生的呢。”
温客行也笑道:“这可巧了不是?”
唐子溪挑眉看他:你能怎么着?我说的是实话。
三人互望一眼,各怀鬼胎地笑了笑。
周子舒起身,慢吞吞地说道:“此间事既了,我们……”
唐子溪一阵心慌,竟是对这句话有了阴影,急忙打断他:“不……”
不要江湖再见。
周子舒惊讶地看着她,唐子溪莫名地慌了,指着温客行,抢了人家的台词,“周兄要是走了,温兄他,千山暮雪……”
温客行摇摇扇子,接道:“千山暮雪,阿絮,你让我孤翼只影向谁去啊!”
周子舒白眼道:“爱向谁去向谁去。”
温客行拦住周子舒,“让我看看你的内伤再走。”
周子舒不肯,两人又开始干架,说是打架,不过,啧啧啧,唐子溪很是羡慕,这分明就是在调情。
唐子溪默默坐下,看着周子舒和温客行跳双人舞,不由得赞叹起命运的安排,这月老很是有眼光啊。
不多久,周子舒果然被迫下水,看着温客行逐渐焦虑的神情,唐子溪表示坐等看戏。
果不其然,温客行忍不住了,跳下水去,待两人上岸,唐子溪激动地看向周子舒,妆已经卸了,露出一张惨白的英俊脸庞,一时间竟悲喜交加,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突然,周子舒顿住脚步,又倒下了,温客行一惊,便要搭他的脉搏,周子舒缓缓神,病态的脸上更显出一种脆弱的美感,拦住他的手,有气无力地说:“无事,休息一下便好。”
唐子溪更是震惊,不对呀,情节走向不该如此啊,便也跌跌撞撞地跑到周子舒身边,一脸焦急地看向温客行,“温公子,周兄他怎么了?”
温客行紧锁眉头,叹了口气,“先让他休息一下吧。”
寂静的夜里,便出现了这样诡异的一幕,一男一女,一个托着右腮,一个托着左腮,凝视着一旁昏睡的男子。没人在意他脱下面具的容颜,似乎他本就该如此,很久很久以前,就该如此的。
唐子溪好像明白了,她的出现必然会给这个时空带来紊乱,有些事情也不会完全按照剧本走,唐子溪感到一种脱离掌控的心悸。
看了看周子舒,这张脸,她在屏幕里见过无数次,如今真实地细细观摩,便觉得他比那人还要瘦削几分。
温客行见她的眼神很是不对,明明是在看阿絮,可又不像看阿絮,奇哉怪也。
“温公子,你要好好珍惜他啊。”
温客行神色不明地看着她,唐子溪笑笑,起身道:“时辰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三白山庄,相信我们还会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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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