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妈妈的手术做的顺利也不顺利。

从手术台下来，被癌细胞侵蚀的组织被完整全面地切除下来，经过几天观察，没有进一步扩散的趋势。

但肖妈妈躺在病床上，一直不曾清醒。

“顾医生，我妈妈什么时候能醒来？”肖战陪着妈妈从ICU转到普通病房，等了几日看着妈妈的各项体征数据逐步稳定，但人始终不曾有醒来的迹象，逐渐慌了心神。

“从医学角度来说，该醒了。”顾楚也皱着眉头，手术的确很成功，病人的机体功能也恢复的很好：“你再等等。”

一句等多久，没有问出口，毕竟从专业的角度来说，他妈妈应该醒来。

妈妈何时能醒来？谁也说不准，可能明天就醒来了，可能永远都醒不来。

肖战失魂落魄地回到病房，用脸蛋蹭着肖云玲的手。等候的日子并不好过，原本清瘦的肖战已经可以用瘦骨嶙峋来形容了。

无声的眼泪湿了肖战的脸颊，也湿了肖云玲布满茧子的手。

肖战擦掉泪水，虽然肖云玲现在看不见，他也努力牵起一副笑颜：“妈妈，战战很勇敢，战战没有哭。”

王一博推开病房门，肖战这句话就这样直愣愣地落在他的耳朵里，王一博瞬间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双手拼命捏住，钻心疼痛传来。

王一博蹲在肖战面前，这些天他看着肖战从听到手术成功之时的释然，到如今肖妈妈昏迷不醒的彷徨，他第一次觉得：长大之后的王一博也好没用，也护不住肖战的快乐。

“战哥，对不起。”王一博用力地伸出双手从背后拥住肖战，宽厚有力的胸膛，希望能护住心尖尖上的菟丝花。

“一博，妈妈会醒来吗？”很多情绪不足以对外人道，但对于陪伴自己共同经历又一场风雨的王一博，肖战将头埋在王一博胸口，听着自己名义上的老公稳重有力的心跳，觉得踏实了些许。

“一定会醒来的，妈妈那么爱你。”王一博轻柔地拍着怀中之人的背，仿若多年前那个人也曾这样，抚慰他内心的恐慌。

“那妈妈为什么现在还没醒来？”每一个人都在尽全力，让肖云玲恢复健康，那些日渐平稳的身体指标也证明了努力的确有结果，但床上温柔的女人，没有丝毫复苏的迹象。

“妈妈累了，妈妈努力了这么多年累了。”王一博的嘴唇贴着肖战的额头：“妈妈想休息一下了。”

二十五年的负重前行，二十五年死死撑住的那口气，肖云玲是累了，累了太久太久。

“战战要照顾好自己，不然妈妈醒来看到战战没有照顾好自己，妈妈可是要生气的。”肖云玲进手术室之前对肖战的叮嘱，又一次将肖战的理智拉回。

肖战略带尴尬地从王一博怀中挣脱：“一博，对不起啊，把你衣服都弄脏了。”

“挺贵的吧，我会给你洗干净的。”肖战说着还用手擦了擦那被泪水鼻涕濡湿的衬衫。

面前娇弱的人选择从他的怀里离开，王一博苦涩地吐出三字：“没关系。”

肖战端起水杯，小口小口地喝着，等这杯水喝完之后，肖战的情绪彻底平复下来。

本就一直孤身在这冷漠的世界游行，什么苦没吃过？妈妈如今虽昏迷，但各项指标比之前好太多。

之前那般活着，也是折磨，若能健康醒来那是老天对他的垂怜。

他肖战如今怎么可以因为这两个月身旁有人陪伴，有人替他扛起苦难，他便开始选择依靠？

色衰爱弛，喜新厌旧是绝大多数男人的通性，他不能拿自己的未来与人性对赌。

他要成为自己的退路与依靠！

肖战抬起头之时，已经整理好情绪，脸上挂上了招牌笑容：“小王总，这些日子真的太麻烦你了。”

“说好了我要好好照顾你的，全成你照顾我了。”故作轻松的姿态，让听话之人并不轻松。

“战哥，我保护你啊。”王一博极力控制自己的心酸。

战哥，你相信我，我可以保护你。

战哥，你相信我，我可以永远保护你。

礼物给你，爱给你，我的所有都可以给你。

但太过沉重的爱，王一博不敢说，肖战已经敏感到意识到自己不过有一丝依赖他王一博，便立马抽身。

现在的肖战，听不得谁爱他，谁只爱他，谁永远爱他。

肖战他不信，他害怕，他不敢。

肖战对于王一博的话语，不过回以一抹浅笑：22岁男生的保护，能维持多久呢？

“小王总，我准备给我妈妈找个护工，然后就要去工作了。”肖战对王一博说着自己的行程，不论他要干什么，王一博总得知道：“签的《陈情令》还有两个月就要开机了，我也要开始准备进组了。”

“你……”王一博本欲说，你可以再休息休息的，但也没有说。

给与肖战足够多的选择权，让肖战拥有选择的自由，让肖战找到自己的舒适区，远比他觉得肖战应该如何如何更重要。

克制自己对事情的控制欲，是王一博为了爱肖战，给自己做的第一个妥协。

小王总，过去从不曾妥协。

“我和周叔说好了，让他来照顾妈妈。”早就安排好的事情，肖战一个人不可能一直陪着肖妈妈，体力精力都支撑不住：“外面请的护工，你也不放心。”

“一博，真的很谢谢你。”真挚的眼神，感谢这个在他绝望之时给他点亮一盏灯的人：“我也会尽全力报答你的。”

可能王一博什么都不缺，但他肖战会全力以赴。

“肖战，你能不能不要把我当一个恩人看待。”王一博眼眶微微发红，在克制自己的怒气与难过。

肖战有些许慌张，不知自己哪里不对，又惹怒了王一博：不当恩人看，那当弟弟看吗？小王总缺哥哥吗？

“小王总，对不起。”肖战的眼神带着迷茫，既然王一博生气了，那他就应该道歉。

老板生气，好员工任何时候的第一选择都是道歉。

王一博转头往外走去，走到门口回头看着肖战一脸迷茫的样子，又开始内疚了：他不该对肖战生气的。

王一博退到肖战身边，握住肖战的手：“走吧，回家。”

小王总：老婆不爱我，老婆只想搞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