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二年,女帝岑奚病逝,其姊缇嘉继位,改国号为嘉成。
深宫寂寥,远处的锣鼓喧嚣与寂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今日是缇嘉继位的日子,先帝不过去世几日,她便迫不及待地登上了帝位,甚至连装模作样都不屑。
岑奚站在一副画前,画上的女子正是她,只是与画中人不同的是,画中人瞧着富贵万分,而现在的她,不过是一个阶下囚罢了。
身后的门被推开,徐鹤亭往前走了几步,停在了她身后。
“妻君。”
这一声妻君如今听着何其可笑,岑奚笑道,“这一声妻君,我可不敢当。”
徐鹤亭隐忍地看着她的背影,下定了决心,“妻君,待你生下孩子,我们便离开这里好吗?”
岑奚冷笑了一声,徐鹤亭,她曾经明媒正娶的凤君,如今却在她被篡位之后,以一副主人家的姿态站在她的面前,这很难不让人怀疑,她的亲姐姐和她丈夫之间的关系。
“你滚吧,我不想在看到你。”
徐鹤亭沉默了一会,随即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笑着说道,“妻君注意身子,我明日再来看你。”
殿内二人的对话被一个女官尽数听了去,她脚步匆匆离开了这里,来到了另一个人面前。
是夜,岑奚似乎听到了屋外响起了很大的动静,她好奇地想要爬起来瞧瞧,就在此时,一人推开殿门走了进来。
缇嘉见烛火还亮着顿时来了兴致,她走到岑奚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床上的女人。
“朕的好妹妹,还未祝贺朕登基吧?”
岑奚冷冷地看着她,缇嘉见她还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样子,心底有些不满又有些不怀好意地看着她,“既然你没有准备礼物祝贺朕,那朕就只能自己准备了,不知道这份礼物,你可也喜欢?”
她身后的女官端着一个东西,上面盖着一块红布,红布上似乎被液体浸湿,有几块暗红色的区域。
女官把东西端到她的面前,岑奚看到她脸上闪过一丝嘲笑,她闻到了血的味道。
随着红布的掀开,岑奚看到了一张异常熟悉的脸,她瞪大了眼睛把眼前的东西抢了过来,待她一遍遍确认之后,她目眦欲裂地瞪着眼前的女人。
“缇嘉!你怎么敢!他是我们的弟弟!亲弟弟!”
缇嘉嗤笑一声,“弟弟?他不过是你的弟弟罢了,这么多年,他又有认认真真喊过朕一声姐姐吗?”
“不过他也真是不争气,你不是向来操心他的婚事吗?如今朕把他嫁到了陈家,你又不满意了?”
岑奚把岑舟抱在怀里,她不敢相信缇嘉竟然会做出这般残忍的事,“你怎会不知陈家那个贱人以虐待为乐,你竟然还把阿舟嫁到陈家!”
“是啊!”缇嘉一把掐住岑奚的脖子,另一只手拎起岑舟的头发把他甩到了一边,她强迫岑奚与自己对视,笑得癫狂,“所以,他被活活打死了啊……念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朕让你见了他最后一面,你该谢谢朕不是吗?”
岑奚抓住缇嘉的手想要把她按到地上,缇嘉却先一步踹到了她的肚子上,岑奚痛苦地捂住了小腹。
缇嘉站起身来看了眼外边的火光,心想着时辰也差不多了,吩咐一旁的女官把人带上,她们现在要去另一个地方了。
岑希倒在地上,被女官揪着头发朝外拖去,她看着滚落在暗处的岑舟,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是她害了他,是她没有保护好他……
缇嘉把她带到了一处宫墙上,底下是一处窄窄的宫道,平时这里是宫外人进宫的必经之路,本该夜里没多少人的地方,此时却格外的热闹。
女官一把把岑奚丢到了地上,缇嘉兴致盎然地站在那里听着下方刀枪剑戟的声音,愉悦地甚至想要哼出歌来。
血液从岑奚的腿间流出,她强忍着疼痛想要从地上站起来,缇嘉瞧见了帮了她一把,把她按在了栏杆上。
她挣扎着睁开眼睛,她在底下混战的人群里找到了她熟悉的人。
“缇嘉……你到底要做什么?”
