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还有一点蒸汽。
许梦鸢再次用手掌把镜子擦干净。
她已经这么站了半小时。
心底有些发抖,说不出是害怕还是兴奋,她反手撑着水池。
镜子里的人长发披肩,脸上即便是粉黛未施,也依旧是妩媚动人的。
她素颜也是好看的。
只是不知是那个见惯了精致妆容的人,会不会习惯这样的素颜。
要不还是上一层妆吧,淡淡的一层,既能显示出她足够重视,又不会让人难以下嘴。
妆前乳,粉底,散粉,定妆喷雾,眉笔,带着一点玫瑰色的唇膏。
许梦鸢镇定的做着这一切,却在画完后看向镜子的那一刻,突然流下眼泪来。
如果可以,谁不想做个干干净净的好姑娘。
谁愿意把自己像个商品一样摆在这个总统套房里,等着别人来拆。
可这些都是她预料到的,或者说,是她自己选择的。
从她把衣服落在肖战车上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
等着肖战联系她,等着肖战给她房间号码,等着迎接一场未知的性爱。
她当然不会天真到觉得肖战是真的被她迷住了。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注意到自己的,但那也不过就是一时兴起。
她所能做的,不过就是尽量把他兴起的时间维持的更久一点而已。
她从来都看不上这样用身体换资源的人。
她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也会变成了这样的人。
但是这真的不能怪她。
因为对方是肖战,不可能有人会拒绝的肖战。
喷雾已经在脸上成膜了,即便是流泪也并没有留下泪痕。
许梦鸢用指尖把脸上的泪珠沾掉,不能哭,因为哭了,这些就好像变成了一场强迫。
不,这不是强迫。
这是她的选择。
肖战只是打了个电话给她,说她不小心忘在他车上的衣服他已经叫人拿去干洗过了,不知道她方不方便出来拿。
他发了地址给她,可选择去不去的人,是她。
许梦鸢收拾好自己,走出浴室,坐在了套间客厅的沙发上。
穿着那套肖战为她准备好的真丝睡衣。
是选择,不是强迫,所以她大可不必哭哭啼啼,又或是视死如归。
“不下车吗?”
肖战站在车门外,心情很好的看着里面沉默的青年。
王一博慢慢的从车上挪下来,心情复杂的看着面前的酒店——肖战说要带他去看画皮,他心里已经有些预感,只是不敢也不愿去证实而已。
穿着羽绒服戴着羊绒围巾的小技师就这么呆呆的站在酒店大堂门口,实在是乖巧的有些过分了。
肖战凑过去撞了下他的肩膀:“你怕啊?怕我会吃掉你?”
他的意思一直都很明确,但即便是在更私密更暧昧的环境中,他也不曾真的勉强过自己什么。所以即便是肖战带他来了酒店这样的地方,王一博也并不认为他是想对自己做什么,或者说,是硬做什么。
“我说过了,我不怕你。”
“那走啊。”肖战往前走了两步,又转身一歪头,示意他跟上。
王一博站在原地没动。
肖战伸手就把他拉了过去:“别怂啊,小技师。”
“滴”的一声,门响了,许梦鸢站起来,意识到自己在绞手指后赶忙把手放在身体两侧。
“肖总。”她扯出一个笑,尽管已经在心里预演了千百次,可临场发挥时还是难免紧张。
对未知的恐惧和对自我的厌弃在心底拉扯着她,使她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一定笑的很难看。
“许小姐。”肖战笑起来,那笑容带着一点看垂死猎物的玩味和不屑,没有一丝温度。
他在单人沙发上坐下,翘起腿,胳膊肘搭在一边的沙发扶手上,抬手支着下巴,然后缓慢而清晰的吐出两个字——
“脱吧。”
“……什么?”饶是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许梦鸢仍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这么……这么的不把她当做一回事。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反应过来之后全身的血都往脸上涌,她掐着手指,几乎有些站不住。
可对面的男人却丝毫不为所动:“需要我再重复一遍么?”
他抬起眼帘,有些不耐烦的反问。
许梦鸢过往的人生里,从未有人给过她这样的难堪。
她从小就是一路校花系花过来的,多少人追捧着,即便是这些年发展的并不如意,她的身边也从没断过追求者。
她当然知道以肖战这样的地位和样貌,只要勾勾手指,多少男男女女就会自动爬上他的床。
她并不是多么特别的那一个,自然也得不到他多么特别的对待。
她只是没想到这个在晚会上彬彬有礼对她照顾有加的男人,在性事上会是这样的一种风格。
许梦鸢僵了十几秒,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对她大喊离开!快离开!离开这个不把你当人的男人!可又有一个声音,在低低的说着:这是你的选择,既然选了,就去做。
她缓缓的吸了口气,然后解开真丝睡衣的带子,脱掉外面的开衫。
对面的男人对她歪了下头,意思是:继续。
她把睡裙的吊带从肩膀上扒下来,任它很顺滑的从身上落下,堆在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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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被利剑穿胸而过,许梦鸢感到了濒死的窒息。
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被抽走了,她的身子晃了一下,就要瘫坐在地上,站在她对面的男人伸手架住了她。
肖战一手托着许梦鸢的胳膊肘,人绕到她背后,另一只手卡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望向嵌在壁画后的摄像头。
“许小姐回答不了,那我就换个人来问吧。”他把下巴放在女生蓬松的发顶上,对着镜头扬起一朵淬了毒液的笑容,“王一博,这套内衣,你见过吗?”
