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清楚地记得,那年冬天肖战拖到腊月二十八才回家。
那时候距离他做手术已经过了一个半月,腿不用吊着了,也不用每日躺在床上,虽然右腿还是不能动,可他借助外力完全可以自己坐到轮椅上。比如拐杖。
肖战临走前给他买了个拐杖。
王一博真是哭笑不得,提前体验到了老年生活。
年三十的下午,王一博接到了妈妈的电话,很简单的请求,希望他能回家吃个团圆饭。
可王一博哪里还有团圆二字?那也根本不是他的家,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窗外的烟花此起彼伏,绚烂如火,王一博在这喧天的热闹中,他的房间里只有轮子与地板的摩擦声,还有客厅里的迷你小煮锅咕咕冒着热气的声音。
肖战提前包了很多饺子,也买了很多速食品,足够王一博撑到他从重庆回来。可因为腿脚的关系,肖战还是不能放心,除夕夜的饺子还没煮好,门铃在烟花盛开的空档突兀地响了起来。
“这个时候不可能有人来。”王一博心里疑惑,摇着车子走过去,开门一看竟然是林致来了。
“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林致晃了晃手里的袋子说:“肖战啊,大过年让我给你送吃的。”
王一博瞠目结舌,赶紧将人让进来,心里也犹如窗外的烟花般,瞬间爆开一朵,轰鸣声充斥耳膜,大脑却一片空白。
“那个,你不用陪家人过年的吗?”王一博的手攒着,冷清清的客厅里突然多出一个人,他有些局促。
“我们这边年夜饭吃的早,五点就吃完了,现在一堆亲戚正磕牙呢,七大姑八大姨的,烦死了。先来陪你一会儿,等会儿还得回去守夜,不然我妈唠叨死。”
林致是本地人,且在肖战他们这一代,他是非常好命的一个,早些年父母都在体制内工作,生活无忧顺风顺水,后来林父下海经商积攒不少家业,他又成了妥妥的富二代。
王一博被他看得有些不太习惯,他的手握住餐桌边缘,尴尬地笑了笑说:“没事,我自己可以,我煮了饺子。”
林致将饭菜摆好,冲他摇摇头说:“那可不行,我答应肖战了。”
王一博肚子早就抗议了,闻见饭菜香赶紧埋头吃起来,林致不饿,就坐在对面看着百无聊赖地说:“哎,肖战有没有跟你讲过以前的事?”
“什么事?”
肖战倒是真的什么都没说过,除了他老家在重庆,王一博对别的一概不知。
“大学时候啊,肖战可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学霸,校草,唱歌贼拉好听!”
王一博听得愣住,嘴角的菜也忘了咽下去,支吾着问了一句:“真的?”
“当然!”林致越说越兴奋,“当年喜欢他的女生不知有多少,我帮他收情书收到手软。据说,”林致突然神秘地凑过来一点,小声说:“好像还有个男生,不过肖战不让说。”
王一博撇撇嘴,不让说你不也说了?
林致正说得兴高采烈,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是肖战。”林致兴冲冲说,当着王一博接了电话,“我能在哪,陪你家的小弟弟吃饭呗。”
“能说什么,不就是你大学时候那点事嘛?”
“哎王一博,你吃这个,这个是上次肖战妈妈让人寄的腊鱼,是她自己做的哦,我让家里阿姨给你煎的,你快尝一尝。”林致打电话的空隙给王一博夹了一筷子鱼肉。
肖战的妈妈做的?王一博低头看着那块两面金黄色泽诱人的鱼块,还没吃就闻到一股香味。
“好了好了,知道了,放心吧。”林致敷衍着电话里的肖战,又转头对王一博说:“还有个富家千金,为了肖战差点……”
“林致!”
肖战突然拔高的声音,让隔着一条餐桌的王一博也听得一清二楚。
“不说了,真的,放心,我一会儿就走。”林致哈哈笑着,挂电话之前还不忘打趣肖战:“这么多年了,脸皮还是这么薄,这有什么的?”
说完不等肖战回答迅速挂掉了,拍着心口说:“你没见肖战凶起来可吓人了!”
“差点怎么了?”
“啊?”林致一愣,没有明白王一博再说什么。
“你说那个富家千金差点怎么了?”
“哦。”林致缓了缓,又看了一眼手机,为难地说:“肖战不让提那些事。”
“林致哥,我给你保密,说吧,真的只是好奇。”
“那女孩要出国,走的那天刚好肖战参加的校园歌手大赛总决赛,她为了肖战就偷偷从机场跑出来,他爸妈找了好久,差点没气死。”
“那,”王一博觉得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他将嘴里的饭菜全部咽下去,又吞了吞口水问:“这么多,战哥就没有心动的吗?”
