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就是城主府。尚司秋抬头一瞧,天上的太阳正好灿烂,完全没有秋日的阳光的低垂感。
前一刻才破败的城主府,竟已经变成了一副鲜明的样子:红漆才刷的大门锃亮,门前的屋檐下挂着两盏崭新的红灯笼,门下两侧则立着一个竖起来的牌坊,上面刻着:喜结良缘。
数不尽的人潮聚集在府门前,排着队的打算踏进门,吵杂的声音混迹在一起,一时让他有几分没有反应过来。
身侧的衣角被扯了扯,尚司秋侧脸看去,只见自己的袖口被放了一只青色的蝉:【清明蝉:圣灵星,仙殒大陆之物。常用于稳固魂魄、保持灵台清明。生命力短暂,可一瞬间爆发强烈生命力用来主人的智商短暂提高。】
他下意识抬手要去碰,却被陈惊澜阻了一道,带下车板,排进了府门前的队伍里。
靠得近,才听到这行队伍在说些有关城主府女儿的话。
尚司秋将目光放在府门前两个招待客人的小厮身上,他们穿着一身灰白色的袍子,头上却戴着十足亮眼的红帽,脸色十足苍白,打眼瞧去就好像从地底下上来鬼魂,只一眼,就打个寒战,偏偏队伍里好像除却他,没人发现这一点。
他将视线后转,陈惊澜正站在他的身后。他身后未见那头黄牛,见着他转过头来,就单手比了个安心的动作。
这场婚宴是不需要分子的,前来参加婚宴的客人,弯腰在两位小厮中间搁着的桌子上的纸张上签下自己的名字,便可以踏进门槛。
走进门,白色的天际突然变得漆黑,只剩下四面八方的红灯笼里的火烛来点亮院落。
入目就是几张鲜红的大桌子,散落有余地摆满了庭院,只剩下中央一条长长的空道。庭院长而宽,右侧摆着一处大戏台,正有两个戏子在上面走动。
走来的客人有序地坐到桌边的凳子上,仍是嗡闹地聊着有关城主府的事情。尚司秋站在门边看,他们既像是三三两两的家人组成的团体,又像是一整个人:那张模样各异的脸上,动起来的时候几乎是一个表情,虽然衣服以及身形各色,但脊背挺直的弧度却一般无二。
他们的脸在火烛的照耀下显得苍白无比,眼睛睁着,几乎在以相同的频率眨眼,嘴巴一张一合的时候,就像尚司秋很多年前在池塘里看到的蟾蜍;吵闹。肮脏。
“咔嚓。”
背后沉重的木门被两个小厮关紧,不太重的关门声,却好像惊雷一样在尚司秋的耳边回荡。他回过神来,将那股称得上恍惚的感觉抛去,等定睛再往人群的方向看去,只对上了一双又一双齐刷刷盯住他们的眼睛——这场婚宴,他们是最后一个客人。
“陈摊主,别站啦,快来坐下。”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台阶下传来,尚司秋回眸看去,只见着一个身穿灰色麻衣,模样大概三十余岁的男人,正歪歪地站在红木桌子旁,抬手为他们招呼着。
——是孙有骞。
瞧着眉眼,他从前的模样与之后并无什么差异。至于那腿,尚司秋瞧见孙有骞略显歪的站姿,就知道是瘸了的。
“走吧。”
他的手掌被陈惊澜牵起,向着孙有骞的方向走了过去。
数不清的视线随着走动慢慢撤去,直到彻底地坐到凳子上后,就只剩下了孙有骞一人的目光。
他刚好直面坐在身侧的陈惊澜,便道:“我想着昨儿的事,必然耽误着陈摊主就不能早来,所以早早就赶过来,提早在这里占了座。我知道您呢,不喜欢太热闹的地段,干脆就选了这里。这处席位正面靠厅门,背面是墙壁,不太引人看,也不影响看戏剧。”
“你有心了。”
“陈摊主说这话可真是见外了,我能到如今,还是多亏陈摊主不是。”孙有骞抖了抖袍子,将自己僵硬的左腿摆正放着,认真道:“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既是救命之恩,可早不是这些小事能比拟的了。”
他顿了话头,唇角笑了又笑,见陈惊澜没有接话的念头,就识趣地停了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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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