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借花献佛

王一博栽了。

栽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警察手里，堂堂西城大少众目睽睽之下被拧着耳朵扔出了警局大厅。

“别别别，疼疼疼，阿Sir，阿Sir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听我解释...”

肖战只赏了他一个字。

“滚！”

王一博从没丢过这么大的人，大街上人来人往，办事的，过路的，甚至连环卫工都纷纷侧目，隐隐有围上来看热闹的趋势，王一博面露狠色扫了一圈。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眼珠子挖出来！”

他可不是说着玩玩的，他想到什么是真的会去做。 陈飞最鬼精，见王一博脸色不对一把拉住了他。

“大少，犯不上跟他们置气，咱先回去，东家还等着你呢。”

王一博勉强有个台阶下，气儿不顺的灰溜溜钻进了车子里。

“臭老头回来了？”

“东家上午就回来了，说有事跟你商量。”

这西城王家来头可不小，据说祖上是做军火贩的，改革开放后不能免俗混起了黑道，后来又沾了叶子，赌场之类的地下生意，一代代累积起来的威望和财富，就连在中央也有几分地位的。

大约是作孽太多报应到下一代身上，王家人丁一直不兴旺，到王一博这里已经只剩他一个独苗了，王绍飞把家族希望全都寄托在他的身上，生怕自家的宝贝疙瘩有一丁点儿闪失。

“臭老头，把我叫回来干嘛？”

王绍飞也不恼，老神在在地泡他的茶，温杯，醒茶，出汤，喝一杯茶起码得花20分钟，说是能修身养性，平心去燥，否则被这逆子气这么多年，他老早归西了。

“听说你最近在泡一个小警察？”

“谁啊，那么长舌头，非到你跟前嚼？”

“道上都传开了，说我儿子被个条子给甩了，臊得我这张老脸呐！”

王绍飞恨铁不成钢地戳着王一博的脑袋。

“我怎么跟你说的？钱随你花，Omega随你找，别学王皓轩那没出息的吊死在一颗树上。结果你倒好，跑去追小警察，行，泡上了也算你有本事，可你看人家搭理你么？还死皮赖脸往上贴。”

王一博不耐烦地扔了盘飞镖。

“有完没完。有事说事，没事我走了啊。”

“你给我回来。”

不知道是谁把他教成这幅混世魔王的德行，小时候明明很听话的，王绍飞扶额。

“还记得陆剑民吗？就是你六叔。”

王一博眼睛一亮。

“六叔也回来了？他人呢，上次他还答应陪我去飙车的。”

所以王绍飞要回来跟他商量，王一博是很喜欢这个六叔的。

小孩子嘛，好哄的很，你教他些新奇好玩的东西，他就像个小尾巴似的粘在你身后。王一博的赛车，滑板，魔术都是六叔手把手教的，年幼的王一博曾经眼里满是崇拜。

“哇，六叔好厉害啊，什么都会！”

“你六叔反水了。”

“...什么？！”

王绍飞挑挑拣拣说了个大概。

“他跟青帮那边搭上，把我们海港的线路给卖了，人已经抓回来了。”

毕竟是儿子的童年偶像，真打杀了说不定父子俩要生嫌隙。王绍飞顾着王一博的情绪，想了个折中的方案。

“所幸这次也没损失太多，要不把他送到瑞士去派人看着，就当他退休养老了，你觉得呢？”

王一博眯起右眼又扔了枚飞镖，正中靶心，声音听不出情绪。

“你变了，你以前不会这么心慈手软的。”

王绍飞笑了，正要说些什么，王一博却又补了一句。

“这种叛徒要是犯在我手里，我绝不会留他活口。”

王绍飞一愣。

“可那是你六叔啊，小时候他还教你打过篮球的。”

“那又怎么样？”

王一博没事人似的拆了根棒棒糖扔嘴里。

“他能出卖我们一次，就能出卖我们第二次，只有千日做贼，那有千日防贼的？我记得总账他也过过手吧，到时候真有人要整垮我们西城，到瑞士去把人一截，咱们西城的底儿不就全交出去了？”

话是没错，句句在理，没掺杂半点情分，王绍飞原本担心儿子要保陆剑民，还进退两难过一阵，谁曾想王一博反过来劝他要狠下心。

“臭老头，只有住进太平间的人永远不会背叛我们，这可是你教我的。”

“一博，你...”

王绍飞想问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他忽然觉得这个儿子有些陌生，陆剑民跟了王家至少20年，一时鬼迷心窍犯浑想搞点钱，就连他都犹豫了几天要不要处置，王一博却连一秒都不带迟疑，斩钉截铁说要永绝后患。

“我怎么？”

“没，没什么。”

这老头，年轻的时候还挺狠的，怎么年纪越大越优柔寡断。

王一博眼睛骨碌碌转一圈，忽然灵光一现，他记得肖战曾经提交过一份转岗申请，想调到刑警队，结果被驳回了。

“臭老头，六叔的事就交给我办，你别操心了。”

真是瞌睡赶上送枕头的，正是时候。他正愁没法子讨肖战的欢心。

两个黑道团伙贩毒时发生分歧，分赃不均，当场火拼，无一幸存，办成这么大个案子别说进刑警队了，就是进重案组都够资格了。

王一博越想越得意，仿佛肖战已经换上了刑警的制服，含羞带怯地说要知恩图报，以身相许，那滋味儿，啧啧。

“大少，现场已经布置好了，六叔也已经...处理了。毕竟这么多年的情分，要不要去看他最后一眼？”

“嗯。”

像是派对结束后席卷而来的空虚，王一博忽然觉得很累，疲倦感从四肢涌上来，累得他倒在沙发上，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他还是很喜欢陆剑民的。

那个带他学滑板，教他开车，帮他逃学，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第一时间想到他的小叔叔，他还是很喜欢的。

所以为什么要背叛他呢？缺钱了就跟自己说嘛，他又不是小气的人，为什么非要出卖西城，他们不是一家人吗？

王一博抬手擦掉几滴眼泪，呆呆地盯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末了终于长长吁了口气，像是刚醒过神来。

“走吧，去送他最后一程。”

“肖战，有你快递。”

“哦，啊？”

肖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收货一向填的是家里地址，收货名是“坚果的老父亲”，怎可能有寄到警局的快递。

“我没买东西，是不是搞错了？”

郑繁星眯起眼睛又确认了一遍。

“没错啊，收件人肖战，你自己看。”

还是个匿名快递，肖战一头雾水地拆开，见到里面东西的一瞬间忽然眼皮跳了三下。

他在警校刑侦课的时候学过，这些应该是...证物！

一包白色的粉，一本账簿，还有一份名单，肖战直觉不对。

“贺师哥，我想请个假。”

他们打黄扫非组总共就2个Omega，自然是要特殊照顾的，贺鹏特善解人意地压低了声音。

“是不是特殊时期？”

肖战哭笑不得，举起手里的材料想解释。

“不是，是这个...”

“我懂的，去买抑制剂对吧？你们Omega脸皮儿薄，我帮你跟组长请假，去吧去吧，早点回家休息。”

这贺师哥，也忒热心肠了，有时候连话都不让人说完。肖战哭笑不得的拦了辆出租，直奔小纸条上的地址。

“大少，我们的人已经接到大嫂了。”

“嗯。”

王一博往躺椅上一靠，优哉游哉地欣赏着屏幕上肖战那坐立不安的样子。别着急，都是你的，没有人跟你争。

“仔细盯着，如果有谁敢抢他的头功，一并处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