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璟已经走到了街对面，陆嘉元还没回过神来。

太要命了，他真得有些招架不住。

叫他“元元”的人有很多，他爸、裴朗还有他家的亲戚都这么叫他，他听了也没什么反应。但不知为何，这两个字从段璟嘴里说出，就仿佛多了一丝缱绻的意味。

段璟以前从没这样叫过他，更多地是连名带姓，叫他陆嘉元。

他正胡思乱想着， 他爸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上午过得怎么样？”

陆嘉元想了一下他和段璟干得那些事，大概可以用八个字来形容。

活色生香，少儿不宜。

他顿了一秒，“......不怎么样。”

“您打电话过来就是想问我的学习成果？那您直接问段璟不就行了。”

陆擎说道：“晚上有个慈善拍卖会，你跟我一起过去。”

“不去，没钱。”陆嘉元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电话对面安静了几秒，“......卡号发过来。”

陆嘉元：？？？

他爸今天这么大方？

陆嘉元心有疑惑，却也没客气，把卡号给他爸发了过去，还附赠了一个飞吻的表情包。

脸上传来一阵凉意，陆嘉元抬起头，段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上了车，还把奶茶贴在了他的脸上。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陆嘉元拿下奶茶，看了一眼，是杨枝甘露。

“是你玩手机太入迷了，没听见。”

段璟又问，“陆叔刚给你打电话了？”

“嗯”，陆嘉元喝到了一大口果肉，嘴里尝到了甜，心里也跟着甜，但这并不妨碍他一张嘴就阴阳怪气。

“你这一口一个陆叔叫得可是怪亲的。”

段璟解释道：“叫陆总太生疏。”

“你要不干脆改口叫爸得了呗。”陆嘉元头脑发热，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他僵硬地转过头，小心翼翼地觑着段璟的神色。

“嗯？”段璟轻笑了一声，“现在叫爸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陆嘉元：......

很好，白担心了。

他伸出手拍了拍段璟的肩膀，“很遗憾地通知你，我晚上要去一个慈善晚会，可能没办法待在你的视线里了。”

“......咱爸刚才和我说了。”

“咳咳咳......”陆嘉元差点呛到，“谁跟你是咱们啊！你一个前男友，别乱攀关系！”

转过头，果不其然看见了段璟脸上没来得及收回的笑容。

在他说完“前男友”这三个字后，两人之间那点若有若无的暧昧一扫而空，车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你不用反复提醒，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段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凉。

“段璟”，陆嘉元艰难地开口，“其实你没必要签这份协议的，你要是觉得为难，我回去和我爸说......”

“协议是我自己要签的”，段璟打断了他后面的话，“你不愿意让我靠近，我只能自己争取机会。”

陆嘉元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这算不算以权谋私？”

“让你每晚和我躺在一张床上，就连去洗手间都要和我一起，这才是真正的以权谋私。”

“过分了啊”，他气急反笑，“你怎么不干脆拿根绳子把我拴在你的腰带上呢？”

段璟淡淡道：“提议不错，值得考虑。”

陆嘉元：……

*

吃饱喝足，两个人又回了公司。

“去休息室里躺一会吗？”段璟问。

陆嘉元上午已经睡得够多了，现下一点困意都没有，他还记得在车上自己没说过段璟，正琢磨如何扳回一局。

“一起？”他伸手抚上段璟的领带，向自己的方向微微用力地扯了一下。

“你这样很容易让我误会。”段璟的视线落在他的嘴唇上，思绪有些跑偏。

上唇偏薄，老人常说，薄唇的人也最薄情。

“误会什么？”

薄唇轻启，段璟隐约能窥见里面的一点粉红，他还记得和陆嘉元唇舌交缠是怎样的滋味。

段璟情不自禁地倾身靠近，就在要碰到那双唇的时候，一只手从中间伸出，挡住了他的动作。

轻柔的吻伴随着温热的呼吸落在手心，像被羽毛扫过一般，陆嘉元心里也有些痒痒的。

“做什么？”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段璟，“协议里可不包括这一条。”

“抱歉”，段璟退后了一步，嗓音微哑，“没忍住。”

“段总也有情难自抑的时候？”陆嘉元开玩笑道：“你这算是对我魅力的肯定吗？”

段璟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无奈，“把你的神通收一收，别撩我了。”

陆嘉元眨巴了下眼睛，看起来颇为无辜，“是你自己思想不纯洁，怎么反倒怪到我身上了。”

