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生长在绿洲湖泊中的生命之花就被张哲瀚取走了。
龚俊好像明白了什么。
“你所说的危险,就是那条蟒蛇?”
“嗯。行人从这里经过时,蟒蛇会突袭。它察觉到有人往这边靠近时,还会主动化形去引诱路人。然后趁着他们不备的时候,一击致命。”
当那多妖诡的花被取下来时,妖艳的红紫色从花瓣上褪去,露出了原有的白皙。
色泽干净得胜似羊脂白玉。
龚俊颔首道:“难怪叫生命之花……”
生命本就纯净无暇,是欲望将其染上了厚重的颜色,令它失去了原有的意义。
小心翼翼地将它用一条稍宽的手帕包好,张哲瀚问龚俊:“将军今日感觉如何?”
“还不错。”龚俊眼睛微微眯起,“要是能有点食物的话,我可能会更有力气赶路。”
他已经两天没吃什么东西了,只靠喝水能活到现在,也是不容易。
闻言,张哲瀚侧过脸去不厚道地轻笑一声,随后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只厚实的饼子,塞到了龚俊手里。
“出发之前,这是军营里的军医给我准备的。他说这是他最拿手的锅边贴饼,里面还夹了肉沫。”
龚俊咬了一口,发现虽然是凉的,但是口感很好,味道也绝佳。
放了两天居然没坏,也是神奇!
算了,这个男人本身就很神奇。
几下子就把干粮啃完,龚俊拍了拍身上的沙子,问他:“生命之花已经拿到,那你说的白尾双足蛇我们要去哪儿找?”
这时,天上有几只鹰隼出现,连龚俊也没有见过体型这么大的鹰隼。
他喃喃道:“好像雕啊……”
张哲瀚笑着说道:“幸好它们引我来此,这才找到了将军你。否则的话,将军此刻早就变成了那蟒蛇女的腹中餐了。”
在龚俊一眼望得到头的前二十三年人生里,就没有像现在此刻这么丢人的。
他干咳一声,催促着问道:“这么说来,它们还会指引我们去找白尾双足蛇了?”
张哲瀚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我师父早年在外游历,对各国的趣闻轶事颇有了解,回到天坑后就将它们书写下来,整理成册。我在天坑长大的这些年,闲暇无事便翻来看看,所了解到的也不过是书上所记载的,并不知道其真伪。”
“那书上可有说,白尾双足蛇在什么地方?”
张哲瀚弯着眼眸一笑,这下变得很坦率。
“说了,师父所记,这白尾双足蛇乃是沙喀国中罕见的活物,从百年前起,就被沙喀国的君王和臣民们奉为国宝,供在了王宫里,好吃好喝地养着。”
将军的嘴角抽搐几下,脸上的表情有点啼笑皆非。
“也就是说,接下来我们该去沙喀国的王都,沙城。”
这次可玩大了。
龚俊心想,早知道要跟沙喀国的君王谈交易,他就该带着军队和乌城的使者直接来沙喀国。
“偷偷摸摸的进去,真的能成吗?”龚俊对于沙喀国的一些风俗还是比较了解的。
他在张哲瀚疑惑的眼神里,正色言道:“听闻沙城的百姓都比较排外,我们两个异邦人进去的话,可能会很注目。”
这对张哲瀚来说,并不是什么难题。
“那我们扮成沙喀国人混进去不就好了?”
龚俊微微眯眼,好像是在沉思。
片刻后,他说:“沙喀国人常年在烈日的照晒下,肤色要比我们宣国人黑得多,这个怎么办呢?”
“哦,不必担心。”张哲瀚信心满满地道:“交给我就成。”
军师都这么说了,那将军也只好相信他了。
在那些通灵的大隼指引下,张哲瀚和龚俊很快就看见了沙城的影子。
它巍峨地矗立在沙漠中很显眼的一片绿洲之中,与宣国风格完全不同的建筑群落出现在眼前,圆顶盖的房顶像是刚出蒸笼的馒头一样。
唯一影响食欲的,就是立在圆顶顶端类似于长针一样的东西。
“听闻沙城里夜间多宵小,那些尖端都是用来防贼人爬高走墙的。”
在进入沙城之前,张哲瀚又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两套沙喀国的衣裳,其中一套白色的递给了龚俊。
酷爱黑色的将军盯着那套白衣看了很久,在张哲瀚的再三催促下,才不情不愿地换上了。
“白色容易惹眼。”龚俊说。
等他换完之后,他更加觉得无语了。
也不知道沙喀国人是怎么想的,明明每天暴晒在太阳下,皮肤已经黢黑了,但穿的衣服不是露肚皮,就是露胳膊和后背。
张哲瀚的目光在他腰腹上突出的肌肉块多看了几眼,小小地赞叹一声。
“哇哦……”
但还是被龚俊听到了。
将军看似面无表情,实则浑身都不自在,耳根都在暗暗发红。
等他看见张哲瀚换上了沙喀风格的衣服后,突然莫名有种生气的感觉。
“露得太多了。”龚俊冷着脸,走到了张哲瀚的面前,把他的领口提了提。
不过显然无济于事,手一松开,领口又垮了下去。
虽然他的腰腹和后背都十分严实,袖子也中规中矩,但领口大片的胸膛都是敞开的,直接露出了他的锁骨和若隐若现的薄薄胸肌线条。
白得离谱。
“将军!”张哲瀚无奈地劝他放弃,“若是捂得太严,会被别人发现异常的。”
那也不能就这么让人看着吧?
