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梦鸢在进门之前深吸了一口气。
“我回来了。”她在门口换了鞋,往里走时犹豫了一下,又退回来把刚脱下来的那双高跟鞋放进了鞋柜里。
王一博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剧本,时不时用马克笔画一下,听到动静也只是往这边扭了一下头,眼睛都没有完全离开剧本:“今天怎么这么晚?”
许梦鸢正低着头往卧室走,闻言心中一紧,捏了捏手指,没有转身,只稍微朝男朋友方向侧过些脸:“有……一个活动。”
她的心砰砰直跳,好在王一博的注意力也不在她这里,刚才似乎也只是随口一问。
“餐桌上有西红柿,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就没洗。”王一博说这话时已经又看着剧本勾勾画画了。
“哦,好……”许梦鸢下意识的应了一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一会儿自己洗……”她说完又看了王一博一眼,确定对方没有在看她之后快速的回了卧室。
关上门之后,她长长的舒了口气,扶着门站了好久,才慢慢的走到试衣镜前。
镜子里那个穿着高定礼服,戴着限量珠宝,挽着头发妆容精致的女人,真的是她。
今天从接到那个电话后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那个对她而言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仲夏公司的CEO肖战,为她施了一场灰姑娘变身的魔法,带她去了一场她从未有资格参加过的高层私人晚宴,然后又亲自把她送回了家。
“肖总,这些衣服和首饰,我明天送到您公司……”
她也知道,这些东西对于这个男人而言,根本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玩意儿,果然,那个眉眼如画的男人不等她说完就挑眉一笑,递过来一个白色的购物袋:“不必了许小姐,希望它们能配的上你——外面冷,不要着凉。”
许梦鸢打开袋子,里面是一件还未上市的巴黎世家的新款大衣。
而那个给她制造了一个梦境的男人,正含笑看着她。
许梦鸢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手指轻轻的抚过项链上的钻石。
几个小时前她还在因为昔日好友比自己贵出许多的包包而感到难堪,而现在,她的一条项链就能抵过对方一身的行头。
这才是她该有的姿态,这些,才是该属于她的东西。
她无论身材样貌还是台词演技,都比袁雨馨出太多太多,也比剧组里那些女一号女二号高出太多太多,凭什么她就要被她们压着一头,永远只能是个陪衬?
不,那不是她想要的人生,现在镜子里那个光彩夺目的人,才是她。
如果王一博刚才肯好好看她一眼,就一定会发现她今天有多么的不同。
可惜他并没有。
许梦鸢进门后对男朋友的那一点愧疚,也被他毫不上心的态度冲淡了。
她只是跟一个所有女人都无法拒绝的男人去参加了一场晚宴而已,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男朋友的事。
根本就用不着抱歉,更用不着心虚。
卸完妆洗完澡回房间的时候,许梦鸢朝客厅里看了一眼。
眉眼冷峻的青年还坐在沙发上看剧本,连姿势都没有变过。
她站在那里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心里终究是无法毫无波澜——这个男人,是她爱了六年,并打算与之共度一生的男人。
她爱他的清俊模样,爱他对专业的认真,爱他的不卑不亢,爱他不动声色的温柔。
若他们没有在这个捧高踩低的圈子里,若他们只是一对普通的上班族情侣,那她一定会把他的这些特质爱一辈子。
只可惜他们不是。
他们在这个圈子里,他没有办法给她又或是不愿意给她她想要的,一起从电影学院毕业的那些同学,要么红了,要么找有钱人嫁了,只有她,还守着这一份感情,这一个不知变通的男人,苦苦的熬着。
不是没有更优秀的男人追求她,也不是没有导演暗示过她,可她都为他守住了。
她向来瞧不上那些用身体换资源的男男女女,可那些人,却总是趾高气昂的压她一头。
许梦鸢把睡衣的扣子解开一颗,走过去坐在了男朋友身边:“快进组了么?”
