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得尴尬极了。
唐婉言忙着郑重其事地给傅云汀介绍自己的侄儿齐祜。
傅云汀则全程装作看不懂她的意思,一脸慈祥地笑着夸赞这个以唱歌音乐为生的少年年轻有为。
他从不关注花边新闻,知道Rap是一种流行音乐的表现形式,仅此而已。
所以看到齐祜时内心波澜不惊。
反倒是坐在他一旁唐昭吃了一惊,好奇他妈怎么用手段请到了这个大明星表弟。
这时候随便一个人来的随便一个电话对傅云汀来说都显得格外及时。
他装作不悦地说声抱歉然后迅速接起电话。
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名称是狗崽子。
“喂,您好。”
“傅云汀我不管你现在在哪儿爷爷叫你到我家来——”
旁边传来爷爷喋喋不休的训斥声,“什么你家我家的以后都是一家人……”
“好,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心里长舒一口气。
“阿姨,我吃好了,家里有点儿急事,改天再来看您。”
“啊,那行,你去忙,小祜,快去送送云汀……”
齐祜一百个不愿意,拉着脸搁下筷子起身,不耐烦道,“走吧,我送你。”
傅云汀没心思跟小屁孩计较这些,视若无睹地自顾自上了车之后,车门却被对面这个一脸痞相的alpha一把抓住。
他强忍心中的火气,尽量和善地道,“小弟弟,你要做什么?”
“挺能装啊,你这样的omega我见过不少,一副高高在上比谁都冷淡的样子,”齐祜弯着腰舔舔嘴唇,“实际在床上比谁都热情,是不是?”
“遇见我这种优等alpha,心里早就乐开花了吧?”
傅云汀静静地坐在驾驶座上,看向眼前这年轻人的目光带着几分讥讽与玩味。
他不开口说话,齐祜便当默认了自己说的话,嗤笑一声,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随手甩在傅云汀的胸前。
“这家会馆是我一朋友开的,看在你姿色不错的分上——”
傅云汀拾起手里的明片看了一眼,终于还是憋不住,乐了。
“动不动就侮辱人,这是唐阿姨教你的吗?”
“我跟你说正事儿呢你别扯其他!”
“还是说,你从小到大没人教没人管,才长成了这么一副愚蠢至极的模样?”
齐祜的脸色登时就变了。
“你特么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别不识好歹!”
傅云汀眯着眼一双狐狸眼,气定神闲地点点头。
“知道,你不光脑子有病,还格外欠抽。”
下一秒,他抡起手边的保温杯,冲出车门狠狠朝齐祜脸上砸去!
伴随着一声杀猪般的嚎叫,齐祜捂着脸跌坐在地上,颤抖着指着傅云汀,“你,你敢打我!”
傅云汀承认自己有迁怒的嫌疑。
他打完人,悠哉悠哉地上前弯腰捡起自己的保温杯,又在齐祜面前随意地丢在草坪上踢了一脚。
保温杯骨碌碌滚出去老远。
“可惜了。”
“就算你不知道礼义廉耻,也该知道好狗不挡路这个简明易懂的道理吧?”
齐祜毕竟还年轻,从小更是被人捧着长大的,哪里见过这个场面,脸上被火辣辣地疼不说,不谙世事的心灵更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简言之,就是被吓得说不出话了。
傅云汀懒得再给这个小孩上课,上车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回家的路上,他情不自禁地想,还是家里拴的盛庭宴老实,虽然做事鲁莽但好歹讲点道理,没那么令人作呕。
到了盛家,午饭还结束,傅云汀欣然接受了盛爷爷的邀请,用消毒洗手液洗净了手重新上桌。
面前是他最喜欢吃的抹茶味的松饼,布丁和芝士焗虾。
身边是长得很养眼就是性格有点儿别扭的盛庭宴。
嗯,世界真美好。
盛庭宴坐得离他最近,鼻子也最灵,早就闻出了傅云汀身上那股带着些油腻的玫瑰味,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云云啊,今天叫你过来,是爷爷想送你和小宴一个新婚礼物。”
傅云汀剥虾的动作一顿,手指头被虾头划出了一条不短的血痕。
他第一反应是把伤口藏起来,放下虾把受伤的部位往手心掖。
然后身边传来一声炸雷般的惊呼。
“傅云汀你是纸做的吗剥个虾都能受伤?”
“不是……”
“啊?手指被划伤了?快去找医生来!”
“爷爷不用,真不用,”傅云汀递给盛庭宴一个息事宁人的眼神,“我去洗洗消下毒就好。”
“那怎么行,伤口感染肿了怎么办?”
“真没事儿……”
盛庭宴会意后立刻站起来,拽着傅云汀的胳膊,“他不想找医生就算了,我带他去消消毒。”
傅云汀就这么不由分说地被拽到了客厅。
眼见没人再看到他们两人,他才停下脚步甩开盛庭宴的手,自顾自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唰唰”冲洗着。
盛庭宴懒得跟他争吵,气呼呼地去楼上找来医药箱,回来的时候见他还站在水龙头前。
他恨铁不成钢地上前,“你这样一直冲它能好的了?”
