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赚钱吗？”

……

宋亚轩蜷缩在公园的长椅上，脑袋埋进臂弯里，脑海中还在回荡着白天刘耀文问他的话。

凌晨一点，公园里只剩他一个，园区的灯也关闭了，黑漆漆的环境，只有趴在树上的蝉鸣陪伴着他，碎裂的手机屏幕上弹出一条短信，是医院催促他赶快交手术费的信息。他把早上刘耀文结的三万元工资给母亲的主治医生转了过去。

【我手上只有这么多钱，剩下的我还在攒，可不可以先给我妈做手术，我会凑齐的】

【这……好吧】

【谢谢医生，谢谢】

母亲重病在床，家庭本就不富裕，将房子抵押也没能凑齐母亲的治疗费用，这年头工作又不好找，一个没有工作经验的在校大学生就更艰难了，他手里攥着已经凉的硬邦邦的馒头啃了几口，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别说是恋爱合同了，就是卖器官也要把母亲的病治好。

宋亚轩抬手随意抹掉眼角的眼泪，点进了和刘耀文的对话框:【我答应，你拟好合同找我】

……

夏日的夜晚蝉鸣阵阵，刘耀文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仰躺着，眼睛盯着那白花花的天花板似是能盯出朵花，双手放在后脑勺处，他叹了口气。

回想白天的冲动行为刘耀文自己都想扇自己一巴掌。

怎么就那么鲁莽……

闭上眼睛，脑海里都是宋亚轩白天惊恐万分的模样，他坐了起来，上半身依靠在床头柜上，手机弹出几条没有用的广告。

刘耀文看了眼时间就将手机关了，他穿上拖鞋往队员的房间走，白纯大字型仰躺在床上露出个肚皮，他睡的哈喇子滴在床上弄湿了枕头，刘耀文轻手轻脚的给他盖了盖被子又往下一个房间走。

确定所有队员睡的安稳后他一个人站在阳台点燃了一根烟，教练起床喝杯水的功夫见阳台还站着个人便走了过去。

阳台的窗户开着，但屋里还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烟味，有些呛人，他捂了捂鼻子，刘耀文听到动静掐灭了烟，将烟灰抖进了一个装水的罐子，罐子里的水已经浑了，水底还沉淀着一些脏东西。

教练打了个哈欠，他上半身裸着，下半身只套了条黑色短裤:“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有点失眠”刘耀文说话的声音很轻，大概是怕影响到队员休息。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地面上，幽静的夜晚，蝉鸣声显得吵闹，微风轻轻吹动树枝在窗外摇曳，树叶发出的沙沙声不绝于耳，给这夏日奏响了极美的交响曲。

阳台没有开灯，教练看不太清他脸上的表情，刘耀文拿了把椅子坐了下来，他抓了一把鱼饲料撒进鱼缸，鱼缸里的鱼儿们乐此不疲的摆弄尾巴叼走了属于自己的鱼食。

“我这里有安眠药，试试吗”教练担忧的皱了皱眉。

刘耀文的睡眠状态一向不怎么样，之前至少没有这种睡不着的情况，到现在为止持续失眠的状态已经半个多月了，教练有些担心刘耀文的精神。

“就算是抓内鬼也不用愁到这种地步，你最近气色越来越差，实在不行我跟张真源说一声，你先放个假出去放松放松”

刘耀文摇摇头，拒绝了教练的好意:“算了，我一走，这帮臭小子指定能把房顶掀了”

教练叹了口气，他拍了拍刘耀文的肩膀:“别把自己绷的太紧，内鬼早晚能抓到，我去给你热杯牛奶，喝了就回房间睡觉”

“嗯，谢谢教练”

刘耀文微微往后仰靠在了椅背上，他抬头看着天上皎洁的月亮心里五味杂陈，手机弹出一条信息，是宋亚轩发来的。

刘耀文看完信息起身回了房间，他上线了游戏，马嘉祺果然还在打。

【Test:需要你帮我办个事】

【Ka—ki:？？？】

马嘉祺还在直播，刘耀文找他帮忙的事被直播间的粉丝全部看到，有些人已经在弹幕上猜测是什么事了，还有人在起哄让马嘉祺邀请刘耀文一起打游戏。

他匆匆下了播给刘耀文打了个电话:“大哥，我在直播啊，你有什么事不能微信说，非要在游戏里预约，我弹幕直接炸了，密密麻麻的全是刘耀文，我都在怀疑是不是我的直播间了”

“这事有点急，发微信怕你看不到”

“……你最好是真的有急事，不然我明天就会拿着刀杀到你们基地”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宋亚轩的侧脸上暖洋洋的，他抱着自己的长腿缩在长椅上缓困意，扫地的大妈经过时还关心的询问了他几句，他也只是摇摇头说了句没事。