双标的将军没想到自己都快露个精光了,但对张哲瀚却分外严格。
男德满分。
没法,做出妥协的龚俊被张哲瀚轻轻地点了一下额头,随即他整个人都黑了好几个度。
夸张一点的说,差点看不到龚俊的眼珠子在哪儿了。
张哲瀚如法炮制,两人看着彼此都觉得怪异。
“罢了,”龚俊放弃了,“早些得手,早些离开这鬼地方吧。”
沙喀国故步自封多年,不是没有原因的!
两人在通过了沙城守卫的例行盘查之后,顺利地进入了沙城。
提心吊胆的他们本来还会以为自己引起沙城人的注意,却不料每个看他们的人,目光都是匆匆从他们身上掠过,移向了别处。
倒是有些面相看起来就很猥琐的人,目光在张哲瀚的身上停留,多看了好几眼,然后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意。
这笑容在龚俊看来,简直就是冒犯。
而张哲瀚却像是丝毫都没有察觉到那些侵略的目光,两眼很快就被沙城内形形色色的建筑和人文风情吸引了。
“将军快看,那是什么?”
他就像是个孩子一样,对什么都感到新奇。
龚俊顿了顿,低声提醒他:“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你还是别叫我将军了,改个口吧。”
“那叫什么?”张哲瀚转过头来望着他,眼睛眨巴着。
龚俊道:“随意,都行。”
“那就叫夫君吧~”孔雀眯着眼睛笑,嘴角边尽是戏谑。
龚俊:“这……!”
像话吗?!
“我开玩笑的。”张哲瀚抿起唇角,逗弄着他:“你大约是年长我几岁的,那我就叫你一声阿兄吧。”
从夫君到阿兄,这跨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龚俊也不晓得自己是在失落个什么劲儿,对他点头答应了:“也行。”
沙城人来人往,虽显繁华,但在龚俊的眼里终究还是落了下乘。
只是张哲瀚十分好奇,还在一个摊贩前看一位满脸皱纹的老人家用各种颜色的沙子画出了一副副极为好看的沙画。
那老人家看他似乎很喜欢这东西,便将一只装了金沙的瓶子拿给他。
张哲瀚伸手就要接,结果老人家还朝他伸出了另外一只手,索要的意味十分明显。
好巧不巧,张哲瀚几乎什么宝贝都有,都就是没钱。
就在他稍感踌躇不安、打算婉拒对方的交易时,一颗碎银突然放在了那只苍老又干瘪的手心里。
龚俊说:“喜欢就拿上。”
“多谢将……多谢阿兄。”张哲瀚差点口误,咬着下唇又把话憋了回去。
他在拿到那只瓶子的时候,还将金色的沙子倒出来,放在手心里看了很久,嘴角边一直都噙着淡淡的笑意。
认识他这么久,龚俊还以为见多了天材地宝的他,对这些世俗之物并不感兴趣呢。
“阿兄,你可知,这些沙子为何是金色的?”
孔雀像是在问他,可语气听起来,又像是不在意他的回答。
龚俊也随口一答:“你想听真话,还是编出来的漂亮话?”
“先说漂亮话吧。”张哲瀚终于将注意力放在了男人身上,一双灵动的眼眸充满了求知欲。
“沙喀国盛产金矿,矿里时常会有沙子混进去。那些比碾磨过后的金矿石和沙子混在一起,就会让沙子好像镀了一层金色。”
“可我看着不像啊……”孔雀修长的手在掌心轻轻拨弄,持不同意见。
这时却听龚俊一笑。
“那就是令人无语的真相了。”
身边的人站住了脚步,定定地望着他,似乎在等着他的回答。
龚俊脸上难得涌现出调侃意味,对他说:“因为你手里的金沙,是他们染出来的。”
“……呵。”
一世英名,被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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