缇嘉指着人群中奋战的男人,凑到岑奚的耳侧,“岑奚啊,有时候朕还真是好奇,这些愚蠢的男人怎么就一个个都都能为你去送死呢?你说,若是让他瞧见了你现在这副样子,会怎么样?”
岑奚咬住嘴唇不肯答话,缇嘉却早就料到了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她把岑奚的半个身子都推了出去,宫墙很高,若是就这么摔下去了,定是必死无疑。
她扬起下巴笑着朝下面喊了一声,底下的侍卫们停住了手上的动作,纷纷注意到了宫墙上的人。
“岑朝,你不是想见她吗?朕帮你把她带来了。”
岑朝听到声音猛地抬头望去,虽然离得实在是太远,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半个身子都在外面的人是谁。
“岑奚!!”
岑奚拼命地摇着头,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也不想在这里看到他,缇嘉既然会放他进来,那她便做好了把他的命留在这里的准备。
果不其然,就在岑朝愣神的那一会,离他最近的侍卫们举着刀剑,狠狠地对准了他刺了下去,就是这么一会的功夫,岑奚亲眼见到两个重要的人死在他的面前。
“不……不该是这样的……”
她拼了命想要去到他的身边,缇嘉却不会如她的心意。
“本来呢朕答应了鹤亭要留你和你的孩子一命,只可惜,鹤亭千不该万不该的就是要离开朕,不过呢,如今朕也有了鹤亭的孩子,所以,已经不需要你们了。”
岑奚愣住了,她虽有想过徐鹤亭与缇嘉早就暗中谋划,可是她却从未想过徐鹤亭会背叛自己!
看到她一脸诧异的表情,缇嘉的心情更好了,她笑着看着她,“对了,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吧?”
就算她还未说话,岑奚都能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她看着缇嘉的嘴巴一张一合,她的脸色却是变得越来越苍白。
“当初你以为是与鹤亭度过的那个夜晚,其实并不是,那天,是朕与鹤亭的第一夜,是鹤亭求着朕破了他的身,朕和鹤亭做了个交易,自然会帮他。”
“那你可想知道,你第一个孩子的父亲是谁吗?”
“你第一个孩子的父亲现在正躺在那下面,朕不过略施小计便都骗过了你们,那个孩子是你和那个杂种的,所以,留不得。”
岑奚现在才知道为何后来岑朝对自己的态度变了,为何徐鹤亭总用一种愧疚的眼神看着她,为何她的第一个孩子明明保护的很好,最后却还是没了!
听完她的话岑奚觉得心都凉了,若说岑舟和岑朝的死对她来说是灭顶的打击,那么现在却已经是把她的命都要毁了。
缇嘉看到她痛苦的表情后舒服极了,松开了按着岑奚的手,满意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在她的身后,一阵脚步声匆匆响起,她转过身去,看到了徐鹤亭脸色惨淡的站在那里。
岑奚再次看到徐鹤亭的时候笑了,她笑自己的愚蠢,笑自己识人不清,笑自己葬送了自己和身边的一切,如今,又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呢?
身后是徐鹤亭的质问和缇嘉的不屑,她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看着底下跪着的人,伸出手去,想要去到他的身边。
徐鹤亭看到她站在宫墙上的那一刻心都要停止跳动了,他冲过去想要拉住她,她的衣摆却从他的指缝间逃走,岑奚就像一只向往着自由和解脱的飞鸟,从宫墙上一跃而下。
徐鹤亭一脚踩了上去,半个身子伸了出去,若不是缇嘉眼疾手快让人把他拉住,或许现在他也跟着岑奚跳了下去。
“你不要命了!那个贱人就这么好!你既然这么爱她!那为何还要背叛她!”
缇嘉最后的话落在了岑奚的耳边,她嘲讽地笑了笑,她看着徐鹤亭被拽了回去,如此也好,就算是在黄泉路上,她也只有两个想要见的人。
一声闷响传来,岑奚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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