手指已经肉眼可见地肿起来了,傅云汀下狠劲忍痛挤着那些毛毛的小刺儿,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我求你帮我了吗?”
盛庭宴:无能狂怒。
最后,他几乎是忍无可忍地把傅云汀从卫生间拽出来,把他按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别动!”
也许是累了,也许实在是疼,总之傅云汀确实乖乖坐着不乱动了。
“你怎么就这么讨人嫌呢!”
盛庭宴嘴上唠唠叨叨地说着,手上的动作却一点儿也不含糊,拿消过毒的针轻轻挑了里面的细刺儿,又用碘伏仔仔细细地消过毒。
“好了,晾着吧,记住别沾水啊……”
傅云汀自知理亏,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哪里就这么娇气了。”
“你在这儿坐会儿,等晾干了再来,我先去跟爷爷说一声,让他别惦记。”
“嗯。”
傅云汀老老实实等了十分钟,实在是想桌子上那盘松饼,等回到餐厅坐到原位置上,惊奇地发现他碰过的那一盘芝士焗虾已经无影无踪了。
而他的盘子里多了一堆小山似的虾仁。
盛爷爷乐呵呵地道,“云云,吃,吃吧。”
“谢谢爷爷。”
傅云汀果然心情大好,夹起虾仁一口一个吃了起来。
“咳咳,”盛庭宴对老爷子挤挤眼,示意他收一收脸上慈爱的笑容,“爷爷,你不是说,有礼物要送给我们吗?”
“啊,对对,”盛爷爷如梦方醒,“瞧我这记性,云云,爷爷给你们准备了大礼!”
傅云汀呆呆地看着老爷子迎面甩过来的两张房产证,险些惊讶地忘记了咀嚼。
“我跟你们奶奶商量过,你们既然已经结了婚,天天在我们两个老家伙这里住着也不像一回事。”
“这套房子离学校也近,你上班和小宴上学都方便,也都装修好了。”
“下午休息好了去看看,缺什么再慢慢置办,尽早搬过去。”
大学城旁边的学区房,还是现房,加上装修……
傅云汀的大脑飞速运作,却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该怎么推脱。
那边盛庭宴已经满口答应。
“行,我下午带着他去看看缺什么,过几天买齐了就拎包入住!”
???
“爷爷我——唔!”
傅云汀还想挣扎着说些什么,被盛庭宴舀起一口布丁塞进嘴里。
“傅云汀你愿意的吧哈哈哈我就知道……”
傅云汀:……
看来同居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他跟盛庭宴这样相看两生厌的两个人,生活节奏都不在一个频率上,要怎么一起生活?
可盛庭宴似乎丝毫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甚至带他去房子的路上还哼着歌。
路上,傅云汀倚着车窗闭目养神。
“傅云汀,先说好,同居可以,但是我讨厌乱七八糟的气味和乱七八糟的人!”
“你听到没有啊?”
“一般情况下说话声音很大的人潜意识里会觉得别人的听力跟他自己一样差。”
“我这是声音洪亮掷地有声,谁都跟你似的虚得不行,说一句话喘半天。”
傅云汀无心跟他拌嘴,托着下巴思索对策。
“不如约法三章。”
“什么?约什么张?”
……听力真的没有问题么?
“盛庭宴,你跟人合租过吗?”
“我从出生到现在都在洛城待着,哪里有这个机会?”
“第一,不经过对方同意,双方谁也不许往房子里带人。”
“第二,一起吃饭的时候你不要吃香菜。”
“哎你怎么这么多事儿我就喜欢香菜包子怎么了——”
“第三,这个交易在学校里要互相保密。”
“废话,我可丢不起那人……”
“第四,”傅云汀摩挲着拇指上的翠玉扳指,“暂时没想起来,以后想起来再说。”
“傅云汀。”盛庭宴严肃地望着他,“我很好奇,当年跟你合租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傅云汀微微一笑,不假思索地说,“就是唐昭啊。”
“哦,那就不奇怪了,也就他那也光风霁月温文尔雅的人能受得了你那么多破事。”
新房子是一间一百三十多平的公寓楼,虽然只有一层但胜在宽敞明亮,基本的家具想来也是傅爷爷亲自过目的,是他一贯喜欢的简约轻奢风。
既然是迟早的事,那还不如及早不及晚。
搬过去的当晚,傅云汀做了一个古怪的梦。
他梦见自己穿着一身大红喜服到了婚礼现场,忽然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便不明就里地往前走。
然后在司仪的指示下走进一个又小又黑的房间,房间的矮床上坐着顶着盖头的新娘。
他吓了一跳,迟迟不敢上前,哪知那新娘压根没有等他的意思,忽然起身走到他面前,猛地掀开盖头!
里面是盛庭宴那张桀骜不驯但又阳光帅气的脸。
“新娘子”不由分说将他抱起按在了床上。
他大声喊了无数次救命,最后梦里只剩了浓烈的伏特加酒味和淡雅扑鼻的茉莉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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