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来来，大家先吃饭吧。”众人小坐了一会儿，一直都是顾衡，季少培和温若青在尬聊，作为主角的两人只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除了偶尔偷看下对方外，一直都没有开口正面对话。

　　气氛一下子就微妙了起来。

　　几名大人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温若青起身，朝着众人温柔的笑道：“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大家边吃边聊，可好？”

　　季少培立即附和：“对对对，老顾，我还给你准备了我的珍藏，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顾衡一个当兵的，哪里会知道红酒的好坏。既然他们这么说，也赶紧附和道：“好好，你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让我家小野也尝尝，他懂的比我多。”

　　“啊？”顾一野没想到这时候还能点到自己，傻愣愣的望向自己的老父亲。见顾衡给自己使眼色，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他懂个屁啊？

　　温若青见状，看了眼身边翟至味，也忙道：“对的，对的，我家儿子也喜欢品酒，从小就喜欢跟着我满世界跑，那红酒啊，闻一闻就能知道是哪里产的，什么年份！”

　　翟至味扯扯温若青的袖子，小声道：“妈，我尝什么酒？酒吧里的啤酒还是鸡尾酒？”

　　“你闭嘴！”温若青拽着他的袖子对众人笑道：“今天阿姨放假，我跟至味去厨房端菜，你们坐一会儿，马上就来。”

　　“那怎么行？小野，还愣着做什么？去帮忙啊？”

　　“哦哦，我，我这就去。”顾一野起身，立刻跟在温若青母子身后去了厨房。

　　翟清欢看戏看的欢乐，季少培哪里会不知道她的心思，拽了她一把，小声问道：“小野还不错吧？”

　　翟清欢没想到吃瓜会吃到自己身上，呡唇忍着笑点点头：“还不错，噗……”

　　“你笑什么？要是你喜欢……”

　　“别！”她立刻阻止季少培接下来要说的话：“我弟看上的，我可不敢抢，他揍我怎么办？”

　　“真的假的？”季少培毕竟不是两个孩子的生父，年龄上也比温若青小上几岁，三人相处不像父子，更像是朋友。

　　“有门儿？”他不可置信的眨眨眼：“我见他一句话也没说，你确定？”

　　翟清欢忍着笑点点头，冲着厨房门口一努嘴。

　　此时顾一野正站在门口，翟至味手捧着一锅汤往外走。顾一野站在外面，高大的身影挡在门前。

　　“我，我，我帮你。”他伸出手，翟至味手捧着汤锅，两人对视一瞬，便转开了脸。

　　“不用，有点烫，我拿着……”话还没说完，手里的汤锅就被顾一野接了过去，两人手指一触即分，也不知是顾一野指尖温度过于热烈还是那锅汤实在是太烫，等顾一野走到桌前，翟至味还傻愣愣的站在厨房门口，红着脸，看着自己的指尖发呆。

　　季少培目瞪口呆：“好像还真是……”

　　“嘘，顾叔叔上卫生间回来了，少说话，看戏。”

　　见顾衡回来，季少培心情大好，看来这红线还真的被他牵对了。

　　顾一野放下汤后又转身去了厨房。

　　季少培立即坐到顾衡身边，将刚才看到的告诉他这个老友。顾衡也是不敢相信，自己这个心里只有部队的木头儿子，竟然也有开窍的时候。

　　翟至味又被他妈支使着端出两盘菜。

　　这回，顾一野就站在门口，什么也没说，接过他手里的菜就往回走。

　　翟至味端出多少，顾一野就接过多少，话虽不多，但在场的都看出了那一点味道。

　　翟至味自己也觉得这傻大个挺好笑，他就故意多端几盘，顾一野手不大，却不知怎么接的，一盘不落的从他手里接了过去。也不知道他手上的皮肤是怎么长的，有些菜烫的要命，他也敢徒手接。

　　到最后几盘菜，翟至味也不好意思了，笑着对他说道：“就最后两盘，我来吧。”

　　“盘，盘子重，那个，我帮你。”

　　“不用，反正我也要过去。”

　　“那我帮你拿一盘？”

　　翟至味看了他一眼，忍着笑将手里那盘花生米递到他面前：“就拿这盘吧，这盘不重。”

　　“好。”顾一野听话的点点头，接过他手里的花生米，回到顾衡身边坐下。

　　翟至味也顺势坐到了季少培身边，正好与顾一野面对面。

　　温若青卸下围裙走了出来，人到齐了，开始吃饭。

　　几人刚开始还是有些拘谨，季少培忙给众人满上红酒，笑道：“这第一杯感谢我老朋友顾衡来家里做客。”

