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哥，战哥！”谁在摇晃他。

肖战睁开眼睛，天光大亮，一个人影逐渐清晰。

哀痛夹杂着水光，他哑声道：

“离我远点！”

“战哥，怎么回事？”王一博顾不上肖战的躲闪，继续担忧地擦拭着这人脸上不停流下来的眼泪。

“我让你离我远一点！”肖战推开王一博伸过来的手，崩溃大喊。

“我什么都没做！我什么都没做！”最后一个字说出口的时候，他抬头紧紧盯住面前的人。

质问的眼睛像是要证明自己，又像是急需别人给他一个答案。他真的什么都没做，但是为什么身边的人都被他毁了，都要受他牵连！

“战哥！”王一博一把将人抱进怀里，越是挣扎他便抱得越紧。不管是这人睡梦中颤抖的身体，还是惊慌失措，满脸泪痕的样子，都像是凌迟的刀，一片一片地剖解着他心脏。

“王一博……”再次回忆起王一博那个憎恨的眼神，肖战痛得无以复加。“我没有对不起你，我不会做那种事……”

“没做没做，战哥什么都没做。”

王一博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现只能顺着应着。除此之外，他同样什么都不能做。

嘴里轻声哄着，脸颊温柔地蹭着，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恨不得现在就把罪魁祸首揪出来，亲自撕碎！到底是什么样的梦能把一个人吓成这样！

如果他刚才没有回来怎么办？他战哥怎么办？独自一人承受噩梦的侵扰，独自惶然面对，独自承受惊惧无助？

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王一博痛恨自己因为一个丢人的咬痕，丢下最爱的人走了。

也幸好，幸好他不放心、不甘心，又回来了。

“不怕，战哥，不怕，我在呢。”王一博心疼地啄吻着怀里人的额头，再也无所顾忌。

不知道过了多久，怀里的人终于平静下来，像泄了气一般瘫软在他身上，不时发出几声低低的咳嗽。但是紧闭的双眼依然看得出残留的痛楚。

“谢谢你。”紧实的触感终于让肖战从梦魇中挣脱。他轻轻推了推王一博，刚才的自己一定很丢人。

他其实不常做这种梦的，平日里也很坚强。

“战哥，我去给你倒杯水。”虽然不想就此把人放开，但是怀里的人干哑的咳嗽声听得他难受。

把人轻轻靠坐在沙发上，王一博站起身，又回了头。

自己的衣服下摆的那只手，让他的心顿时复杂起来，柔软、心疼、歉疚。同样的，伴随而来的恨意也越来越浓。他恨自己的粗心，足足一年时间，他战哥的异样他竟毫无所觉。

这根本不可能只是一个噩梦。他战哥必然遭遇了什么才怕成这样。

暴虐的情绪，在他战哥最柔弱的时候只能强制隐藏起来。

“我去给你倒水喝。”王一博重新坐下，声音变得更低也更加温柔。“我会陪着你的。”

一只手紧握成拳，王一博看到他战哥一闪而过的伤痛和胆怯。就在他说“我会陪着你”的时候。

“嗯。”肖战声音很轻，王一博一度以为是错觉。他耐心地等着他战哥松手。

埋头正整理心事的人后知后觉地抬起一双疑惑的眼睛。然后顺着王一博的视线终于发现自己干了什么，手瞬间松开。

“等我！”摸摸脑袋，王一博喜欢看他战哥呆萌的样子。

快速起身，他不敢耽搁，迅速走去厨房。开放式厨房里所有用具一应俱全，看得出屋主是个细心的人。

他打开其中一个柜子，里面琳琅满目的杯子、盘子。玻璃的、珐琅的、银质的、陶瓷的，甚至还有玉石的，活像一个小型展位。

他随便拿了一个简单冲洗一下，倒了一杯水，又匆匆回到了肖战跟前。

“慢点喝。”王一博将杯子递到肖战嘴边。不想，肖战摇摇头然后自己接了过去。

“谢谢你了，我自己来吧。”

生疏的语气和客气的用词都让王一博拿杯子的手都一顿，慢半拍才松开，仿佛之前的依赖都是错觉。

他战哥真是多变和任性到让人无奈！突然而来的疏离，是不是也跟刚才那个噩梦有关？

无论如何，如果这个人需要安全感，那自己就无底线地给。如果是遇到困难，那他就亲自去给他战哥清除障碍！

“战哥，我去外面把车重新停一下，刚想起来有点挡路。”王一博盯着安静喝水的人，一定要人给他一个回应才敢放心离开。车子应该已经开过来了，刚才他听到了动静。

王一博的目光过于浓烈，肖战只难以逃避。他知道，他不应该点头。而是应该直接让王一博离开这个不祥之地。薛宇带来的噩梦，通常是会成真的。

说不定此刻，那个恶魔就在某个角度监督着他，随时会编造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他和王一博身上，就像梦里那样。

可是他刚才已经几次让王一博离开，这人都不走。

最后，他自私地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但是看人冲自己笑笑转身往门口走去，他又觉得自己太残忍。他愧疚地想为什么不让人家走？可以让他去陪陪自己喜欢的人，耗在他这个灾星这里算什么呢！

刚才的梦说不定真的是一个预警。错过机会，就会万劫不复。

可是，想只是想，直到王一博的背影消失，他都没能张开嘴。他倾耳听着外面的动静，听到的汽车启动的声音，听到了汽车行进的声音，停车的声音，熄火的声音。

没有脚步声，没有开门声。

“咯噔！”他把杯子放在手边的柜子上，然后盯着门口，心里默默数着数字。数到120的时候，脸上的期待逐渐消失，他闭上眼睛钻进了被子里。

说不定王一博已经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