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机仪式当天，江鸩被一通凌晨五点的电话惹的没了脾气。

许自饮慵懒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喂，醒了没？”

江鸩坐在床上，眼睛半眯着，嘴里含糊不清，上眼皮和下眼皮就像按了两个正负极的磁铁一样根本睁不开。

直到许自饮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江鸩才突然反应过来是谁的电话。

“许自饮？”

那边传来水声，许自饮应该是早就已经醒了，专程打了个电话来叫他起床。只不过刚才半梦半醒，江鸩也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对着许自饮撒个床气什么的。

毕竟他是有前科的，不知道哪次出席什么活动需要赶凌晨三点的飞机，李娜两点半给他打来电话叫他起床，他却直接给人拉黑了，最后还是李娜亲自来踹门才把他拽起来。

“李娜是不干了吗？为什么我感觉我最近见你的次数比平常多好多。”江鸩从床边拿过白衬衫套在身上，转身去洗漱。

许自饮笑道：“反正也不需要，我就让他把你暂时交给我了。”

江鸩顿住脚步：“嗯？”

许自饮缓缓开口：“有一个坏消息告诉你，尚娱最近因为你的事情资金周转出了些问题，暂时没钱给你找一个新的经纪人，所以只能由我这个老板勉为其难照顾你一段时间了。”

真勉为其难。

江鸩嘴角抽了抽，难不成他要每天对着许自饮那张脸听他安排工作吗？如果没记错的话现在按名义上来说他还是世纪的艺人吧？

老东家也太翻脸不认人了。

“怎么，不愿意？”许自饮的话语连同消息提醒一起传送过来，江鸩打开一看，是今天开机仪式的流程。

“我不……”

“不愿意也得受着。”

许自饮自顾自继续说：“上午开机仪式结束之后，下午还要拍戏，中午就别回去了。另外早去一会儿，免得去晚了连个化妆师都抢不到。”

江鸩茫然地听着，只顾上点头。

“听到了没？”

“哦。”

“行了，赶快收拾，公司的车已经到你家楼下了。”

“啊？”

许自饮没理会他，挂断了电话。

等江鸩到了片场后，才发现许自饮说的没错，这个时间段，除了主演还没来，其它工作人员基本都已经到了。

一个小姑娘走到他身边：“老师你是男二吧，快跟我到这边化妆。”

江鸩抬脚准备跟上去，小姑娘径直把他带到了化妆间门口。

“里面有三个化妆老师，老师您进去后找Linda老师就好。”

江鸩点头，抬手握上门把手。

谁知小姑娘还没走两步又折了回来，指着他衣服口袋里露出的一角问：“嗯……这个是许老师的应援手幅吗？”

江鸩连忙将边角往衣服里塞了塞：“啊，不是，就是一张路上发的小广告而已。”

小姑娘满脸不信，其中主要一部分原因还是他反应太过激烈。

没办法啊，他总不能说是进来的时候看门口有许自饮的粉丝搭了个棚然后装路人过去顺了一张吧。

要怪也只能怪许自饮的应援色太显眼，藏都藏不住。

江鸩能看出来小姑娘大概是许自饮的粉丝，只不过还没等小姑娘再问什么就被旁边的同事叫走了。走廊里只剩下两个小姑娘轻声的谈话。

“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随便和这里的演员老师搭话。”

“哎呀我错了嘛，下次改正。”

江鸩没着急进去，掏出手机先拍了张照片发给许自饮。

［Drink poison：我到了，你在路上吗？］

“咳。”

江鸩刚发出去，还没抬眼就看到旁边有一双鞋凑近。

抬头一看，是许自饮对家公司的beta艺人林潜。

“麻烦让开一下。”

林潜的头微微抬起，目光下斜将他整个人都打量了一遍。

江鸩立马让开门口：“抱歉。”

林潜轻哼一声，推门走进去。江鸩也觉得自己确实堵在门口确实不对，也只好跟在他身后进去。

像林潜这样特别出演的演员，戏份少价位高，连化妆师还是自带的，他一进去就坐在镜子前欣赏了一番自己的美颜：“还有一个多小时，你先弄吧。”

江鸩不再看他，轻声问：“请问哪个是Linda老师？”

站在镜子前给人化妆的黄发女人回头瞥了他一眼，紧接着继续做自己手上的活儿。

就这么被冷落，江鸩有些站不住脚。

反倒是林潜开口：“没听过名字反倒是口气不小，一进来就直奔Linda去了，不知道新人要往后排吗？”