　　顾衡笑着举起杯子与他一碰：“这杯该我敬你才对。我这个儿子不懂事，让你费心了。”

　　“没有没有，小野好得很。”季少培与顾衡一饮而尽。紧接着举杯敬顾一野：“小野，我也感谢你给季叔叔这个面子，来，我们也碰一个？”

　　顾一野立刻站的笔直，二话没说将手里的酒杯干了个一干二净。

　　“这第三杯……”季少培看向温若青，语气宠溺又温柔：“小青，谢谢你相信我。”

　　温若青红着脸接下了他的第三杯酒，然后拉他坐了下来：“够了，那么多菜都还没吃呢，小心醉了。”

　　“今天这么开心，不会的，不会的。”

　　顾一野低着头，他不怎么喝酒，刚才那一杯酒喝的太急，好像有点上头。

　　这时，手边的盘子里突然多了一筷子青菜，他抬眸望去，翟至味对他笑道：“空腹喝酒会不舒服，吃点菜。”

　　也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此刻的他望向面前的翟至味，莫名多了一层冒着粉红泡泡的滤镜，老爸没有骗他，真的是一位非常温柔又体贴的小Omega呢！

　　“好。”他低头吃的飞快，一口就把翟至味给他夹的菜吃的一干二净。

　　翟至味觉得好笑，又给他夹了一筷子，顾一野连看都没看，直接塞进嘴里。

　　翟至味就故意再夹，顾一野毫不犹豫的再吃，两人一个夹菜，一个吃菜，动作行云流水，配合得当，连整张桌子已经全都安静下来了也没发现。

　　“来，尝尝这个。”翟至味眼珠子一转，故意从鸡汤里夹了一大片生姜放到顾一野的碗里。

　　顾一野照旧来者不拒的一口入嘴，没有防备间，被呛的咳嗽了起来。

　　翟至味捂着嘴笑的不行，赶紧拿出身边的纸巾递到他面前，边笑边道歉：“对不起啊，我没看清，你没事吧？”

　　“咳咳，咳咳，没事，没事。”顾一野接过他手里的纸巾，心里丝毫没有介意，生姜跟鸡肉长得那么像，没看清也很正常。他还给自己递纸巾，果然是个温柔又可爱的小O。

　　温若青怎会不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胚子，刚才还在感叹自家儿子终于开始懂事了，没想到又耍人家。抬腿，极细的高跟碾在翟至味的鞋上，痛的他面容扭曲。

　　“嘶，妈！”

　　“闭嘴。”

　　温若青扯开笑容夹起一片生姜放到翟至味的碗里，然后忽略他僵硬的脸色，对顾衡笑道：“我家至味平时被宠坏了，您别介意。”

　　“无碍无碍，至味也是关心小野，生姜驱寒，可以暖胃，可以暖胃的。”

　　“是的，是的，他就是这个意思。”温若青见顾衡递了台阶，赶紧给自家儿子找补道：“我家至味对食物的药理也很有研究。你瞧，这一桌菜就是根据营养师的搭配做的，还不错吧？”

　　“那岂止是不错，简直太厉害了！”顾衡连忙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举着大拇指夸赞道：“至味的手艺真不错，不比那些大饭店味道差呢！”

　　“哪里哪里。”翟至味僵硬的扯了个笑容，顾衡还继续夸赞道：“你瞧，看我家小野吃的那么香就知道我没有说谎了。”

　　众人不由自主的往顾一野身上望去，他此刻正吃着一块牛肉，见众人都看了过来，立刻低头，将刚准备整块塞入的牛肉咬下一小口，尽量斯文的点点头，对翟至味笑道：“很，很好吃。”

　　翟至味也冲他微微一笑，拿起酒杯挡在自己嘴边，侧头对一旁的温若雪做口型：“你这种谎都撒的出来？”

　　温若青也举起酒杯，小声说道：“不是话赶话到这里了嘛，又不用你做饭！闭嘴！”

　　两人同时放下酒杯，顾衡却还继续问道：“那至味对食物肯定有自己的见解罗？”

　　“啊？是是。”翟至味憋了半天也憋不出什么专业词汇，只干巴巴的回了句：“吃素有利于健康。”

　　“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哈哈哈！”顾衡对身边的季少培笑道：“我的医生也总说要我多吃素，营养均衡，还能防止血管硬化，防止……那个，防止中风！”

