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恨到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浴室里洗了个澡,将自己身上的消毒水味彻底洗个干净。
在他从浴室里出来之后,看见了手机上显示着一个未接来电——是薛恨的直系学长兼工作室合伙人郭寻打来的。
“小恨,我听越澜说你生病了?好点没有?要不要给你放个病假?”郭寻在电话里担忧地说。
薛恨心里感叹方越澜这嘴也太能传了,开口倒是拒绝了郭寻的提议:“没事儿,已经好全了,明天正常上班。”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如果身体不舒服的话,明晚的饭局我让小刘跟我去来着。”说到这里,郭寻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语气里带了点喜意。
“饭局?跟谁的?”薛恨一边问一边走到了厨房的冰箱门前。
“你记得不记得,前段时间有风声说燕市城西郊外要搞个科技园的事?”
“嗯。”薛恨回答着话,朝着冰汽水伸出了手,而就在他手指碰到瓶身之后,脑海里突然闪过医生的叮嘱:“这段时间不要接触冰冷辛辣食物,酸的甜的也少吃。”
薛恨在心里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关上了冰箱的门,转而走去了饮水机前:“这消息确定了,是真的,估计下个周五之前就会出招商文书。”
“这样啊,所以明天寻哥约了经办方吃饭?”薛恨一边问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
“没错,你猜猜那个经办方是谁?”郭寻神秘地问。
薛恨一边配合着问“是谁”一边仰头把水灌进嘴里,下一秒,他就因为被水呛到而猛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咳得面红耳赤。
电话那端传来郭寻焦急的声音:“小恨,小恨?你怎么了,感冒这么严重的吗?”
“咳咳——”薛恨给自己顺了顺气,又伸手擦去了眼角咳嗽出来的眼泪:“我没事,学长你刚刚说,主办方是谁?”
“荣钦集团啊,有什么问题吗?”郭寻在电话那头眨了眨眼,一脸茫然。
薛恨揉了把脸:“没问题,我明天下班了跟学长一起去。”
“嗯,那就好,明天见面了再细谈吧,你好好休息。”
道了再见后,薛恨率先挂了电话,握在手机上的手力度有些大:贺钦好歹是荣钦集团的执行总裁,总不至于给面子到亲自到场吧?
说起来,荣钦集团也是半年前才上市的,怎么就能拿到主办方这个大饼呢?薛恨用脚趾头想了想,只能得出一个让他火大的答案:上面有人开后门的关系户真让人讨厌!
第二天薛恨早早就去了公司里,专心致志地投入到了一堆数据报告中,一干就是一天。要不是午休时方越澜专门打电话来,薛恨就忘记继续吃他的感冒药了。
“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闲?”薛恨一边找出药来一边和方越澜闲聊。
“以前我也不知道小恨生病了这么脆弱啊——”方越澜在电话那头说:“你不知道,你那天晕倒的时候有多吓人。”
“行行行,即将步入婚姻的人就是不一样,好好陪你的未婚妻吧,我吃药去了。”薛恨说完就打算挂电话。
方越澜却叫住了他:“哎——等一下。”
“怎么了?”
“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的公寓里有一个房间是空出来的吧?”
薛恨顿了顿:“嗯。”
方越澜清了清嗓子:“我觉得你生病这事跟你抵抗力下降脱不开干系,所以...”方越澜故作神秘地顿了顿:“经过我和赵枝玉女士的共同商讨后,我们决定送你一些小礼物。”
“......什么礼物?”薛恨的眼皮子跳了跳。
“我认识一个健身房的朋友,还是搞家装的,我已经拜托他抽空去把你家那小房间改成健身房了!最迟这周三就能到你家去!”
“哈?”薛恨不可置信地瞪了瞪眼:“我那房间就十来个平方,你这......”
“没关系,他很专业的,你交给他就办就好,记得给人家开门!”
“......”薛恨按了按眉心:“行,都听你的,忙你的去吧。”
方越澜喜滋滋地挂了电话,留薛恨对着办公室叹了口气:他知道方越澜心地善良,也知道方越澜是真的拿自己当很要好的朋友。但这份友情对薛恨来说始终受之有愧,就算他要放下,起码也应该有个过程吧?
心不在焉地完成了下午的工作,在距离下班还有不到一个小时时,郭寻敲响了薛恨办公室的门:“准备好了吗?”
