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覆着苍穹,像一筑高大的墙轰然倒塌对世界投下无尽的阴翳与深沉,灰暗笼罩着墙下渺小的人类。圆润的雨滴在空中完成了凝结滴滴答答敲在地上似乎暗示着某种糟糕的来临。鸟儿振翅扑朔,狂风怒吼,吹着树上的枝叶刷刷齐声摇摆不定,树枝弯了腰。紧接着,从一点一滴的雨滴到蒙蒙细雨再到倾盆大雨不过仅仅刹那。
雨势凶猛,杀的路上行人措手不及纷纷加快脚下的步伐,忧心又狼狈。
陈思昂与韩景霄两人成功被困在凉皮店里,注视着外面的大雨顿时语塞。下雨也得等他们至少回了学校再下,这附近又没有卖伞具的商店,都是紧挨着的小吃店。能确定这一时半刻是走不开了。
外面的动静吸引了老人的注意,抬手关掉了收音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两只深陷的眼睛突兀的悲伤起来。屋檐下的水顺着风刮了进来,门前一片漉漉湿痕。
见着老人突然起身要往暴雨里走,陈思昂立刻近身问,“阿婆,您是要收什么东西吗,我去帮您收进来,外面雨大您就别出去了。”
“花还没收呢,会死的。”她自言自语,陈思昂不明所以她的话眼睁睁盯着瘦小的身影闯进了风雨里,抱着门口开的一小盆开的格外娇艳的格桑花焦急万分。
门口种植花卉多种多样,唯独老人抱着怀里小小不起眼的花珍稀的像个宝。见着没什么事便舒了一口气温柔的放在收音机旁边,连抚摸花盆的动作是如此的小心翼翼。
“思昂啊,你是不是还急着回学校,我这里还有一把伞不嫌弃的话你跟你同学将就用一下吧。”伞是邮局送的彩虹伞,上头还印着邮局的logo。她知道大学生都是很忙的,今天陈思昂是不会有时间过来。
他六点还得准时到美术室画完今天因为早上考试而留下的素描作业,确实不能在外头耽搁。闻之感激不尽:“那谢谢阿婆,我明日过来就还您伞。”
老人对着他挥挥手,手腕上的银铃随着摆动而清清脆脆,“嗨,你啊隔三差五就来看我这不中用的老婆子,我心里啊高兴!下次来的时候把你那几个室友带来,阿婆给你们炒家常菜吃。”
“好耶!行,谢谢您嘞!那我们就先走了,阿婆您多注意身体啊。”
“路上慢点,看着点。”
韩景霄看着面前白发鬓鬓的老人,不由自主想到了家里的那位。或许是人类悲欢并不相通但在情感上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能感觉到老人对陈思昂不一样的关切。
伞是中等型号,一个人撑是毫无问题,两个人就多少显得拥挤,更何况是两位身高腿长的男人。韩景霄握着伞柄把大半伞往身旁人倾递过去避免淋着。视线被雨雾遮掩的朦朦胧胧不甚清晰,万物化作虚影,恍然而过。一路走的安静,脚下的积水沓沓溅起水花染湿了裤脚却无一人在意。走着走着突然听见旁边的人开口,清脆悦耳:“学长你别给我遮这么多,自己全淋着了。咱俩再靠近点挤挤,中间还有条缝呢。”
伞根本抵不过风雨交加,刮的伞面三番两次往上折了折,如果不是韩景霄握的紧恐怕已经随风刮跑了。韩景霄放在两人之间的伞忽而拿到了陈思昂的右侧,像是搂着他的肩实则他注意分寸并没有触碰到。因为他不确定这人会不会反感人身接触要给予尊重。
路上也没有打滴的车辆,陈思昂想打车的幻想被恶劣环境无情破灭掉。耷拉着颓丧的脑袋,贴着韩景霄,“学长,说说话呗,不然到学校我都要冷死了。”
“冷?”他不擅长交际,只听着后一句里头的冷,故而问。两人距离近的只差抱在一起,他一说话,清冷性感的声音在耳廓仿佛燃了火,引起一抹不正常的绯红。
不愧是学长,连声音都这么有魅力。
不过,陈思昂说的冷并不是指温度上的冷,对于不解意思的学长来说,他就要做一个善心引导的好学弟,主动带动话题,想来想去没什么可聊的又转到了今天的面皮上,“学长,你不能吃辣吗?那我今天还见你吃那么多。”
论仅仅一丢丢的辣都不能吃还被迫吃了半碗放辣蛙鱼的韩景霄:“……”
上蛙鱼的时候,两人的份上错了,辣的上到了韩景霄这里。吃了一口觉得还可以,味道不明显就是咸了些,后面察觉不对劲才知道这份是辣的。他不知道喝了多少的水,才压下胃里强烈的灼烧感。辣确实能使人上瘾,可惜他并不喜欢这种要命的上瘾。
以前在战队里队友都是吃辣的主,每每聚餐他的餐都是单独点,没人会找死让韩景霄吃辣,更别说尝尝。因为他们知道韩景霄有胃病,还挺严重的。作为队里的核心选手,他的待遇所谓是上天地下独一份。没想到出了职业,踏进生活人世间竟是如此的险恶。
见韩景霄又不说话,陈思昂就不自讨没趣了自觉闭了嘴。
回到宿舍已经五点半,突然群里有人艾特他说什么时候到,回了一句快了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带着充电器立刻奔向美术室。
Z大美术专业其实并没有多少人,比起Z大的美术,美术生都会选择第一的美院。虽说都是美术,教学师资可谓是天差地别,美院师资是来自全国顶尖,而Z大美院师资就是仅国内出名的教师。要不是前面有毕业的怀憬钰撑起了Z美门面,不然一年比一年更冷淡。