　　“混说，就你那体格，中风可轮不到你。”季少培笑道。

　　“我家至味也是这么说。”翟清欢夹了一筷子菜放到翟至味碗里：“所以啊，他平时吃的特别清淡。”

　　“是吗？”顾一野眼睛一亮，原来他喜欢清淡？

　　翟至味看着自己碗里莫名多出的一大块青菜，咬着牙望向自己的亲姐姐：“原来你还知道我吃的清淡？”

　　“是，”翟清欢一点都没觉得内疚，还不忘补刀：“他喜欢跳舞，跳舞的人嘛，要保持身材，所以从小不爱吃肉，最喜欢吃的就是青菜豆腐汤。”

　　顾一野眨眨眼，原来还有人不喜欢吃肉，下次他记住了，小O原来要保持身材，不喜欢吃肉！

　　翟至味差点被自己这个姐姐气死，眨眨眼，用眼睛瞪她：姐！你够狠！

　　翟清欢也回以眼神：你活该，毁我那么多次姻缘，终于轮到我报复了吧？

　　吼！翟清欢！你给我等着！

　　我怕你啊！略略略！

　　两人隔着桌子在底下差点打起来，还是顾一野犹豫半晌，在大家不解的目光中起身，拿了个新碗夹了些青菜，又从别的菜里夹了些豆腐，最后红着脸放到他的面前。

　　众人都不解的望向他，他摸摸脖子，不好意思的对翟至味说道：“今天没有青菜豆腐汤，你，你先凑活吃点。”

　　“噗……”翟清欢一时没忍住，强忍着笑将那一大碗青菜豆腐递到翟至味面前：“哈哈，你，你多吃点，噗……”

　　顾衡不解的望向季少培：“这，这是怎么了？”

　　季少培自然是知道翟至味口味的，但现在不是拆穿的时候，赶紧找补道：“几个孩子闹着玩呢，我们喝酒，喝酒。”

　　“行，不过没想到至味喜欢跳舞啊，这，这跟我们小野也很配。”顾衡当然不想自己儿子被比下去，紧跟着说道。

　　季少培这就来了兴致：“怎么？小野也喜欢跳舞？”

　　“哈哈，跳舞啊……”顾衡看了自家儿子那笔直的腰杆一眼：“这个倒是不会。”

　　“那他是会什么乐器？”

　　“乐器？”顾衡搜肠刮肚，在这几十秒里把中外乐器想了个遍，都没搜到自家儿子能会什么乐器，顾一野自然是什么都不会的，他想着实在不行，回头让老邓教教他口琴，不知道能不能学会。

　　“他会唱歌！”顾衡找了个最简单的找补道：“你看，一个唱歌，一个跳舞，是不是很配？”

　　“哟，小野还会唱歌？”季少培喝了些酒，话也就放开了：“今儿个高兴，要不你来一首，小野长得那么好看，唱歌一定不赖！”

　　“唱，唱歌？”顾一野本想拒绝，但看到翟至味望向自己的目光，鬼使神差的，他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整了整西装，深吸一口气，一瞬间，巨大的声浪席卷了众人：“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

　　“噗……”翟至味含在嘴里的酒差点喷出来，这个顾一野，实在是太好玩了！

　　这一曲虽然震撼，却也彻底解了满桌的尴尬，氛围一下子就轻松了起来。顾一野喝酒来者不拒，谁敬都喝的一干二净，大家酒足饭饱，顾一野也彻底倒下了。

　　温若青见顾衡也喝的差不多了，就跟季少培商量：“要不就让老顾他们在这里住一晚吧。”

　　“可客房只有一个，总不能让他们两个醉鬼挤在一屋子，万一出事怎么办？”季少培问道。

　　“你晚上跟顾衡一屋，小清跟我一屋，至味住小清的屋子，一野住至味那间。”

　　“为什么要住我那里？”翟至味喝的也有些多了，用仅有的理智反问道。

　　“难道要一野住你姐姐屋里吗？像什么样子？”

　　翟至味想想也是：“算了，就一个晚上，凑活凑活得了。”

　　就这样，顾衡和顾一野被各自送回了房间，翟至味跑到翟清欢的房里倒头就睡。

　　夜晚，翟至味起床上厕所，大约是晚上酒喝多了，梦游似的下楼喝了杯水，又闭着眼，拖着与周公下棋的身体，缓缓摸回了房间，房门关上，闭着眼，钻进了自己的被窝里。顾一野本能的睁了下眼睛，可酒意很快来袭，闻着身边莫名多出的牡丹花香，沉沉的再次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