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里燃着炭火,木制的桌子上搁着一套紫砂壶茶具。
里面泡开的茶叶浮到汤面上,带起一阵浓郁的香味。
戴着黑色圆帽的男人抬了抬手,倒出三小杯茶来。
茶壶放下时与木桌微微一碰,发出一声清响。
他喝茶时把帽子摘下来,漆黑的眼眸带着点笑抬起来,看向对面的两人,“肖长官,前几天受的伤,好一些了吗?”
肖战不冷不热地说,“就那样吧,宋前辈自己扎的,还能让我那么快好么?”
“肖长官,你这人怎么还记着我的仇呢?”宋池枫笑着说,“我这不是请你和小傅喝茶赔罪了吗。”
“组长。”傅弈纠正说,“他喜欢喝茶,我不喜欢。你应该请我们吃牛肉面。”
“肖长官。”宋池枫没回傅弈的话,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即使是我对王部长动的手,你也不应该来找我的,小傅多看两眼,大概就能认出来是我,他也知道我是为谁做事的。”
“你找我的动作不算小,会引起上面注意的。”
肖战微微抿着唇,没有说话。
宋池枫笑了笑,“肖长官,恕我多言一句,要不是知道你和小傅是一起的,小傅当年在组里又经常帮我带晚饭,我上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应该用枪了,你这样做事,要是上面不想留你了,会很麻烦。”
肖战沉默了半响,说,“是我的疏忽。”
傅弈抬头看了看他,有些欲言又止,“组长....”
宋池枫说完了肖战,转过头来看傅弈时,又是笑眯眯的,“小傅,好几年不见,你还是这样笨的人。”
傅弈不知道说什么,瞪着眼睛看自己以前的组长。
宋池枫看着他,轻笑了一声。
他端起瓷杯来,招呼肖战喝茶,“肖长官,既然都是熟人,你我也对这件事情心知肚明,大家都是为人做事情,就不要谈公事了。明天我就要离开南京了,喝完茶我请小傅去吃牛肉面,你要一起吗? ”
“去啊。”肖战心想,谁跟你是熟人。
他抬眸与宋池枫对视,话语轻松,好像真的在跟老朋友聊天一样,“谢谢宋组长,我的晚饭正好是没有着落的。”
宋池枫看起来就不像什么好人,但跟熟人一起吃饭,又确实是很好说话的。
宋池枫在牛肉面上来之前,状似不经意地敲了两下桌子,说,“现在我们做的很多事情,细想起来,其实有一部分都是荒唐、为了某一部分人的利益做的。但我们不是高位的人,很多时候也许并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我们只能尽力做一些我们还认为是正确的事情。肖长官,小傅,我也不希望有一天拿着枪与你们对持。因为这不是因为信念去对持,而是被逼无奈。”
他说完这些话之后,又去给两人再要了一锅羊肉汤和酱排骨。
“看我做什么。”宋池枫坐回来,笑着说,“现在能安稳吃顿饭已经不算容易了。吃了一顿,就要吃饱一点。”
傅弈看起来还挺高兴的,点着头说,“谢谢组长。”
肖战看着旁边的两个人,低头舀了一碗羊汤喝,不参与他们的对话。
他吃着宋组长不知道给谁点的酱排骨,想:这家的排骨确实是很好吃的,下次要带大少爷来尝尝。
宋池枫是第二天晚上的火车。
他大概是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这顿饭还没吃完,就起身说要提前离开。
几个人道了别,坐在二楼雅间里慢悠悠地吃完了宋组长的饭。
傅弈过来时就没见到肖战的车,这会儿跟他一起走路回去。
他们住在相邻的两条巷子里,隔得也不远,两边还有邻里挂的大灯笼,发着不明不暗的光。
傅弈走了好一会儿,才说,“老肖,我之前跟你说不要去管这件事情。你还是把宋池枫找到了,还受了伤。”
肖战瞥他一眼,“你是在担心他还是担心我?”
傅弈说,“我就是不太能明白。”
“这件事跟王一博有关系。”肖战知道傅弈的意思,微低着眼,说,“我们之前是谈论过的,但不说清楚,我是安不下心的。上边的人既然已经下了手,王家以后也不会过得那么容易了。”
“王一博之前都待在国外,他很聪明,但并不是什么事情都能这样清楚。” 他说,“ 我带着大少爷,怎么能不管他。”
傅弈看着肖战,问,“只是这样吗?”
“还能怎么样?”肖战一愣,笑了起来。
他不知怎么,忽然想起王一博上次中弹,苍白着脸靠在他身上,软下声音喊疼的模样。
大少爷应当是很怕疼的人。
他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说,“大少爷是很娇气、又很好的人。”
傅弈一下不知道说什么,琢磨了好一会儿,才说,“老肖,我也觉得大少爷挺好的。但是也不能...”他犹豫了一下,又觉得跟肖战讲道理没有意思,叹了口气说,“算了,你乐意怎么就怎么吧。以前他们针对你师兄的时候,我就劝过你。老肖,你有时候很固执,你师兄也这样...嗳,不愧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人。”
“我师兄比我看得透。”肖战听傅弈最后几句嘀嘀咕咕地讲话,没忍住笑了起来,“他是冷心冷情的人,我做不到他那样。我只知道我现在想保护这样一个人,就不会在意后果了。”
傅弈看了肖战一眼,略带无力地说,“老肖,我都不想骂你了。”
肖战知道傅弈老跟他絮叨这些,都是为了他着想。
世道太乱了,有时候他这样做事,确实会得罪很多人、甚至差点丢掉命。
但一个人总会有那么几样珍贵的东西,是不能因为生存和权势而退让半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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