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阳派昨夜经历了一遭厉鬼劫,天亮之后见到太阳的时候,竟都有种劫后余生的侥幸感。
因为那些鬼魅而死去的岳阳派弟子也不是没有,幸好最后得岳阳派的风水保佑,才让岳阳派逃过一难。
叶白衣站在岳阳城内某间客栈的客房门口,敲了几下无人应门,便嘁了一声,甩着袖子来到了一楼。
“明明断出他活不长的人是我,怎么反而我被赶出来了?”
一楼的酒桌上布满了美味佳肴,叶白衣这好吃的性子从下山之后就暴露无遗,这会儿好不容易有人请客,当然要吃个够本。
只是原本还空无一人的桌前,突然多了个人影,让叶白衣一度怀疑自己眼花了。
“你不是走了吗?”
周絮去而复返,不仅好整以暇地坐在桌边,手里还捏着一只小酒盅,似乎对酒盅里面盛着的清酒很感兴趣。
叶白衣坐在了他对面,就看见他从筷筒里抽出一根筷子,在酒盅里面轻轻蘸了下酒,从斗笠的黑纱下送到嘴边,细品着滋味。
他遗憾地啧了声,把筷子和酒盅都放回了桌上。
“怎么?这酒不合你胃口?”叶白衣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觉得香醇厚重,味道虽然不算上乘,但也算能入口。
怎么在他那儿就跟喝白水一样无味呢?
周絮没有回答他,而是问叶白衣:“周子舒的伤还有救吗?”
“没了。”叶白衣大咧咧地一卷袖子,拾起筷子就准备大快朵颐。他像个麻木的塞饭傀儡,一边大口吃肉喝酒,一边还有空嘟嘟囔囔地回答他。
“他给自己身上打了七颗钉子,每颗都打在致命要害上,要不是下钉的人手法稍显平和,否则他早就毙命了。难为他身边那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跟个女人一样,莫说是周子舒那小子,我看了都觉得碍眼。”
周絮一顿,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雨夜。
愁绪纷扰,似乎连老天爷的心情也和他们一般哀戚,既是打雷又有闪电,那场瓢泼的大雨几乎将他们之间烧起的灼热情感一同浇灭。
周絮的唇微微张开,踌躇半晌,黯然道:“也许,他只是害怕失去。”
没心没肺的叶白衣随口说道:“纵观人的一生,本来就是在不断地获得、失去,周而复始。他害怕便哭,那周子舒就不怕吗?他怎么不哭?”
“也许他也哭了呢?”
“钉子在他身上,你操什么心啊?”叶白衣饶有趣味地看着他,嘴里还在咀嚼着美味的菜肴。“这疼也疼不到你身上。”
周絮勾了勾唇。
可没人比他更清楚那种痛入骨髓的感觉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修行后如脱胎换骨。但是钉伤发作时折磨人的痛楚深深地印刻在脑海里。
因为总是在夜半时分饱受折磨,所以养成了他深夜后难以入眠的习惯。每到这时,老温就会拉着他在洞府之中颠鸾倒凤,借双修之口行鱼水之欢,生生熬过了无数个不眠夜。
“喂。”叶白衣在他面前挥了挥手,端详着他:“你这面纱当真不能摘了吗?鬼鬼祟祟的,看着就不像个好人。”
周絮闲道:“我本来就不是好人。”
眼看着两人大有吵闹下去的趋势,温客行的出现及时掐断了他们的谈话,跌跌撞撞地从楼上下来,痛苦地捂着自己的眼睛。
“阿絮,阿絮!”
他朝着周絮摔过去,“我眼睛疼!”
叶白衣终于抓住这小子的把柄,笑话他:“你的阿絮在楼上呢!活该你眼睛疼,都哭得快水淹金山了,能不疼吗?”
然后,在叶白衣惊愕的目光之下,周絮起身将人接了个满怀。
“来这儿坐,看我。”
温客行被搀扶着坐在了周絮原本的位子上,晃着发疼的脑袋,伸手搂住了周絮的腰,还把脸贴在他的腰腹间,苦兮兮地皱着脸。
“你们……”叶白衣看了眼楼上紧闭的客房房门,又看了看他们两个,仿佛身处在抓奸现场。“你们两个居然!”
叶白衣大怒,他当即就要抽出龙背教训他们俩。
“哎哎哎!客官客官!”店小二一看这阵仗不对,忙甩着毛巾过来劝架,勇气可嘉。
“您要打出去打,要是砸坏了店里的东西,小的可是没法跟我们掌柜的交待。”
那叶白衣慢慢放下了龙背,不悦地挥了挥手,店小二又劝了几句,见他们没有真动手的意思这才离开了。
原来是残魂的温客行又占据身体的主导权,趁着这身躯原本的主人意志动摇,他趁虚而入,只是强占后头疼得厉害。
经过周絮安抚才好受许多,一睁眼看见叶白衣,又是惊诧又是怀念地唤他:“老怪物!”
叶白衣:“……”
看来今天龙背不拔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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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