“嗯。”王一博没有抬头,随口应了一句,“就这两天吧。”他以为对方只是在睡觉前来跟他打个招呼,可说完之后也不见对方起身,这才从剧本上抬起头看过去。
女孩子正安安静静的看着他,神色里有一点他看不懂的东西。
“怎么了吗?”他知道对方这样,是有话想说。
是不是真的在一起久了,就会没了激情?她才二十五岁,是逛街吃饭时经常被搭讪的长相和身材,此刻露着一点若隐若现的乳沟坐在这里,而她的男朋友却只带着一点疑惑问她怎么了。
许梦鸢咬了咬嘴唇,丝丝的委屈就浮现在她的大眼睛里:“你还不睡么……”
这已经不能说是暗示了。
王一博握笔的手顿了顿,笔头就在纸上晕出一个绿色的小圆圈,他在不伤害女朋友的自尊心和顺从本心之间犹豫了两秒钟,而后装作没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一样继续在剧本上勾画:“我把这段看完,你先睡吧。”
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他既然还是许梦鸢的男朋友,就有义务去照顾她并满足她生理及心理上的需求。道理他都懂,可他就是不想勉强自己。
因为不知从何时起,无论是聊天、拥抱、接吻还是上床,跟许梦鸢在一起的一切,对他而言都不再是快乐的事,而变成了一种责任。
甚至是,一种负担。
一种他在疲累和心情不好时就不想承受的负担。
许梦鸢起身时表情很冷,她把睡衣的扣子扣上,回房,落锁。
对男朋友的心虚与愧疚,终于全部都被他自己浇灭了。
既然这是他的选择,那就不要怪她了。
况且,她也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她早已仁至义尽了。
“你昨天带那个小技师的女朋友去参加晚宴了?”
散了会高迦装出一副谈事情的模样跟肖战回了办公室,门一关就迫不及待的开始八卦:“我一个没看住你就干了件这么大的事?你不会……真给人上了吧?”
他用怀疑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肖战,对方倒也毫不遮拦:“上不动,硬不了。”
“噗!”高迦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咱们说话能带个铺垫转个弯不?你是真的试了还是……?”
“我干嘛要恶心自个儿去做这种事?她还不配。”肖战坐在老板椅上,活动了下脖子。
高迦毫无形象的趴在他办公桌上:“你信不信,任天桓那孙子今天听到风声定得找那小演员的麻烦,可惜了,你昨天特意带去给他看的,结果他竟然没去。”
“他前阵子刚得罪了苏台,这次晚宴是苏台坐阵,他自然是不敢露脸。”
“那你带他公司的人招摇过市的……就为了给小技师看啊?”
肖战扬扬眉,没回答,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得意之中又带着一丝兴奋?
像他每次快要拿下什么重大项目之前的表情。
高迦眨了眨眼,认真打量了好友两眼,“你觉不觉得你……好像有点……”他把闲得蛋疼和钱多烧的这种形容过滤掉,换了一个比较温和中性的说法,“你觉不觉得你好像有点无聊啊?”
“就因为无聊,才要早点乐子啊。”
高迦又上下扫了他一眼:“当你对一个‘乐子’太过上心的时候,他就不再是个乐子了。”
“上心?”肖战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肖总没有心,这不是你们私下公认的么?”
他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又恢复成了那个不近人情,不可一世的肖总。
可高迦知道,那并不是真正的肖战,或者说,那并不是全部的肖战。
他始终记得那个刚出现在他们这个圈子里的肖战。睁着一双小鹿一样天真又美丽的眼睛,怯怯的缩在角落里,每当有人跟他说话那两扇浓密的睫毛就会惊慌的抖动。
像是一只落入狼群里的小羊。
那段时间,打着联络感情的名号把这只小羊叫出来玩然后明里暗里的欺负他寻乐子似乎变成了他们这个圈子里一项心照不宣的娱乐。
虽然有肖家在那里摆着,他们也不敢太过分,但故意交代给他一些他不会做的事再看他出丑几乎是他们的保留项目。
高迦其实也参与过,但后来有一次大家闹的有些过,他实在看不过眼就出手护了一下。
真的只是随手一护,他自己都忘了,没想到对方却一直都记得。
后来他被家里送出了国,再见到肖战时,他已经完全没有了记忆中的模样。
脸还是那张脸,人却早已不是那个人了。
即便他只是一个半路才认祖归宗的肖家私生子,却再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奚落他。
一个人是怎么在短短两年的时间里变成另一个人的?高迦想不通,也不敢问。
因为所有脱胎换骨的过程,必然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疼痛。
高迦回了回神,又笑着往前凑了凑:“你搞出这么大的阵仗,万一小技师没看见呢?”
“由不得他看不见。”肖战扬起下巴,眼尾拖出一道昳丽的弧度,“以投资方的身份约付新明和制片方吃饭,包括所有主创。”
“至于那个女的——”他的嘴角勾出一抹不屑的凉意,似乎连提起这个人,都是脏了他的嘴。
他送她的衣服,被她穿了回去。
而她原本的衣服,则被她留在了他的车上。
这本身就是一个心照不宣的邀请——我等着你,再次联系我。
你们想玩画皮,我就偏要当面扒了你们这层皮。
让你们面对面的看清楚对方真实而丑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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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