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顾魏去食堂重新打包两个菜，一个凉拌黄瓜，一个水煮青菜，都没有肉。

“你不吃肉？”顾魏看着陈宇勾着脑袋乖乖往自己嘴里扒饭的动作，犹豫了一会才又开口道：“还是说…你对肉有什么阴影…”

陈宇也没想到顾魏会一眼就看出来他对肉类反感，扒饭的动作微微一滞。

“抱歉！我没别的意思…”顾魏害怕陈宇觉得自己像是个打探别人私生活的变态，赶忙转口道。

顾魏一直觉得陈宇身上有更多秘密，有些甚至是他这个辅修心理学的博士后都没法参悟。

“嗯。”

就在顾魏不报有希望陈宇会回答他这样一个唐突的问题时，陈宇清清淡淡宛如大提琴般的声音响起。

“不吃肉好多年了…”陈宇像是在向顾魏解释，更像是在回忆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

顾魏还想继续问下去，这时高浠走了进来，打断了病房里压抑的气氛。

“顾魏，下午要去市一中给学生上一堂急救课，院长让你去！”

高浠还是一如既往的白衣大褂低马尾，看着顾魏的眉宇却没有了对着其他人的那份凉意，多出来几分女人的温柔感。

“你要去市一中？”还不等顾魏接话，病床上半躺着的陈宇插嘴问道。

“嗯。上个星期学校就邀请我们给学生上一堂紧急救护课，这段时间我没那么忙，可能主任就要我去吧！”

顾魏最近确实不忙，主要的工作就是和其他消化病学科的同事交接好工作，还几个病人都从他手里转到了其他医生手上，目前也就陈宇和球球还在他手上了。

“市一中为什么突然邀请你们去给他们上急救课？”

多年的刑侦工作让陈宇下意识的怀疑每一句话。

“也不是突然，其实每个学期都会有一次急救课公开讲座，这一次只是恰巧轮到我们科室罢了！”顾魏一脸疑惑的看着陈宇：“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陈宇摇了摇头，将自己犀利的目光稍稍从顾魏身上收回。

“我们走吧！”高浠看了眼床上还一脸苍白的陈宇，转头催了一声顾魏。

“顾医生！”

顾魏刚走到病房门口，打算跟着高浠出去，身后的陈宇就叫住了他。

“怎么了？”顾魏转回头，修长的脖颈勾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

“我…我能和你们一起去吗？”陈宇在顾魏的注视中磕磕巴巴开了口。

他确实很想去市一中查看一下情况，可他现在的状态他自己知道，局子里的其他同事肯定是不会允许他带伤出战的，现在只能看看顾魏能不能带自己去。

“不行！”顾魏回答得很果断：“你自己身体什么样你不知道吗？还不怕死？”

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反正顾魏就觉得自己很恼火，连带着语气都重了几分。

不只陈宇被他吓了一跳，就连高浠和球球都没逃过，球球更是从睡梦中直接吓得浑身一抖，彻底醒了过来。

陈宇直到顾魏走出门都没能从刚刚那一吼中缓过神来，还是在球球一声：“顾魏叔叔好凶哦！”的感叹中回了神。

顾魏走了，走之前还不忘将门关好。

陈宇刚躺回床上没多久吴杰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老大！有发现了！吴鑫回学校了！”

吴杰的声音有点尖锐刺耳，陈宇下意识的将手机挪远了一点。

“还有呢？”陈宇不觉得吴杰已经把想说的话说完了。

“还有就是，尸检部发现了陈国强的下体被人踩碎了…”

吴杰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浑身升起一股个恶寒，说不下去了。

陈宇挂完电话后就坐在床上发呆，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可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哪里出了纰漏。

麻药劲过了，陈宇这一个下午都觉得自己胃部隐隐作痛，也不是很疼，就是那绵长磨人的疼痛感让人很难受，迷迷糊糊中睡了一下午，比球球一个小朋友还能睡。

再次醒来时是被走廊里的喧闹声吵醒的。

市中心医院向来安保措施做得好，就医人群素质水平也整体偏高，几乎不太可能出现这种大肆的喧闹声。

陈宇忍不住掀开被子走了出去。

病房外面的场景着实有点超乎自己的想象。

一群医护人员正在忙忙穿戴好防护服和医用口罩和手套，旁边移动病床拉过一个又一个患者。

陈宇向来眼神好记性也好，大概数了一下，连续拉过去五个移动病床吧！

每个病床上的人都是浑身鲜血，看不出来是哪里受伤了，血又是从哪里涌出来的。

而这五个人都穿着市一中蓝色的校服，且都是男生。

走廊里挤满了人，应该是那些学生的家长，跪在地上哭天抢地，甚至还有几个家长当场昏厥了过去。

陈宇在人群中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是自己同事，蒋婷和梁羽生。

“怎么回事？”陈宇扶着墙慢慢挪到两人身边。

“陈队！没事了吧！”

