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发性溺水,抢救不及时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九十。
傅云汀以为自己就是呛了几口水累晕过去了,没想到一睁眼看见的是重症监护室的天花板。
他第一反应就是,完了。
家里上上下下恐怕都要急疯了。
床边的对讲机里忽然传来欣喜的女声,震得傅云汀一阵耳鸣,“5号房间,5号房间的病人醒了!”
不出半分钟,立刻就有医生护士鱼贯而入。
傅云汀好像被氧气面罩钉在床上一样,一动也动不了,像个木偶一样被医生摆弄来摆弄去,最后终于听到了“暂时脱离危险”的喜报,两眼一抹黑又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是第二天中午,一睁眼就看到了盛庭宴那双遍布红血丝的双眼和眼下的两条青黑。
盛庭宴抬着头正把绞碎的蔬菜汁和粥往胃管上接,接好后习惯性地低头看了一眼确认傅云汀已经吃上——准确来讲是“灌上”午饭,却没想到和大睁着眼的傅云汀对了个正着。
盛庭宴的眼圈立刻不争气地红了,他的嘴唇微微发颤,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原本挺直的身板忽然好像被人抽走了脊梁骨一般瞬间佝偻下去。
“啪嗒”。
一滴咸涩的眼泪从盛庭宴眼里滚出来,落在傅云汀消瘦的脸颊上。
傅云汀胆战心惊地看着他踉踉跄跄地向后退了几步,随后一屁股瘫在病床旁的椅子上。
“傅云汀,傅云汀,你醒了……你可算醒了……”
傅云汀嘴里身上全是管子,张了张干裂的嘴唇却说不了话,费劲地动了动夹着监护仪的手指,敲在床沿发出几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盛庭宴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你放心……家里人都不知道,我跟他们说咱们去新加坡度蜜月了。”
傅云汀的手指停顿了几分钟,随后又轻轻地敲了起来。
“你还要做什么?”
盛庭宴红着眼,情不自禁地握住那冰凉的手指,“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你救的那个alpha什么事儿都没有,家里边也都替你瞒着,你昏迷了多少天我就不眠不休地等了你多少天……你到底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说完,他隐忍了许久的眼泪如同决堤一般倾泻下来。
“我恨死你了,傅云汀……”
他愤愤地抹了一把眼泪,“你知道我接到电话赶到医院的时候看见你躺在急救室里是什么心情吗?你倒好,两眼一闭一了百了,甩下这么重的担子让我背让我难受——”
盛庭宴话说到一半,忽然哽住了。
傅云汀的手指抽出来,在他的手心里一笔一划地写了一遍又一遍
对不起。
别哭。
他看着这样恐惧而又委屈的盛庭宴,顿时后悔极了,难受得心口发闷喘不上气。
住院的明明是他,怎么盛庭宴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是在担心他出了三长两短跟家里没办法交代吗?
这一场险些就成了生离死别,傅云汀从鬼门关晃荡一圈,最后还是被拽了回来。
昏迷的时候像在做梦,傅云汀在梦里跟盛庭宴擦肩而过好几回,打心底觉得还是现实生活好,起码现实里的盛庭宴永远不会视他若无物。
人醒了之后事情就好办多了,一周之后就出了ICU转入普通病房。
齐祜和唐昭几乎天天往医院跑,唐婉言起初也隔三差五地来一次,后来傅云汀实在不忍心让她一把年纪了还要来回奔波,就不让老人家来了。
人家病床陪护都是儿女姊妹兄弟,他倒好,自从醒了之后就得忍受每天跟三个大小伙子大眼对小眼的折磨。
幸亏是单人单间。
齐祜见他第一面非得跪下给他磕头,被盛庭宴一脚踹出了病房。
“云汀哥,他是谁?!”
