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觉得王一博这几天有点奇怪，以前总喜欢追着他打来打去、一天不碰他衣服头发几十下浑身不舒服的小朋友突然开始跟他保持距离。和他对戏的时候还是很认真，但导演一喊“卡”，小朋友就去找蓝大说话，或者和聂导打游戏，不仅不再黏着他说垃圾话，连眼神交流都避开。这让肖战觉得别扭，不舒服，仿佛被人生生扯出舒适圈，还不得不迅速的适应。

他想不通哪里得罪王一博，也有试着主动去靠近，但王一博何许人也？当他不想理你的时候，你就是空气，无论扯什么话题，都会被瞬间终结，反正他不尴尬，尴尬的永远是你。

肖战只能和师姐说说话。但是连师姐都看出来了，逗他：“你的蓝湛怎么不和你玩了？”

王一博就站在他旁边一米远的地方，绝对可以听见师姐说话，却完全没有回头。肖战心里生气，可能是觉得没面子，故意答道：“他又不是蓝湛。”

“他只是蓝湛替身而已。”

“可你也不是真的魏无羡啊。”师姐笑着摇头：“你们两个怎么啦？”

没怎么。

不说话而已，零交流而已。

无所谓。他又不是来剧组交朋友的。

真的无所谓。

他也不再监督王一博去医院打针，王一博助理也没再找过他。只是在片场看到少年手背上越来越多针眼的时候有那么一丝冲动想问他身体有没有好一些，但最终也被对方的冷漠脸劝退。

原本中午吃饭他们都坐在一起，无论他拍到多晚，小朋友永远等他一起吃饭，抢他碗里的香菜和肉，再把不喜欢的胡萝卜丢去他碗里，作为回报他也会把讨厌的茄子扔给对方。

现在呢？他只能和大成一起吃，如果拍的晚了，就只能自己一个人吃。把茄子一块一块挑出来放在一边，看着旁边的肉发呆，没人来和他抢了，但也没觉得高兴。

太安静了，吃饭的时候安静，等戏的时候安静，晚上回酒店了，还是安静。

微信群里倒是热闹的一如既往，各种约饭、约逛街、约按摩。那天蓝大问：谁要跟我去玩卡丁车？没几分钟他就看到王一博跳出来：我要去！

肖战看着两个人很快约好了时间地点，忍无可忍调出和少年的对话框。

“王一博我们聊聊”。

停了几秒钟，又一个字一个字删掉。

有什么好聊的？

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疏远我？为什么不再对我笑？

笑话，倒显得他舍不得似的，明明也不是多深厚的交情，不要就不要。

没过几天他就离组去了《庆余年》剧组，那是很早接的一部剧，他只是男三号，和这边撞了档期，搞得他不得不两头跑，好在那头戏份不多，只需要去几天就好。等他回组的时候，王一博又离组去录综艺了。

一个礼拜没见面。两个礼拜没说话。肖战觉得自己演戏的情绪都不对了，想到蓝忘机他就有打人的冲动。什么生死之交，什么毕生知己，狗屁！他连话都不跟他说！

周末收工早，大家约了一起出去吃火锅。以前聚餐王一博都会主动挨着他坐，今天却磨磨蹭蹭地走在队伍后面，故意跟他隔了四五个人，坐在最外面的位子上。

坐他左手边的师姐冲少年招了招手，问：“一博，要不我跟你换个位子吧？”

少年忙不迭地摆手，“不用不用，姐你就坐那，我可能要出去接电话，坐在外面方便点。”

聂导调笑道：“一博老师业务很繁忙啊。”

有人起哄：“诶？人家又没说要接工作相关的电话。”

“就是啊，万一是——感情生活相关的呢？”

一桌子人哄然笑开，温宁笑得尤其贼，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跟大家说：“给你们看个一博老师的视频。”

肖战忍不住好奇，也凑过去看。视频里的王一博在唱歌，地点是《创造101》的排练间，少年一手拿话筒，一手拿手机看着词，唱的十分投入，听得出来情感充沛，甚至有些撕心裂肺。

唱的是梁博的《男孩》。

大家纷纷起哄：“一博这是有情况啊！”

难怪大家会起哄，就连弹幕上都是各家CP粉过来争着认领说这首歌是一博唱给自家小姐姐的。其实这阵子肖战也在网上看到过王一博的几个热搜CP，都是创造营里的女生，观众向来喜爱帅哥美女的搭配，更何况他们跳舞跳得确实赏心悦目，训练课上的互动也很温馨有爱。这些CP肖战并没有当真，但如今见到少年唱情歌的模样，竟不由自主地想，可能真的是某个女生让小朋友走心了。