手机已经快要关机了，宋亚轩找到个小餐馆跟好心的老板娘要了个充电宝，老板娘见他身上脏兮兮的让他进了屋，还递给他一个毛巾让他擦擦脸上的灰尘:“谢谢您”

手机刚开机，刘耀文的信息就弹了出来。

【今天下午四点，晚晚咖啡厅】

宋亚轩呼出一口气，他看向正在忙碌的照顾客人的老板娘:“老板娘，我帮你吧，谢谢您让我在店里充电”

“哎，好好好，谢谢孩子”老板娘将刚煮好的面汤放在台子上，又说:“三桌的”

宋亚轩帮着店里的老板娘干活，客人吃剩的倒进垃圾桶，擦干净桌子，再将碗洗干净摞到后厨，他擦掉额角的汗珠，一想到晚上母亲的医药费就凑够了心情大好。

手机充满电，老板娘也在卖完早餐后关了店铺的门，他趴在商场的窗玻璃上，看着里面的男男女女提着大包小包的样子只有羡慕的份。

好多漂亮的衣服……

宋亚轩从口袋里摸出自己身上仅剩不多的纸币，他又抬头看了一眼挂在架子上的漂亮衣服转身离开了:“还是给母亲买点好吃的吧……”

商场工作人员积极的介绍着新上市的适合老人吃的食物和营养品，宋亚轩也不懂这些，他看上面的配料表什么的都是些有营养材料，且是病人能吃的食物就买了。

午餐他奢侈了一把，在小学门口的一家快餐店吃了一碗小馄饨，提着大包小包的往医院赶的时候都在期待着母亲做完手术恢复好转的信息。

找到母亲的病房，看着母亲脸色苍白戴着吸氧面罩的躺在床上心都揪成了一团，和母亲住在同一个病房的阿姨正被自己西装革履的儿子喂鸡汤，听到动静她抬眸看了一眼，浅浅一笑:“小宋来了啊”

“阿姨”宋亚轩打过招呼，他将营养品放在一边，走进卫生间洗了把脸。

从柜子里拿出一条崭新的毛巾，又马不停蹄的拿着暖水壶去接热水，毛巾被温水泡过，宋亚轩轻轻擦拭着母亲的脸和手。

“你妈妈刚做完手术，麻醉劲儿还没过，医生说要过段时间才能醒”临床的阿姨又平躺在了病床上，她的心电监护仪每隔两秒就响一声。

“知道了，谢谢阿姨”宋亚轩坐在病床前看着母亲半白的发丝鼻子忽然就酸了，他抓上母亲的手趴在床边闭上了眼睛。

真的好困……公园的长椅上老冷……好想母亲……

宋亚轩昏昏沉沉的闭上了双眼，他梦到年少的自己拿着奖状跑回家母亲在门口等着自己的样子，梦到母亲笑话他在一块石头上跌倒三次，梦到母亲给他熬最喜欢喝的小蘑菇鸡蛋汤……

如果能回到过去该多好……

宋亚轩是被医生叫醒的，他晃了晃晕沉沉的脑袋跟着主治医生去到办公室。

“宋先生，您还是做一些心理准备，这次手术虽然成功，但您母亲体内还有癌细胞的存在，需要进一步治疗尽量降低复发率，您的母亲现在的身体状况很难挺过几个疗程了，况且……我们医院的医疗技术还是不够先进。”

“如果不继续治疗，复发率会有多少”宋亚轩手里捏着那块破旧的手机，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百分之七十五”

“那……我妈……她还能活多长时间”宋亚轩声音哑着，他咬的下唇发白才勉强没让眼泪落下来。

“大概一年左右，宋先生，我们这边建议您尽快给自己母亲转院，我们这里的设施确实不够完善”

医生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泼了下来，从头浇到尾，宋亚轩恍惚了一下，手撑在桌子上才勉强稳住身形，他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到病房的，只记得每一步都仿佛踩在钉子上，比钻心还要痛，昔日笑颜如画的母亲被病痛折磨的骨瘦如柴，宋亚轩哽咽着站在窗前一遍又一遍抬手擦拭着落下来的眼泪。

他将自己的胳膊都掐到青紫才没有哭出声音，自己定的闹钟响了响，他低头看了一眼，跟刘耀文约定好的时间快到了，调整好情绪，在卫生间洗了把脸才走出医院。

坐在咖啡厅的刘耀文已经等待多时了，他拿着小勺子搅拌着杯子里的液体端起来尝了一口，苦死了……

刘耀文皱了皱眉毛将杯子又放了回去，转头看向外面的天，阴沉沉的，整个城市都被黑压压的乌云笼罩，似是要下雨的节奏，刘耀文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出来的时候还带了把雨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