“学生。”
“朋友。”
傅云汀和盛庭宴几乎是同时说道。
唐昭尴尬地打圆场道,“哈哈,亦师亦友,亦师亦友。”
齐祜平白无故挨了一脚,还一头雾水地上去要跟盛庭宴套近乎,“这位帅哥,你一定云汀哥关系很好吧,怪不得他昏迷前只让我们给你打电话……”
盛庭宴亳不谦虚地点点头,“他只要我。”
傅云汀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总存在一种侥幸心理,万一盛庭宴不知道齐祜跟自己的关系那该有多好。
事实上,盛庭宴第一次见齐祜就认出来那股甜腻的玫瑰花香了。
他不相信傅云汀会钟意齐祜这种货色,可事实就在眼前。
刚才,那是在着急撇清关系吧?连朋友都不算只是学生吗?
于是盛小狗每天一看见齐祜都免不得要动一动怒呲一呲牙, 让病房里的环境变得愈加水深火热。
最后还是唐昭最靠谱,每次来都给他带着喜欢吃的水果和零食。
盛庭宴在唐昭面前脾气总会收敛不少,想来有齐祜跟唐昭这层关系,他也不会对齐祜下重手。
于是两个alpha不论是吵架还是动手,傅云汀也都随着他们去。
总归S级alpha在打架上永远吃不了亏。
幸好晚上盛庭宴就以坚决的态度把他们都赶走,傅云汀的一天才终于得点儿清净。
只是看着盛庭宴一个人忙前忙后实在有些于心不忍。
他这个协议伴侣,做的称职过分了吧?
吃饭喝水喂着,衣食住行照顾着,夜里搬了张椅子往床边一坐就是一宿。
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用啊。
“其实,你可以让他们替替你的。”
盛庭宴正放下温水拿来毛巾要给他擦身体,闻言瞪大了眼不可思议道,“什么?你要让别人替掉我?”
“傅云汀,你到底有没有心啊?我TM上赶着照顾你你都不要,在你心里我到底是有多不值啊?!”
“不是,我没有——”
“没有什么?从头到尾都没有把我当回事儿?就这么喜欢你那个玫瑰味的相好吗?!”
傅云汀原本还想解释的。
天可怜见,他真没有赶盛庭宴走的意思,只是觉得他一个人太辛苦想让他找个地方休息休息。
他心里着急,嗓门就不自觉地拔高了,“你胡说什么!”
盛庭宴被他这一吼更来气了,“我说的不对你还这么着急?他是有多好啊值得你舍命去救!”
傅云汀平日做什么都是气定神闲的模样,今天一着急,嘴皮子反倒不利索起来,“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盛庭宴却恍若未闻,忍着鼻头的酸涩苦笑一声,“换作是我,你连看也不会多看一眼,是不是……”
傅云汀听到这样的混话,险些气得一口气喘不上来撅过去。
“盛庭宴。”
他极力忍着脑中的眩晕叫道。
“我要是喜欢他……当时为什么要撑着一口气给你打电话?”
“明明只是担心你太累了身体吃不消……你非得说这样的混账话来气我……是吗?”
哈?
他在担心我?
盛庭宴好半天回过神,终于发觉好像是自己误会了。
傅云汀说完,一手捂着胸艰难地喘气,脸色已经隐隐开始发紫。
可把盛庭宴吓了个魂飞魄散。
叫来医生紧急处理完已经是半夜了。
盛庭宴郁闷地坐在椅子上,盯着傅云汀昏睡的侧脸出神。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患得患失?
气他装作把小时候的事情全忘了,气他跑出去跟别人约会,气他为了救别人不顾自己……现在甚至连他要换个人照顾自己都要大发雷霆。
他这是怎么了?
盛庭宴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在疯狂地叫嚣着:承认吧,你就是喜欢上他了!
残存的神智还在负隅顽抗:根本不符合你的标准,他才不会在乎你的喜欢。
正打着架呢,床上的人傅云汀似乎做了噩梦,头不安地在枕头上扭动起来。
盛庭宴认命地向神智唾了一口唾沫,然后开始认命地释放安抚信息素。
这招百试百灵,灵到盛庭宴有时候都怀疑自己的信息素是不是假酒做的,比安眠药还管用三分。
去他妈的喜欢不喜欢吧,傅云汀舒服才是最重要的。
小剧场:
盛庭宴:想赶我走?信不信我咬你?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傅云汀:乖。
盛庭宴(吐舌头摇尾巴):斯哈斯哈斯哈斯哈斯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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