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周开始,三个班级开始依次进行技能训练。大家军龄不同,原先的部队也分散在天南地北,所掌握的技能基础自然也不尽相同。比如陆军普遍长于远距离射击和野外伏击,但游泳和潜水就不太行,在水里像鱼一样自在的海军则几乎从未参与过伞降训练,而空降兵又很少会被拉出去搞野战,所以每个班级内部,教官又会根据大家的具体情况将他们分为三到四个小组,合理分配他们在不同技能训练上的时间。
这样一来,宿舍里的四个人终于被分开了。白川宁的射击成绩一骑绝尘,被分到了狙击手的队伍里,重点训练远距离射击,不出意外的话,雪豹新的狙击手会来自于这个队伍。而傅岩作为各项训练成绩都十分优异的全能型士兵,被和其他十九位与他相似的学员们分在一队,由肖战亲自训练各科课程。虽然教官们没有明说,但王一博知道那是一个尖子班,因为肖战的精力是有限的,无法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其他队伍的训练他都是有时间才会去旁观和监督,唯有傅岩所在的队伍有资格得到肖战的全部关注。
王一博既羡慕,又后悔入伍这几年没充分利用个人时间学习技能,武装泅渡他尚能勉强达标,但潜水和伞降他完全没有一点基础。他和徐小安还在一队,曾被带去室内泳池观摩尖子生的潜水课程。他们看着傅岩穿戴好装备潜入五米深的池底,然后会有教官游到他身边,模仿敌我对抗,粗暴地扯掉他的呼吸调节器,拉拽压缩空气瓶,对着他又推又踹,最后还会把调节器在他颈后位置打结,傅岩需要在屏息的同时解开死结,让自己重新吸到空气。但教官们通常只会让他们吸十几秒,接着就会再一次抢走他们的调节器,这样的过程一般会重复三到四次。
但王一博第一次下水练习就失败了,在被教官们揉圆搓扁一顿蹂躏之后,大脑本就处在惊慌之中,还要背着手在看不见的情况下解开绳结,王一博没能做到。跟在他身前的安全督导员适时将另一根调节器递到他口中,避免他再次因过度闭气而晕厥。
除此之外还有更变态的,他们会被捆住双脚,反绑双手,直立着沉入水中,双脚触碰到池底后再浮上水面,吸一口气,再次沉底,如此反反复复,直到学员示意自己无法再坚持。
仍然不断有学员在退出,有些是主动的,更多的则是被劝退,因为他们的身体出现了危险征兆,有人潜水上岸后会吐血一样的东西,有人在越野障碍场从五米高的架子上掉下来摔折了腿,他们不得不离开基地,明年再试。
傅岩教了他一些动作要领和闭气方法,王一博也很珍惜和高手一同训练的机会,因为樊江说过尖子班的人数并非固定,训练中掉队的学员会被踢出来,而普通班的士兵如果表现优异自然也有机会随时补位。于是王一博同学有了新的短期目标——挤进尖子班。
他跟傅岩学潜水,找白川宁讨教射击技巧,有空还会去宿舍楼上向班长胡子升请教伞降的动作要点。努力学习的同时,王一博训练也比从前更加刻苦,脚底磨出水泡,就自己用针挑破,抹点药水第二天照常负重越野,他很少去医务室,担心去多了医生会觉得他身体羸弱,不适合继续训练。最后还是肖战眼尖地发现他跑步姿势不对,他才不得不道出实情,自然又被肖战臭骂一顿,拎去医务室处理脚伤。
好在努力都是有回报的,王一博的弱项渐渐都补上来了,不再害怕在水池底被人捆住手脚,也能镇定自若地从两千米高空跳伞落地。每次测试他都暗中与尖子班的学员们做比较,结果证明他完全不比他们差,但肖战对他似乎更加严厉了,绝口不提给他换班的事,王一博气不过去办公室找人,又被肖战轻飘飘的一句“你还有待考察”给堵了回去。
他很清楚在铸剑基地没人能管得了肖战,但基地外却有个人可以,而那个人偶尔也会来基地视察他们训练。
又过了几天,岑远果然来了,午饭时间王一博在食堂找到他,全然不顾肖战就在旁边,直截了当提了转班的事,岑远笑着问他:“你怎么不找你们肖教官说呢?”
“肖教官认为我还不够格,但我每科成绩都在前二十以内。”
肖战冷着脸解释道:“我不是只看成绩的。”
“那还看什么?至少应该告诉我,让我有努力的方向。”
岑远转头问肖战:“你们那队下午练什么?”
“直升机水面撤退。”
“把他带着试试吧,让他感受一下尖子生的难度模式。”岑远无视掉肖战不情愿的表情,笑着鼓励他:“顺利完成下午的训练任务,你就可以转班,我说的。”
直升机水面撤退王一博之前就练过,训练的是雪豹队员通过水路快速进入和撤出任务区的方法。直升机先行飞入任务区,将一个小队投入水中,小队执行完任务后再游回来,直升机放下软梯,在不悬停的情况下掠过水面,接回队员。
任务听上去简单,其实难点很多。首先,在旋翼掀起的机械风暴中,每名学员只有一次机会抓住软梯,一旦错过,实战中即意味着未能成功撤离,在紧急情况下,直升机不会再绕回来接你,你就只能呆在任务区直到被敌人包围。其次,抓住软梯的学员还得确保自己爬得上去而且不会掉下来,否则后面的队员就没有撤离的空间了。
王一博带好装备,和傅岩及其他五名学员在旋翼的轰鸣声中跑向直升机,肖战和飞行员已经坐在里面。当直升机离开地面时,傅岩拍了拍他手臂,笑着冲他竖起大拇指,口型在说:加油!
