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师我错了，您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让我做什么都行。”肖战蹲在王一博面前，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仿佛如果王一博不原谅自己，他马上就会哭出来一样。

　　王一博暗自活动了下受伤的手——那只是一道很浅很浅的伤口，和他过往十几年所受的所有外伤比较起来简直像个被蚊子叮咬的包一样可以忽略不计。

　　“做什么都可以？”

　　 他问肖战。

　　“对，做什么都行。”

　　肖战再次重复了一遍，以一种极其坚毅又悲壮的眼神看着他。

　　“那你把你的绿茶给我喝一口。”

　　“啊？”

　　肖战没想到王一博的第一个要求就提得如此令人意想不到：“我，的，绿，茶？”

　　王一博严肃地点了点头，奶膘还跟着上下颤了颤：“就是你每天喝的那个，我觉得它应该很好喝。”

　　怀着内疚心里的肖战不疑有他，连忙让助理拿来自己装绿茶的杯子就要给王一博倒一杯绿茶出来。

　　“不用倒出来。”一双手横出来把他手中的杯子抢走：“我不嫌弃你，用你的杯子喝就行。”

　　王一博说着，嘴唇就覆上了杯口，咕咚咕咚喝下了大半杯绿茶进肚。

　　“味道确实不错，难怪你每天这么爱喝。”

　　他还给出了一个极其高的评价。

　　肖战还沉浸在对手戏演员跟自己同喝一杯水的离奇状况中，震惊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今天是他跟王一博认识的第十天，而他自认为他们俩的关系还没有到可以同喝一杯水而毫不介意的程度。

　　“王老师喜欢就好。”他略显客套地回答了一句，那股诡异的感觉被他压在心里，面上依旧是那副万人可亲的春风模样。

　　下一场戏很快就开始了，肖战看王一博还坐在椅子上不动弹，就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王老师，走呀，上戏去。”

　　王一博依旧坐在椅子上不肯动，他抬眼看了一眼肖战，然后默默把手抬了起来：“拉我一把。”

　　“......”

　　有没有人能告诉他，王一博到底怎么了？！怎么手上受了伤却像把脑子摔坏了似的。

　　“王老师......您伤的是手，不是腿吧。”肖战笑着调侃了一句，但还是伸手将他拉了起来。

　　暮色将至，《校服衬衫》剧组还在马不停蹄地工作着。

　　列车在夜色里缓慢地向前行进着，外面是漫天的星空和静悄悄的无人区，只有火车的隆隆声在夜里显得格外嘈杂。

　　林屿迷迷蒙蒙地从下铺醒来，为了不惊扰到沉睡的陈潋，只能悄悄把窗帘拉开一缕窥探着窗外的景色。

　　陈潋并没有睡，他也在上铺偷偷观察着这个林屿，这让他莫名地想起一句话：你在看风景，而看风景的人在看你。透过一丝丝月光，他还能看见林屿脸上的那几处淤青。

　　林屿静静地看了会了窗外，正准备继续睡觉时，突然听到上铺传来一句话：“看来你也睡不着。”他抬头看上铺，依旧是那张彬彬有礼的笑脸。

　　“聊聊？”

　　陈潋索性从上铺下来，坐在林屿对面的空铺上。

　　“聊什么？”林屿半张脸被被子遮住，语气平和地问。

　　“你为什么想去西藏？”陈潋没有戴眼镜，他看向林屿的时候眼睛微微眯着，弯起一个特别好看的弧度，让林屿看得有些着迷——他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

　　“想去就去了。”

　　“还是学生吧？上高几？”

　　林屿皱了皱鼻子，想着这么好看的男人原来也这样多管闲事。

　　尽管林屿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陈潋还是兀自说到：“第一眼见你的时候你的背包拉链没有拉好，我看见包里的蓝色校服，想着你一定是某所高中的学生。”

　　林屿嗫嚅了一下，依旧是很不服气地说：“不关你的事。”

　　陈潋仿佛并没有被这句话激怒，他依旧是那副温和的样子，像个长辈一样劝导林屿：“你出来之前有没有和父母联系？他们会担心的，需要我帮你给你家长打电话吗？”

　　忽明忽暗的光亮照在陈潋的脸上，林屿看着那张始终挂着微笑的面孔，忽然有种亲切的归属感。“关你屁事”四个字明明已经在嘴边了，但林屿却迟迟无法说出口。他又回想起自己在学校的厕所里被拳打脚踢的时候，如果那时候认识陈潋的话，或许他就不会感到那么疼了。

　　“没人管我。”沉默良久，林屿用一种极轻的声音吐出这四个字，然后又红了眼眶。

　　陈潋叹了口气，然后坐上前挨着林屿更近些，伸手抱了抱他。

　　那是林屿18岁以来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感受到拥抱的滋味。

　　导演的“cut”已经喊完了，可肖战和王一博始终拥抱在一起。

　　“还没出戏呢，别打扰他俩。”陈导在对讲机里吩咐了一句，现场的工作人员纷纷退场，空出一个安静的环境留给演员缓冲。

　　肖战分不清自己此刻究竟是陈潋还是肖战，他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少年，好像要把林屿过往18年所遭受的苦难都用一个拥抱缝合上。他早就知道他是一个共感型演员，这是一种极度内耗的痛苦的表演方式。过去拍过的每一部戏他都会将自己完全送给角色，直到拍完时才能一点一点让自己从角色里剥离出来，但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如此心疼一个对手角色，心疼到自己都分不清是现实还是电影。

　　良久，肖战缓缓回过神来，把脑袋从王一博的肩膀里抬起来。这时，一双手轻轻按在了他的背部，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他有一瞬间想要再次拥抱起眼前的这个人，但在看向对方眼神地时候，肖战迟疑了——王一博已经出戏了。也就是说，只有肖战还沉浸在戏里走不出来。刚刚那个安抚性的动作显然不是林屿做出来的，而是已经出戏了的对手戏演员。

　　肖战闭上眼睛缓冲了一阵子，然后才把自己从陈潋的身体里剥离出来。

　　“走了，肖老师，请你吃饭。”

　　王一博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边把肖战落在椅子上的外套拿起来随意地搭在臂弯里，作势要等他一起同行。

　　肖战揉了揉眼睛，然后略带歉意地回绝道：“不好意思啊，我晚上减肥不吃东西的，你们去吃吧。”

　　“没有我们，只有我和你。”王一博缓缓地说，他特意把“我和你”这三个字压得特别重，在这个宁静的晚上显得有些暧昧。

　　“如果你不陪我去的话，那我只能一个人吃饭了。”

　　肖战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些许辛酸，与生俱来的共情能力让他隐隐动了些恻隐之情；“那....那我还是陪你一起吧。”

听到满意的答案后，王一博转身拉起他的手腕就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轻快地说：“看来你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什么？”

“你说什么都答应我的。希望以后你都能像今天一样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