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汀睡了一天一夜,期间还起了烧,在某一个凌晨猝不及防地睁开了眼,谁也没发现。
喝醉时的记忆全无,他木然地盯着天花板上的茉莉花吊灯看了一会儿。
左手手背上插着针,床边的铁架上挂着药。
想来又是盛庭宴不辞辛苦把他从酒吧接回来的。
仍旧是烦闷无比,怎么无论他在哪儿盛庭宴最后总能找到他?
被标记的是他,如果不去做洗标记手术,他这一辈子都要背着充满侵略性的伏特加味道的烙印而活!
可是有什么理由去洗标记呢,他和盛庭宴虽然貌合神离,但确实是合法伴侣——alpha在婚期内标记自己的omega,这做法不违法也不违德。
他眨了眨酸涩的双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傅云汀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样的亏。
可他要报复盛庭宴吗?
盛庭宴没有错,他只是不喜欢自己罢了。何况那天夜里换作是另外任何一个alpha都会把持不住的。
起初答应这门婚事,只是因为盛庭宴让他吃了亏,他必然要还回去。
议婚的时候原以为盛庭宴会气急败坏破口大骂拒绝之后被狠狠教训一顿的,没想到他居然爽快的答应了。
那就陪他玩玩吧,看看这狗崽子能装到几时才凶相毕露。傅云汀这么想着,稀里糊涂地扯了证,稀里糊涂地同了居。
发现自己开始迷恋那股伏特加酒香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他用了很多种方法来逃避,阴差阳错之下居然还是躲不开。
傅云汀躺在床上,枕着胳膊苦笑一声。
真真是玩火自焚。
“你笑什么?”
床下忽然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
傅云汀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开始在这儿的?”
“你在床上睡了多久,我就在地上守了多久。”
傅云汀强忍心底的酸涩,漠然道,“又不是我求你守着的。”
“傅云汀你有没有良心啊?你以为你枕的是谁的胳膊?”
哈?
左手挂着点滴,右手……傅云汀举起来放在眼前晃了晃,他睡着的时候枕的居然是盛庭宴的胳膊?
傅云汀不动声色地把头从盛庭宴已经酸得快失去知觉的胳膊上移了下来。
“喏,还给你。”
盛庭宴“滋”了一声,右手把发麻的左手举起来在空中甩了两圈,龇牙咧嘴地问道,“你饿不饿,想不想吃饭?锅里热着粥。”
“不用。”
“怎么——”
傅云汀一口回绝了他的提议,他忽然挣扎着坐起身,烦躁无比地对盛庭宴说道,“盛庭宴,结婚前我没说你有照顾我的义务吧?”
盛庭宴被他问懵了,不知为何,他好像很害怕听到傅云汀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去给你端来。”
“你为什么要天天这样鞍前马后地照顾我?你这样强硬地挤进我的生活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在质问我?”
盛庭宴扪心自问,他从来没有这么用心地对一个人好过,傅云汀这些话跟把他的心取出来放在地上踩没区别。
“老子照顾你还照顾出错来了?都倒贴成这样了你还要赶我走?”
傅云汀的睫毛簌簌地抖着,眼泪已经滚滚而下,“对,我恨你,你不是特烦我吗?烦我就应该滚远点儿啊!”
“傅云汀,我就这么让你恶心?”
盛庭宴气得肝疼,随手抄起手边的水杯狠狠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我TM就是个sb!”
他火冒三丈,骂了一句脏话后扬长而去。
怎么只过了一夜,他和傅云汀就变成这样了呢?
他是怂,他不敢承认自己喜欢傅云汀,他撒谎说自己中了药,可这不代表他这些日子所做的努力都不值钱吧?
走到楼梯口,盛庭宴就收到了傅云汀的短信。
“我们离婚吧。”
这场闹剧是时候结束了。
盛庭宴气得险些把手机掼在地上。
昨晚喝醉的时候还哼哼唧唧抱着他不撒手呢,今天清醒了就要跟他离婚,这不是过河拆桥是什么?
“喂,知远?”
“呦,盛大公子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不是忙着追你那心上人吗?”
“少贫,你们给我出的馊主意一个见效的都没有!”
“哎呦你可放过我们吧,你真指望一群没对象的糙老爷们想出什么锦囊妙计来?”
“今晚八点半,老地方,把能叫的都叫来。”
“得得得,您老下了命令,谁敢不舍命陪?”
夜里,市中心的“治青春”酒吧。
酒过三巡,季知远举着酒杯醉醺醺地问道,“我说大哥,哪个omega不识抬举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你啊?”
盛庭宴烦闷得跟什么似的,仰头干了一杯威士忌,“别提了,这个人你们都认识。”
“啊?”
季知远跟宿舍的老三老四老五老六异口同声地道。
“我们都认识?”季知远思量了半天,“不会还是谭雨吧?”
谭雨是何许人也?
别人不提,盛庭宴都快忘了这个人长什么模样了。
谭雨就是盛庭宴口中的桃子味的“初恋”。
“滚滚滚,有他什么事儿,你哥是爱吃回头草的人吗?”