直升机在距离水面大约3米的高度飞行,很快减速到10节,旋翼掀起的狂风将海水吹得翻起阵阵泡沫。学员们站起来排成一列,王一博在倒数第三个,傅岩排在最后。
肖战向舱门外一指,第一名学员就跳了下去,之后一个接一个,轮到他的时候,肖战把手放在他肩上做了一个准备的手势,目光深沉,仿佛隐隐担忧,但他没时间去想这代表着什么,因为男人的手已指向舱外,王一博跳了出去。
学员们浮在水面上,仍旧排成一列。直升机绕着海湾兜了个大圈,然后放下软梯,朝他们飞来,高度还是3米,速度还是10节。傅岩在最后负责检查队形,确认所有人都在一条直线上,随后将手臂高高伸出水面,竖起大拇指,示意大家可以开始行动。
第一名学员抓住软梯,他爬了三阶,第二名队员也开始爬,然而当第三名队员抓到软梯的时候,第二个人才爬了一阶,导致软梯扭转,第四名学员未能寻求到足够的空间伸手,但直升机并不等人,拖着三名学员在水面上滑行,朝着王一博越飞越近,当狂风掀起的漩涡将他卷进来的时候,第三名学员终于爬到了第二阶,而王一博毫不犹豫地伸手抓住了软梯。
等到倒数第二个人上来的时候,前三位学员已顺利回到舱内,梯子上只剩他们两个人,此时王一博觉得手中软梯骤然向下一沉,继而开始上升,他眼睁睁看着傅岩错过了软梯——当然不是因为对方没抓住,而是直升机突然升高了。
他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见肖战扒着舱门神色紧张,朝他们大喊:“六号跳下去!跳进海里!快点!!”
他身后的学员听话地松了手,在距离水面15米的高度重重坠入海中,因为突然失去了一个人的重量,扭曲的软梯又翻转回来,此时王一博正抓着软梯的底端,而直升机的高度已达到25米,并很快攀升到40米,速度也达到了60节。王一博生平头一回真正体会到什么是“风中凌乱”,他已进退两难,既不能跳下海,也不能冒险往上爬,而肖战的表情似乎比他自己还要紧张千倍万倍。
“别松手!”在旋翼的轰鸣声和引擎的咆哮声中,肖战拼命朝他吼:“抓紧了!!”
王一博就这样抓着软梯吊在直升机上,以距离地面60米的高度,飞回了铸剑基地附近的军用机场。落地后他得到了雪豹大队长岑远的热情迎接,此时他才知道,原来直升机在海面上接学员时,一侧发动机严重故障,差一点就坠海了,不得不迅速攀升,飞回机场。肖战让他下面的那个学员跳海,是因为在水里比在发生故障的机舱里更安全,但轮到他的时候,高度已超过安全范围。
不管怎么说,大家有惊无险地安全返回了。岑远勾着他脖子问:“王一博,你本来差点嗝屁了,但你现在还活着,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庆祝一下?”
他还没反应过来,岑远就命令道:“趴下做俯卧撑!”
王一博愉快地完成了一组俯卧撑,岑远蹲在他身边小声问:“开不开心?”
“开心!”
“幸不幸福?”
“姓王!”
岑远一巴掌拍他脑袋上,“臭小子搁这说相声呢?你们肖教官脸都吓白了,赶紧去安慰安慰。”岑远起身喊:“起立!其余人,跑步——走!”
一群人跟在大队长身后跑步返回基地。王一博在停机坪旁边找到肖战,跑过去问:“肖教官,我能转班了吗?”
肖战交代飞行员驾驶另一架直-9去把还在海里泡着的其他队员接回来,然后转过身表情严肃地看着他:“现在你知道这个班训练的难度强度以及危险度了吗?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我没开玩笑。我想加入雪豹,想挑战最难最强最危险的任务,你说过我会做得很好。”王一博问:“你不相信我了吗?”
肖战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可能是劫后余生的关系,王一博心情雀跃,讲话也开始没大没小。“哦,你不是不相信我,你只是在担心我。”
“我……!”肖战抬起头想要辩解,却被他抢先一步伸手揽入怀中,“我还活着,”他笑着在肖战耳边喟叹:“这真是太好了……”
他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越发觉得肖战很暖和,让人不舍得松手,这是一个阔别了五年的拥抱,男人身上依然有那种既熟悉又好闻的味道,他不知为何竟然很想要流泪,但他很快就看到肖战的后领,迷彩外套里的军绿色训练衫上用红线绣着的“唐”字。
王一博立刻松开了手,有些赧然地笑了笑,说:“让我加入吧,我保证能做好,不让你失望。”
可能是刚刚在直升机上没带防护镜,肖战眼尾发红,低声说:“那你要注意安全,任何训练都不要勉强,也不准再隐瞒伤病。”
他微笑着敬了个标准军礼,“是,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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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了抱了抱了,妈妈流下热泪……
另外说一下,本文所有训练内容都参考了特种兵相关的纪录片和书籍,不是我自己想的,包括本章的直升机水面撤离,发动机突然故障也是曾经发生在海豹突击队训练中的真实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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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