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不好惹9》

王一博背着肖战慢慢地往回走，他知道肖战接下来要讲的事情不会想要让别人知道，所以他特意挑了没什么人走的阴暗小路走着。

其实他不喜欢黑暗，甚至可以说是害怕，可是背上背着他的世界，这一刻，他的心里只有踏实，没有恐惧。

“我的母妃并不是天朝人，她来自西域，我父皇微服私访的时候把她带回了皇宫。”

肖战的故事其实很普通，就是一段天子的风流韵事，这样的故事在每个话本上都曾出现过。

“母妃进了宫后，父皇对她甚是宠爱，可谓是独宠六宫，而她也很快就怀上了我。”

“只是，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父皇就移情，恋上了其他人。”

说到这里，肖战苦笑了一下，帝皇之家，又怎么给得起母妃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后来，母妃搬到了西殿，”西殿其实相当于冷宫，只是，那里比冷宫好，不会被锁起来。

“我一出生，御医就说了，我身体虚弱，命不久矣，怕是出不了月子就要夭折。”肖战嗤笑了一下，说：“我现在不也活的好好的，还成亲了。”

那个时候，这消息一出，父皇许是对母妃和他起了同情心，升了母妃的位份，又赏赐了她一座宫殿，只是，母妃都拒绝了，就留在看西殿里。

“后来，我出了月子，御医又说，我活不过周岁，再后来，他们不再说我活不过何时，而是说我身体虚弱，命不久矣。”

说到这里，肖战停了下来，有些事情，其实并不适合让别人知道。

王一博闷声问了一句：“你的身体……”

“没什么事。”肖战的声音很是开朗，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只不过是跑急了会喘不过气，气极了会吐血。”

王一博又问了一句：“没办法医治吗？”

肖战嘴角扯起一个勉强的弧度，说：“医不了，也不能医。”

王一博的脚步顿了一下，又继续走着：“为什么不能医？”

肖战却是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说起了其他：“皇家之中，你知道最不缺的是什么？最缺的又是什么？”

王一博摇了摇头，等着肖战的答案。

“皇家之中，最不缺的是皇位继承人，”不止不缺，甚至是太多了，“而最缺的是骨肉亲情。”

皇位只有一个，而他们兄弟却有十余人，所以他只能身体孱弱，只能碌碌无为，也所以，他能与男子成婚。

“世人皆说，我是当今天子最宠爱的皇子，可是，那不过是因为我当不了继承人罢了。”

“众多皇嗣中，只有我甫一成年便被封王，父皇赏了我许多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产业别院，却独独没有给我封地和权力。”

一个王爷，一不能参政夺权，二没有封地军队，那便也只能算个废王。

“你这样很好。”王一博淡淡地说了一句，不论如何，他喜欢的便是眼前这样的肖战，无关其他。

肖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我这样自然是极好的。”随即又问了一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身体虚弱吗？”

王一博还没回答，就听到他说：“我是被人下了毒，在娘胎的时候我便坏了底子，这辈子怕是治不好的了。”

“是谁下的？”王一博的声音很冷，带着一股微弱杀气。

“是谁下的呀。”肖战带着笑意重复了一次，然后轻描淡写地说：“是我母妃自己下的。”

药是他的母妃下的，因着她怕他卷入皇位之争，所以便让他有一个孱弱的身体。

这件事他自小就知道，但是他不介意，因为身体孱弱，他可以恣意妄为，可以骄纵任性，可以享受兄友弟恭，不必勾心斗角，争权夺利。

在皇家，身体孱弱，倒不是他的催命散，而是他的保命符。

肖战能感觉到王一博的手在用力，因为他被抓的有些生疼，他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软声说道：“轻点，我疼。”

王一博立即卸了大部分力道，却还是稳稳地背着他，问了句：“现在还疼吗？”

“没事，我糙得很，不碍事。”肖战的话一点儿也当不得真，他自幼便娇贵得很，平日里伺候的人生怕他磕着碰着，总是稳稳当当地照顾着他。

而王一博本就是习武的人，刚才又因心中过于惊讶气愤，用了猛力，怎么可能不碍事呢？

“我母妃下那药也是为了我好。”肖战继续徐徐道来，只是这一句话却得了王一博一个冷哼。

“你别不信啊。”肖战语气清朗，先是解释了一句，又继续说道：“我母妃随我父皇入宫不过半年，他便喜欢上了别人。”