所以疏远自己是因为正在热恋中，没有时间和精力和自己玩笑打闹？

还是因为阿令这部剧题材特殊，他们在剧中的关系也很特殊，为了避嫌，为了不让喜欢的女孩误会，选择与自己私下里零互动？

这样的念头一旦生起，便再难抑制。肖战尝不到火锅的味道，只听见大家还在威逼利诱着王一博坦白恋情，少年看上去三分心虚五分尴尬，剩下的两分则十分复杂，难以参透。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少年始终都没有看向他。

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肖战想，他们不过是一起拍戏而已，本来就不应该介入到彼此的生活中去。

于是他全程只同身边的师姐与江澄聊天，明明毫无兴致也要装出兴高采烈的样子来。

是想告诉全世界同时也说服自己，王一博疏远他，他一点都不在乎。

饭后返回酒店，两个人在电梯里各站一边，肖战低头看手机，忽地听到少年问：“听说下一期《创造101》你也会去录？”

他确实接到了邀约作为助战学长参与创造营的录制，也定了行程，但俩人近来关系跌入冰点，所以肖战完全没有跟对方提起。

很想狠狠骂回去。

——你大爷的终于愿意跟我说话了是吗？！

——冷战很好玩吗？！

——有什么不能说清楚非要搞这种折磨人的把戏？！

但最后真正展现出来的，依然是看起来毫无破绽的波澜不惊。

“对啊，大师面前班门弄斧，还请王老师不吝指教。”

口罩上方的那双眼睛在笑，“期待见到肖学长的动人舞姿。”

少年声音低沉得很好听，带着一点点调皮的笑意，仿佛可以将他心中怒火一点一点吸收掉似的，让他也忍不住弯起嘴角。

“王一博你善良一点。”

“我又怎么了？”

“天天台词那么多都没时间练舞，你还嘲笑我。”

“肖老师不需要练，随便跳跳就很好看。”

“又开始了是么？”

“您先开始的。”

“王一博。”

“干嘛？”

“明天再教我跳舞吧。”

“好。”

在王老师的悉心指导下，肖战学长总算在录制前练熟了自己的那支舞。

录制当天他稍晚些才到现场，照规矩自然是先去跟几位老师打招呼，结果在走廊里遇到王一博，少年毫不见外地带他一一见过其他老师，被调侃道：“一博今天是话最多的一次，你们关系一定很好。”

两人相视而笑，也不知道笑什么，只觉得隐约的一种喜不自胜。彩排前大家去拿各自的耳返，肖战还没来得及过去，就看见一身红衣的英俊少年远远朝自己走来，递了一枚深蓝色的耳返给他，说：“我拿了一对，我们一人一只。”

不知道是哪个词让肖战耳根发热，他笑着接了过来，说：“谢谢王老师。”

录制的时候两个人有短暂的同台，但又十分默契地分别站在了其他嘉宾的两端。场上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俩正在一起拍戏，他们也就自然而然地展现出不太熟的状态。肖战只是在主持人带着大家聊天的时候，看见少年远远传递过来的调皮笑意，他身体前倾，不由自主地微笑回应。现场响起十分轻快的音乐，王一博被主持人cue到跳一段女团舞。肖战站在他身后，看着舞台上仿佛周身都在发光的少年，终于因为掩饰不住笑容而不得不低下头去。

战队上台前，肖战带着她们在后台候场。原本安静的女孩儿们突然纷纷开始小声尖叫，他回头，看见王一博站在不远处，脸上是熟悉的括弧笑。

少年朝他伸出一只手：“肖战学长，加油。”

他笑着与对方击掌：“谢谢一博老师。”

心中仿佛藏着一个隐秘而盛大的秘密，四周围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而他们越过人群看向对方，四目相对，就能看见温柔流动的笑意，和对方眼中开心的自己。

某些不可捉摸的情绪在心中翻飞起舞，无论怎么掩盖都没有办法自欺欺人。

没有办法忽视的快乐，没有办法解释的欢喜。

承认吧……

喜欢他腼腆可爱的括弧笑。

喜欢他像狗崽崽一样奶里奶气的温顺眼神。

喜欢他不分时间地点的黏着自己。

喜欢他舞台上的光芒四射，和私底下的低调简单。

喜欢他的彩虹屁，喜欢他玩笑般的认真，喜欢他没话找话，事无巨细。

喜欢他凝视自己时眼中的星星。

承认吧。

即使脱去蓝忘机的戏服，你也依旧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