谈起怀憬钰,陈思昂就不得不联想到跟他有关的一则流言。坐在明亮的屋子里,看着眼前空荡荡一尘不染的白纸,削好的炭笔夹在指尖迟迟落不下,而背后旁边则是笔在白纸上奋力摩擦的声响,他叹了一口气暗自责怪自己思维跳跃怎么什么地都能跳脱。
突然,他的背后被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他扭头回去是上次他帮了的裴飞霜。裴飞霜依旧是那个漂亮温婉的女生,她悄悄塞给了陈思昂一张小纸条便飞快扭头过去继续画画,陈思昂不明所以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低着头偷偷摸摸拆开纸条,看过上头字之后神色带着微微愤怒,随手揉成一团丢进画架脚下的小型垃圾桶里眼不见为净。
今日的素描是背着孩子劳作的妇女,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妇女眼神和脸部的神色以及状态才胸有成竹开始起线绘画。白炽灯的光打在他的侧脸上,神情安静又专注。覆盖在眼睛下的浓黑睫毛像小蝴蝶的翅膀灵动的扇了扇,每条行走的线条都是他下笔独有的自信。
……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扇的沙发上正玩手机的马四愣了愣,家里阿姨正想出来询问见先生大动肝火吓得立马躲回厨房里任由外头事情发酵着。马道成知道自己一直娇宠的儿子在学校里做的混账事情当即推了会议怒气冲冲立即赶回家公文包都没来得及放下就直接上手。
这是马道成第一次打他。
马四捂着脸,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自己亲爸,没等他开口马道成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我养你有什么用,还不如不生你。净知道给我丢脸,马四你以为你那垃圾成绩能进的了Z大,进一所普通大学都是高看了你,还不是拖你舅舅关系。不给我好好学习就知道惹是生非,现在人家官司都打到公司头上,我跟你说要是公司受了什么损失我他妈跟你没完。”
“你给我记住,你现在有的都是老子给你的。老子要是不想给你你一分都没有!你有种再给我作妖,我也不需要顾我们父子之情。”
马四蹭的站了起来,“你当谁稀罕你,说出去你马总名声谁不知道你就是个吃软饭的,靠着一个女人上位,你又有什么能耐?!”
赵云萍听见动静立刻从旋转楼梯下来,见着丈夫的滔天怒火,她也不敢在这关头劝,只好柔的嗓子说,“道成,你说孩子就说孩子,还动什么手。再怎么样,小四也是你的孩子不是。我让阿姨给你炖了汤,赶紧进屋先吃饭,有什么好话吃完饭再说。”
“好好说?你听听他说的话,全是你给惯的!慈母多败儿。”
赵云萍唇角讨好的笑意渐渐消散,掷地有声,“马道成我给你脸了是吧,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在这说话?”
马道成看着自己的妻子,嘴皮子动了动最终又是忍了忍,冷哼一声黑着脸进了厨房。公司做到现在的规模有一半的功劳都是归于赵家,所以他不敢对赵云萍有任何不满,甚至是百依百顺。
客厅里马四委屈的对赵云萍抱怨,狰狞脸色渐渐浮出表面,口无遮拦,:“他算哪门子的爸,不就是倒贴的上门女婿!妈,你凭什么对他和和气气,这家里的不都是赵家的。我明天就去找姥姥姥爷,他敢打我,我饶不了他!”
赵云萍也气极上头,卸了妆的她显得面庞不再年轻,扭着他的胳膊,训斥道:“混账!这话是你能说的,他是你爸。不管怎么样,他手里所有最后资产全归是你的,知不知道。你跟他置气得不到好,收敛点。行了,滚回房间闭门思过,学校那边我给你办理休学,就别再去了还不够嫌丢人的。你那狐朋狗友也尽早给我断了,你看看你交的都是什么人,没点正经。”
“凭什么?!”
“你再说一遍?”赵云萍静静看着他,自己的儿子什么色没人比她更清楚。
马四不敢当面驳斥他妈,不情不愿回到房间,那门哐当摔得楼下都听得见。关了门,堵在嗓子里咽不下的气令他把房间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遍,地上布满玻璃碎片,乱七八糟的明信片和撕得粉碎的海报残屑已经无处下脚,还不解气就把玻璃柜的手办一一砸的稀碎零件四散。
这时,他的手机突兀响起了嗡嗡震动在静谧的空间里愈发清晰。
是徐玉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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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