老三段锐素来话少提到谭雨也低声附和道,“我也觉得那个谭雨不靠谱。”
“甩了老大之后立刻就傍上了富二代,能是什么好东西!”季知远晦气地骂了一句,“不过听说他最近在找人联系你哎,我们都以为你要跟他旧情复燃呢。”
“复燃个屁,老子从头到尾喜欢的只有傅——”
“谁?”
一双双八卦的眼睛齐齐地看向盛庭宴。
盛庭宴憋了又憋,愤愤地嚼着杯子里的冰块,“这个先不能告诉你们,保密。”
“切……”
“别打岔,你们说如果我在他发情的时候没经过他的同意就给他做了终身标记,他第二天早上会不会特恨我?”
“你给人家做了终身标记?”
除了盛庭宴外的五人齐齐傻眼。
季知远弱弱地问了一句,“那个……他醒了以后没有报警吗?”
终身标记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得对人家负责一辈子的啊!
“报警是没有,但是他好像受了挺大刺激。”
“正常,你不跟人打招呼就拿走了人家最珍贵的东西,人家不难过才怪!”
“但话说回来,他要是没报警,是不是就说明对咱们老大还是有点儿意思的啊?”
“好像也有道理嗷,没准儿人家是在欲擒故纵呢?”
“对呀,老大,他平常是不是总对你爱搭不理的?”
盛庭宴回忆了一下,傅云汀对除了亲人之外的任何人好像都是冷冷淡淡的。
他点点头。
“那就对了!”
“对什么?”他一头雾水。
季知远总结了一下他们兄弟的推测,“既然他不讨厌你碰他,那可能就是有点儿喜欢你。
“之所以总是一副对你没兴趣的样子,肯能是故意吊着你想把你吃的死死的。”
傅云汀想把他吃的死死的?
这听上去很魔幻。
“那我要怎么办?”
“你现在就应该装作不在意他,反其道而行,让他着急,一着急就自然而然地露出马脚了!”
装作不在意傅云汀?
这对盛庭宴来说比一天之内写出十篇校刊论文还难。
盛庭宴失落地摇摇头,“我不会演戏。”
“这个好办啊,”季知远脑子里馊主意一箩筐,“老六,你不是话剧社的吗?快来教教他!”
其貌不扬的老六许智成为了全世界的希望。
许智推了推厚重的眼镜,老实巴交地道,“我是话剧社负责编剧的,这要怎么教?”
“没吃过猪肉你还没见过猪跑吗!”
“就是就是,实在不行你给他设计个套路也行!”
一晚上激烈的讨论过后,盛庭宴离开酒吧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升华了。
半夜回到家时傅云汀居然还没睡,即便关着房门,盛庭宴还是听见有流利的英语从门缝中传出来。
他不假思索,推门而入。
“傅云汀!”
傅云汀扭头看了他一眼,脸上带着些许差异。
“我有话跟你说!”
“Sorry,please wait a moment...”
傅云汀对着电脑屏幕嘀嘀咕咕地又说了一段什么,盛庭宴的耐心耗尽,一个字母也没听清。
他抱着胳膊站在门口,一脸严肃地盯着傅云汀。
盯着盯着就入了迷。他穿着灰色的丝质睡衣,头顶暖橘黄色的灯光照在这人身上脸上,把他清晰的下颌线都衬得带上些许柔和……
盛庭宴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自打上次食髓知味,偷看傅云汀的眼神都变了不少。
直到傅云汀走到他面前,把一沓文件在他面前晃了晃。
“这是我找人起草的离婚协议,你看看,如果没意见的话——”
“离婚?”盛庭宴醉的厉害,回过神一把攥住傅云汀的手腕。
伏特加,又是那充满侵略性却偏偏让他欲罢不能的伏特加味!
“盛庭宴,你放开!”
“你要跟我离婚?”盛庭宴气得磨牙,手上一加力扣在傅云汀手腕的穴位上。
傅云汀吃痛,“嘶”了一声,手里的文件应声落地,被盛庭宴狠狠一脚踩上去。
“放手……”
“做个交易吧傅老师,”盛庭宴露出了獠牙,“想离婚可以,不过要等你养好了身体洗掉标记才行。”
“在这期间我可以照顾你的衣食住行——你只需要履行你作为伴侣的义务给我C,怎么样?”
“混账!”
“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盛庭宴的脸上,把他整个人打得偏过脸去。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盛庭宴也不恼,慢慢地转过头,像没有知觉察觉不到疼一样,舔着舌头道,“怎么不知道,我清醒的很!”
他得意洋洋地笑着,“你也喜欢我的信息素,不是吗?”
伏特加的味道越来越浓,傅云汀作为omega的天性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他的理智。
盛庭宴眼中得意更甚,顺势把身体发软的傅云汀按到在床上,手开始肆无忌惮地不安分起来……
“舒服吗,傅云汀……”
傅云汀起初还紧咬着牙关不肯放松,无奈百分之九十九的契合度摆在那儿,这种事实在不是当事人说抗拒就能抗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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