薛恨点头,拿过他提前整理好的数据资料,跟着郭寻离开了公司。
吃饭的餐厅是郭寻定的,这人似乎从大学开始就特别懂得人际交往的技巧。叫上薛恨跟他一起成立这个工作室后,大部分技术内容都交给薛恨处理,而他就负责四处笼络人脉,为薛恨的工作成果铺销路。
薛恨的酒量就是跟在郭寻身后锻炼起来的——他可以直来直往,可以不那么会说话,但在跟客户吃饭时,薛恨绝对不能不给客户的面子。
在郭寻的有意提前下,他们避开了下班晚高峰,顺利在约定时间的前半个小时到达了目的餐厅。门口的接待在看见郭寻后热情地迎了上来:“郭先生,您来了。”
郭寻朝她颔首,由她带着路进了提前定好的雅间里。
雅间的环境很好,其中一道墙还是玻璃的,进去就能看见餐厅花园里的花草绿植,里面空间也宽敞,光线明亮。
薛恨还是第一次跟着郭寻来这个档次的地方,之前走南闯北,不是没跟其他大客户吃过饭,只是郭寻这人机灵得很,知道对待什么客户要用什么样的规格,一分钱都不会多花——
看来他真的很重视科技园这个项目,也真的想搭上荣钦和他背后的那条线。
薛恨在心里叹息了一声,一边不想郭寻的希望落空,一边又怕这线搭上以后,他跟贺钦之间又会重新产生交集。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教训这小子,打不一定打得过,打得过也打不死。可其他方面,薛恨这脑子又只知道跟数字打交道,一时半会儿的也琢磨不出什么有效的报复方式,所以他暂时不太想和贺钦扯上瓜葛。
郭寻不知道薛恨的考虑,他叫薛恨挨着自己坐了下来:“不用太紧张,荣钦那边派来的人以前跟我打过交道,不算难对付。”
薛恨眨了眨眼:“学长什么时候......”
郭寻伸手敲了敲桌子,桌面上发出两声清脆的响声:“那人是咱们的校友,跟我一届的,他曾经跟你一样答应毕业之后跟着我干的。”
“后来呢?”
“后来?后来荣钦横空出世,从开始经营到上市就花了不到三年的时间,背后还靠着贺氏这棵大树,我就被他放了鸽子。”说到这里,郭寻十分无奈地耸了耸肩。
“原来如此。”薛恨垂下了眼。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能理解那个人的选择,但心里还是有些感慨:郭寻对薛恨在内的所有工作室成员都非常好,赚了钱合理分成,有了困难跟着所有人一起加班,想方设法地扩大工作室的业务版图,是个当之无愧的组织者和领导者。
可这样一个好上司,留不住那些不愿意脚踏实地,只想着一飞冲天的人。
郭寻像是察觉到薛恨情绪的不对劲似的,他伸手打在了薛恨的肩膀上拍了拍:“小恨,你是我最好的伙伴,也是我最好的兄弟,如果有一天你也有了别的想法,你一定要——”
“不会的。”薛恨打断了郭寻还没说出口的请求:“我这人性格倔,认死理,你放心吧,我既然答应了跟着你干,就一定会跟着你,绝对不会变心。”
被服务生带到指定雅间门口的贺钦脸色铁青。今天这个饭局,贺钦本人其实是不用来的,但在离开公司时,他碰上了脚步匆忙往外赶的公关部总监打电话:“万寻讯科的郭寻和薛恨都来了?”
贺钦打开车门的脚步一顿。
“行行行,你帮我转告他们一声,说我路上有点堵车,最多一个小时后就能到了。”总监说完后就坐进车里,才关上车门系上安全带,他抬头就看见车面前多了一个高高帅帅的人——不就是他们公司里年轻有为的贺总吗?
总监赶紧解开安全带下了车:“贺总,您这是......”
贺钦淡淡地问:“一个人去应酬?”
“对的,跟对方客户是老相识,就想着没必要花费太多人力。”
“老相识?”贺钦眯眼看了看这个年轻的总监,还不等他开口试探,总监就点头:“对,对方的老大是我同届的好友。”
“嗯。”贺钦微微颔首,语气平平地给总监扔了一个惊雷:“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啊?”总监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地瞪大了眼。
贺钦却已经主动走到了SUV的后车座门口:“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贺总请。”
于是贺钦就跟着司机来了餐厅,路上他不动声色地问:“我没记错的话,你也是燕大毕业的,。”
总监坐在前面忐忑点头——不怪他胆子很小,主要是他们这个贺总年纪小,气场却不小,哪怕是安静地坐在后车座里,周身也带着浑然天成的压迫感,让人难以忽视。
“是的,不过我比贺总您大一届。”
“嗯。”贺钦再次闭上了眼,心情十分畅快。
结果这好心情就持续到他走到雅间门口之前,不知道包间里的两个人到底在聊什么,反正贺钦刚刚走到门口不远处,就听见一道在梦里经常响起的声音说什么“一定跟着你”,说什么“绝对不会变心”——
是大病初愈的小流氓,这次又在和谁互诉衷肠?那个叫郭寻的?说得那么深情款款的,跟平时在自己面前脏话连篇的小流氓判若两人。
贺三少脸色很臭,贺三少非常不开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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