王一博盯着眼前的屏幕,指甲都掐进肉里见了血,他也浑然不觉。
其实在肖战跟他说“画皮,你有没有见过,我带你见见活的”的时候,他心里就已经隐隐的有了个猜测,否则他不会上肖战的车,更不会跟他来酒店,进他安排好的房间。
“你就在这里,保证让你看到一场最精彩的画皮。”那人在出门前拍了拍他的脸,“乖乖的哦,哥哥一会儿就来找你。”
屏幕暗了。
最后一个画面,是肖战松了手,而许梦鸢像一摊泥一样的瘫坐在了地上。
王一博闭上眼睛,感觉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这样的荒诞和不真实。
他想从这样的荒诞中抽离,可有人偏不让他如愿。
“滴”的一声,房门开了,那个亲手画了皮又扒了皮的人,就这样带着一脸志得意满的笑容,走了进来。
“怎么样,精不精彩,看的还尽兴吗?”
他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么过分的事情,仿佛真的只是给他放了一部有趣的电影,此刻正兴致勃勃的来跟他探讨剧情。
王一博看着肖战。
从他们相遇起,他第一次,直白,认真的注视着这个原本就不应该跟他有任何交集的人。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平静,且冷冽的问。
可对方只是故作惊讶的一扬眉:“我做的不够明显吗?当然是——想方设法,不惜一切代价的,得到你啊。”
他边说边走近,突破安全距离,跟小技师鼻尖对着鼻尖。
可对方却不躲不闪,不为所动。
“我即使跟许梦鸢分开了,也不会和你在一起,我跟她是我跟她,我跟你,是我跟你。”
“哇你好冷酷哦,这个时候一般人要么会揍我,要么会去安慰哭瘫了的女朋友,你竟然还能这么淡定的站在这里,我该夸你冷静沉着大将之风呢,还是该骂你薄情寡义没有血性没有心呢?”
“你怎么想我并不重要,我不会和你在一起,无论你做什么,无论以任何形式。”
“话不要说的太满,太满,就会容易翻。”
两个人离得很近,说话的声音也都很轻。
如果忽略掉对话的内容,看起来真的就像一对正在调情的小情侣。
肖战看到寸许之隔的小技师垂了下眼睛,长长的睫毛粒粒分明。
而后他抬起眼帘,自相识以来,第一次对他露出了笑容。
冷淡的,不屑的,以及怜悯的。
“不知道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其实很多时候,看起来都很可怜?”
肖战的笑容凝在嘴角,像是不太明白对方在说什么,眨了眨眼,眼中浮现出了一丝茫然。
王一博再次扯了下唇角,拿起自己的外套,径直出了房间。
他没去管因为他的话而愣在那里的肖战,也没去找正在某个套房痛哭的许梦鸢。
这一点遮羞布般的体面,大概是他给她最后的温柔了。
高迦在凌晨三点接到了肖战的电话。
对方在那头不知是醉着还是醒着。
“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讨人厌?”
要不是这声音的确是肖战的没错,高迦几乎要怀疑自己幻听了。
他强压着自己大半夜被吵醒的不满,“是挺讨人厌的吧……”说完这句之后却又忍不住笑出来,“肖总连这点儿自知之明都没有吗?这么明争明抢不管对方死活的,能不讨人厌吗?”
“是吧?”可对方却没有顺着他的玩笑话而骂回来,反而带着一点不确定的口吻,又接着问了一句,“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高迦从床上坐起来,开始认识到事情好像是有一点大条。
“阿战,怎么了?”
对面长久的沉默,久到高迦怀疑对方是不是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又听到他说:“付新明那部戏,拿男二给周艺吧。”
“怎么,这就被小技师哄好了?”
对面又是长久的沉默。
沉默到高迦都忍不住坐直了。
终于听到对面说:“有些人,也许是真的不能碰。”
肖战把电话切断,看着落地窗外的星空。
他向来对危险有着强烈的直觉,这是他这么多年保命护体的屏障。
有些人,也许是真的不能碰。
因为碰了,流血的未必是对方。
所以趁着还能全身而退,该撤就撤。
肖总一向拿得起,也放得下。
而那些放不下的,不拿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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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