这时那个黄发女人正好给演员画好了眼妆，双手插兜道：“算了林老师，别和新人计较，来来来我给你化。”

江鸩走过去坐在椅子上，只听她问到：“拿的是哪个角色？”

江鸩如实答道：“程于。”

Linda的手顿了一下，江鸩敏锐地察觉到整个化妆间的气氛冷了下来：“是……怎么了吗？”

Linda没答话，自顾自拿来了眉笔：“你是omega吧。”

“啊……是。”

“这个角色是属于那种偏邪魅一点的，你这个眉形太软了，不介意我给你修一下吧。”

江鸩以为Linda是在和他商量，于是笑着回：“不介意的，我都可以。”

“噗。”Linda略带嘲讽的轻嗤一声，转身跟睁开眼睛往这边看的林潜对视一眼。

江鸩总觉得气氛有些怪，但他不是多想的人，于是也就没往别的地方猜。

Linda捏着眉笔给他画眉：“亲爱的，之前演过什么？我看你长的不错，去给你捧个场？”

江鸩听到这话尬笑一声，他哪有什么作品，在世纪没被雪藏就不错了。

Linda见他不回话，好像突然明白一样大叫一声：“啊抱歉亲爱的，我不知道你可能没有作品。”

江鸩抿了下唇，一时难堪。

“诶，别动，不然你这妆可就花了。这是你第一次参加剧组的开机仪式可能不知道，演员都要化特别浓的妆，这样才吉利。”

江鸩将信将疑，但也反驳不得什么。

“诶，亲爱的。我有个问题，你说你第一次拍戏就拿难度这么大的本子，长了张小孩儿脸是去拍戏的还是吓唬人啊？”

Linda拿起一只唇釉，刚拧开盖子江鸩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

他再傻也听出来Linda在讽刺他了，从刚刚一进门起Linda对他还只是冷漠，自从他说完了角色之后Linda就对他有莫名的敌意。

“和Linda姐不一样，我倒是觉得小孩脸也没什么不好，现在粉丝不都喜欢我们omega又奶又萌。毕竟显年轻，跟有些气质稳重的omega比起来应该还是占优势的吧。”

江鸩说话的时候故意歪了歪头，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Linda气得嘴都歪了，但是面上还是强装镇定。她知道江鸩这是暗讽她气质老成，通俗易懂点就是老，不招人待见。

江鸩冲她笑笑。

紧接着，Linda大叫一声：“哎呀亲爱的，刚刚眼一花不小心把口红色号拿错了！”

江鸩心里咯噔一声，忙坐起来看向镜子，他的嘴唇上满是劣质唇膏的味道，脸上的粉底液惨白，与他嘴上的颜色一比对就是大型死亡现场。

这时门被打开，许自饮身上穿着一件黑色衬衫走进来，身后的小白还提着一瓶饮料。

“怎么这么吵？”

江鸩见许自饮过来，忙抓起化妆台上的杂志挡住自己的脸，装出一副在认真欣赏的样子。

“还有一会就开始了，你怎么还有心思看杂志？妆化的怎么样了？”

江鸩支支吾吾：“嗯……还不错，挺好的，你先出去吧。”

Linda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以为江鸩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于是自顾自打起圆场：“许老师快坐”，还吩咐旁边的助理道，“去看看有没有水给许老师倒一杯。”

许自饮抬手制止：“不用了。”

然后抬脚走到江鸩跟前，趁人不注意一把掀开杂志。

江鸩懵了两秒，反应过来后连忙将脸埋在掌心：“你先别看，我马上就好。”

没想到许自饮没笑，反而迅速冷了脸：“谁给他化的？”

Linda往后站了站，不敢说话。

许自饮直直看向了她：“应该是你对吧。”

“不知道今天演员要化淡妆吗？”

Linda急忙道歉：“抱歉许老师，我这边接手的艺人太多，一时疏忽给搞错了……”

许自饮冷笑：“搞错了？”

Linda慌乱之间看向林潜没想到刚刚还高高在上的林潜现在夹着尾巴往角落坐了坐，仿佛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一样，大有让她自生自灭的意思。

她打了个寒战：“对不起许老师，我不知道这是您公司的艺人。”

许自饮抬脚勾了个凳子在旁边坐下：“既然这么忙，那就重新画，现在距离开始时间不到十五分钟，如果他因为你耽误了出场或者妆容上有什么问题……”

他冷笑道：“那你可以以后都不用在这个圈子混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