“没有,因为你战哥心里有人了!”
王一博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了,他却没有发觉,嘴唇翕合,眼神呆滞,好一会儿才问出来:“谁?”
虽惊诧于王一博令人匪夷所思的反应,可林致还是满不在乎说:“你不认识,是他一个师哥。”
说完迅速捂住了嘴巴。
“天呢天呢,王一博你发誓,你什么都没听到!”
王一博的手指动了动,终于发现筷子不知何时已经不在手里了。
不知哪个邻居在小区外的广场上放起了烟花,巨大的花朵在窗外猛然炸开,再慢慢落下一窗台的烟灰,犹如此刻王一博的心情。
脑子已经锈住了,满头黑线,头顶不知是什么滚滚压顶而来,让他又懵又愕然。半天也反应不过来,比当初发觉自己时常梦到肖战还让他惊讶。
空落落的手心有点发抖。
王一博甚至忘记了问那个师哥是谁,他觉得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师哥”而不是“师姐”或“师妹。”
“王一博,你要是胆敢说出去,我就跟你绝交!”林致恶狠狠地威胁他,又加了一句:“肖战面前也不许说!”
王一博无视他,迫切地问了一句:“那他们现在?”
林致一愣,大概没想到王一博为什么要纠结这个问题,怔愣地点头说:“肖战家里不会同意的,除了我他谁都没说过,方落自己都不知情。”
王一博差点晕了过去。
连林致什么时候走的也不记得了,只隐约记得他絮絮叨叨嘱咐他许多话,让他无论如何严格保密,还说了什么,王一博根本就没听。
甚至连肚子到底有没有吃饱他也忘记了。
他没有正面见过方落,可他还是觉察出那个人对肖战并不单纯的企图。林致说方落本人都不知道肖战的心思,难道是他太敏感了吗?
肖战自己端着的矜持,在方落眼里也许是淡淡的疏离,如果他表明心意,方落会怎么样,王一博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王一博怔怔地盯着墙角,十二点的钟声马上响起,即将跨进新的一年,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是他跟爷爷的合影。虽然被父母抛弃,尽管每年过年都是冷冷清清,但是长这么大,他还真是独自一人跨年。
“爷爷,可惜你还没见过他。”王一博眼角湿润润的,脑海里又闪现出肖战叉腰凶他的样子,“他连发脾气时,眼神都软乎乎的。”
王一博忍不住将手机打开去看相册,里面有一张他偷拍的熟睡的肖战。
就是那天,被他强迫睡在一张床上,就躺在他身边的那晚。
手机在十二点的前一分钟响起来,王一博正在扣相册,望着屏幕上不停跳跃着的“战哥”两个字,赶紧就接了起来。
“新年快乐王一博!”肖战说。
王一博听得出来他那边很吵,像是很多人在争论什么事情,但是太嘈杂根本听不清。
“战哥新年快乐!”王一博回答他。
继而便是关门声,应该是肖战进了房间,终于安静下来,王一博听见肖战问:“你一个人怎么样?应付的过来吗?”
“还行,没事。”
新年的钟声响起,肖战长长舒了一口气说:“哥也算陪你跨年了。”
王一博“嗯”了一声,肖战似乎不满,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王一博还没回答,就听见肖战房间的门响了几声。肖战捂着电话问:“怎么了?”
“小战,你要是不愿跟他们打牌,我陪你去江边走走吧,我们散散心,我刚好有话想跟你说。”
是方落的声音。
王一博一颗心凝固成冰,不等肖战回答方落,急切地叫了好几声:“战哥,战哥……”
“怎么了?你等下。”
王一博哪里能等,他的手紧紧握住手机边缘,手背的血管微微跳动,“战哥,你不会去的对吗?”
王一博声音里带着急切,询问,还有几分哀求。肖战有些疑惑。
“不要去好不好?外面那么冷!”
肖战沉默数秒,终于问:“王一博你到底怎么了?”
王一博完全不顾肖战会怎么想,也不管等肖战来了他该怎么解释,再次恳切出声问:“你不会去的对不对?”
王一博心跳如擂鼓,在这样安静得掉一根针都能惊天动地的房间里,他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回声。
没有哪一刻感觉如此急切而无力,只为等肖战一个答案。
“好,那我不去了。”肖战说。
王一博的心脏“咚”得一声落回了原处。
肖战说话算话,不仅没跟方落走,还为了推掉父母安排的相亲局,以公司提前开工为由,在大年初二的下午就急匆匆返回了C市。
那天的林致忙着奔波于亲戚丛中,将肖战接回来放到楼下一踩油门就跑了。
王一博绷着一颗心坐在客厅里,肖战拉着行李抱着花推开门的一瞬间,他觉得整个春天都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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