“元元老师教训得是。”段璟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打开休息室的门，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现在能先请元元老师进去休息一会吗？”

“里面装修的跟个棺材似的，漆黑一片，我才不进去”，陆嘉元没有半分要进去的意思，靠在墙上疑惑地看着他，“你为什么非要让我上里面休息？”

“你在外面我心思都在你身上，没法工作。”

“......你自己不专心，怪我喽？”这话太直白，饶是厚脸皮的陆嘉元听了都有些不好意思，他转身避开了段璟的视线，往沙发处走去，边走边吐槽道：“以前总来找你，也没见对你有什么影响。”

“有的。”

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陆嘉元停下脚步回过身看着他，“嗯？有什么影响，我怎么不知道？”

“有好几次都错把名字签成你的了”，段璟轻笑了一声，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

陆嘉元忽视掉了心底涌上来的酸涩的情绪，啧了一声，语重心长道：“段总，你自制力还有待提高啊。”

不等段璟再说什么，陆嘉元往门外走去，“既然这样，元元老师就大发慈悲，给你们这些自制力低下的人留条活路吧，”

“我出去逛逛，有事打电话。”

“早点回来，下午还要继续学习。”

陆嘉元没应声，摆了摆手，推门出去了。

出了公司大楼，陆嘉元就去了街对面的金鼎别墅，他爸今天大发慈悲给他打了一百万，不花白不花。

陆嘉元找到物业中心，跟着中介过去看了一眼房，格局和朝向都还算满意，他当即签了合同，付了一年的房租。

卡里的余额瞬间又恢复成了最初的模样。

陆嘉元痛心地摸了一把手里的钥匙，这才觉得好受了许多。

画廊的地方有了着落，陆嘉元心情都肉眼可见地变好了，他哼着歌直接推开了段璟办公室的门，看清里面的情形又火速退了出来。

段璟的桌前站了一排人，一个个看起来垂头丧气的，估计是在排队挨训。

他没兴趣偷听他们公司内部的事，索性去了茶水间，打算等办公室没人了再回去。

没过多久，办公室里的人就都出来了，陆嘉元这次长记性敲了敲门才进去。

段璟正闭着眼睛捏着眉心，语气听起来有些疲惫，“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啊。”陆嘉元靠在桌边看着他。

段璟睁开了眼睛，见到是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刚才开门的是你吧。怎么没进来？”

“你正发火呢，万一我进来打断你的大招了，那多不好。”陆嘉元把手里的冰可乐递给他，“要来一口降降火吗？”

段璟盯着那杯黑漆漆的东西，犹豫了两秒，凑过去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

“心情好点没？”陆嘉元期待地看着他，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嗯”，段璟不禁失笑，“好多了。”

陆嘉元把可乐塞到他手里，“肥宅快乐水，你值得拥有。”

“可口可乐不找你代言真是他们最大的损失。”段璟配合道。

陆嘉元笑着踢了他一下，“戏有点过了。”

“是真心话”，段璟不欲多说，伸长手臂把旁边的椅子拉了过来“坐下学习吧。”

对陆嘉元这个学渣来说，以往学习的时光总是痛苦又漫长，但在段璟的指导下，他却觉得这一下午过得飞快。

他高考前上补习班时听得都没这么认真。

“我突然觉得，你要是不当模特，当个讲师好像也不错。”陆嘉元支着脑袋歪头看向他。

段璟摩挲着下颚，意味深长地说道：“如果是当你的私人教师和专属模特，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陆嘉元在手机上摆弄了两下，将微信余额展示给他，“我可雇不起。”

段璟把他的手机放回桌面，“我对薪资要求不高，你再考虑一下？”

“别想从我手里挣一分钱”，陆嘉元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倒贴钱我说不定还能考虑一下。”

段璟被他的样子逗笑了。

“财迷。”

“要不是钱被我爸扣下，我也不至于抠成这样。财迷就财迷吧，我是无所谓了。”

陆嘉元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感谢陆老师今天的指导，财迷现在要回家了。”

“我送你？”段璟也跟着站了起来，“刚好还能帮你省下一笔路费。”

陆嘉元：......

“倒也不用这么省。”

陆嘉元摆摆手拒绝了他的好意，“我自己回去就行，明天见。”

快到门口，陆嘉元又折了回来，“明天不用去接我，我会准时来的。”

“好，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