帝皇的宠爱是恩赐，给你时你便受着，不给你时，你也便只能等着。

“母妃那时怀了我，却又失了帝宠，多的是人想让她一尸两命，所以，她只能先下手为强，自己给自己下毒。”

“下毒是为了保命，可又为何要害了你？”王一博不懂，既是为了保命才下的毒，又为什么不选毒性弱些的药，至少……他身上这人不必遭那些罪。

“母妃不是害我，是在护我。她在宫里无权无势，偏偏又怀了龙子，只有那孩子于他人而言毫无威胁，才能活着。”

“我母妃乃是医毒世家，自幼习医研毒，所以，她下的药，不会害我失了性命。”

肖战没有说的是，他的母妃只给他留了这一条生路，没有给他任何退路。

她让他活着，却是拖着这样一副累赘般的身躯活着，没有痊愈的可能。

“她能医你？”王一博问道。

肖战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医不了，她说，她怕自己有一天会不忍心，治好了我，所以，给我下的毒无药可治。”

若是他的身体好了，他便成了其他人的威胁，那样，他也便离死不远了，她宁愿他这么苟活着，也不愿他死去。

王一博沉默了片刻，斩钉截铁地说：“世上没有解不开的毒。”

“是啊。”肖战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是，我的身体孱弱得连想试上一试都不行。”

他的母妃做事一向狠绝，自然把所有的退路都斩断了。

“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王一博许下了诺言。

肖战笑得眉眼弯弯，道：“好啊，我可等着你了。”

虽然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但是王一博说了，他便顺着他的意思说下去。

两人各怀心事，安静了下来，走了一段路后。王一博又问道：“你怨吗？”

肖战的回答很是洒脱：“小时候不懂事的时候怨过，现在不怨了。”

他刚知道的时候，与他母妃大吵了一架，可还没等他母妃解释完，他便晕了过去。

后来，长大了，看惯了其他皇子之间的明枪暗箭，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他渐渐明白了，母妃是在保护他。

“真的不怨吗？”王一博追问了一句，虽然语气平淡，却让肖战觉得有些咄咄逼人。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王一博啊王一博，你真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没再开口，因为他怕，他怕自己会忍不住说出：我怨。

怎么可能不怨？从小到大，他这副虚弱无力的身子，随时会倒下会吐血会晕倒，让他连大笑都不行，可别提像王一博这样习武练剑，驰骋疆场。

可是，他又怎么能怨？母妃她……是为了保护他呀。若不是她，他恐怕早就命丧黄泉了。

“我会陪着你的。”王一博听懂了肖战的无奈，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他只给了他一句誓言。

“嗯，我也好好陪着你的。”虽然他的生命有很多遗憾，但是，有王一博在，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回到王府后，翘首以待的众人才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王爷就是个让人不省心的，偏偏小王将军还任着他胡来，真是不知轻重。

当天晚上，肖战拉着王一博上了床，打算与他行房，王一博也同意了，只是，在帮他脱掉衣服的时候，却发现他的大腿处有一处淤青。他伸出手掌比划了一番，那是他的手掌印记。

肖战本是满心期待地等着和他共度春宵，可谁知他竟举着手发呆。

他有些不满地坐了起来，掐住他双颊上的奶膘说：“你想什么呢？我现在赤身裸体的躺在你面前，你居然还走神！”

王一博先摇了摇头，想要甩开他的手，可是肖战却还是掐着不放，伸手把他的手抓了下来。

只是这次，他的动作带着小心翼翼，力道轻柔地握着他的手，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竟那么用力。”

白皙的皮肤上印着几根手指红痕，可怜兮兮地控诉着他对肖战的伤害。

“哦，那个啊。”肖战顺着他的眼神看了过去，毫不在意地说：“没什么事儿，就是看起来吓人，其实不疼。”

这是实话，许是他身体孱弱的缘故，他一碰着磕着，那淤青便要好几天才能消散，不仅如此，只要有人在他身上用力一握，也会红肿甚至淤青。

他们初遇的时候，他就是抓着王一博的手在自己身上紧紧地握了几下，想要制造点证据坐实王一博欺负他的事情，可是，这货居然直接走了。

还好他聪明，想了别的招，不然什么时候才能和眼前这人同床共枕。

看着王一博满脸心疼的样子，他转了转眼珠子，嘴唇勾了一下又迅速放平，皱着眉头可怜兮兮地说：“那你现在就补偿我好不好？”

王一博用手抚平了他的眉头，亲上了他的嘴唇，唇齿相依间还能听到他说了个“好”。

长夜漫漫，芙蓉账暖，缠绵悱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