蒋婷显然被陈宇的突然出现惊到了，眼神都亮了几分，可视线落到陈宇身上宽大的病号服时，眸色却暗了几分。

“嗯，没事！怎么了？刚刚推过去的好像都是市一中的学生吧！”陈宇将话题转回正轨。

“嗯，市一中的，高三学生。”梁羽生说道。

“高三？都是一个班的？”陈宇想到了什么，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

“不全是，五个人来自两个班。”梁羽生接下来的话让陈宇升起来的一颗心又落了回去。

还没等他多想，旁边就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是顾魏，穿着防护服戴着口罩和医用发罩的顾魏。

“你跑出来干什么！快回去！”

这已经是顾魏今天第二次吼他了。

还没等陈宇消化这句话，顾魏就跑远了，脚步很急切，看这方向应该是要去手术室。

“发生了什么？”陈宇将视线转回到蒋婷和梁羽生身上，目光满是探究。

“是这样的！这几个学生都是在急救公开课上给人当模拟患者时突然大出血的。”

蒋婷越说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像在讲笑话。

“今天急救课的主题是什么？”陈宇捏了捏眉心，声音里透着几分沙哑。

“防狼。”

蒋婷和梁羽生对视一眼，给出了一致的回答。

医院混乱得不成样子，几乎所有科室的医生都被紧急调过来处理这一起突发事件。

走廊里还穿来家长们哭天抢地的呼喊声，保安正在维护秩序，但人多了，地方又狭窄，好像起不了什么很明显的作用，现场依旧混乱嘈杂。

陈宇皱了皱眉，示意梁羽生和蒋婷跟自己走。

“还有什么其他发现吗？”陈宇带着两人来到医院走廊尽头的窗户边。

“暂时没有很可疑的线索，吴鑫的行为也很正常，就是…”蒋婷说道一半停了下来，看了看陈宇，像是在考虑接下来的话合不合适说。

“有什么就直说，我不会贸然行动。”

陈宇像是猜出来蒋婷在担忧什么，视线转移向窗外，春天来了，住院部前面的草坪里冒出了点点绿意。

“我们在宜居小区发现了吴鑫的行动轨迹。”

“宜居小区？”陈宇眉毛微皱：“那不是陈国强住所吗？”

同样也是顾魏家。

“正是！当初我们也注意到这个问题，以为他只是去陈国强家悼念死者，第一时间调了宜居小区十栋门前的监控，发现他并没有去陈国强家。更可疑的是，他明明从宜居小区的大门口进去了，可是小区内所有的监控画面上都没有出现他的身影，他就像在小区里隐身了一样……”

梁羽生还在说什么，走廊那边却传来一阵喧闹声。

“你算什么医生！教个课将我儿子害成这样！你就是凶手！”

“就是你！你就是那个给我儿子上课的庸医！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

“这么简单的病都治不好，还打着副教授的噱头！我看你就是个庸医！”

“听说你还出现过医疗事故！将自己老师治死了……哈哈哈，医院为什么还会雇你这个人渣！”

陈宇转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顾魏穿着一身防护服，被众人围在中间，指指点点，推推搡搡，而他就像是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般任人辱骂。

“你还我儿子命来！”一位男士突然从地上爬起来，扑向顾魏。

“陈队！”蒋婷一声惊呼，她家陈队竟然冲了出去眼前只剩下一片残影。

“小心！”

陈宇上前一把扯开顾魏，抬脚毫不客气的踹在了那男人胸口，男人连连后退几步，最后一屁股搭在了地上又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没事吧！”顾魏上前扶住陈宇因为惯性而向后退的身体。

刚想检查一下陈宇腹部的伤口，人群中又传来尖叫。

“啊啊啊！有人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