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信任

“来，粥已放凉，刚刚好，现在是晚上不可以吃太饱，你就稍稍吃一点打个底。”酒店房间里没有可供烹饪的炉具，肖赞找到厨师长求了好久的情，才准许他使用酒店的厨房熬粥。

王一啵双手撑起上身，微微仰着头，乖乖地坐在床上等着投喂。

屋里暖融的橙色灯光将肖赞整个人笼在中间，绽放出比星月更圣洁的光芒。

王一啵细眯着眼，暗自打量着肖赞忙碌的身影，不自觉地牵动起一侧嘴角。

“你傻笑个啥？”肖赞从小餐桌上拿起汤匙，搅动着碗里浓稠香滑的小米粥，走向床边。

“有些感触，我，我想再看看你肩上的疤。”王一啵清了清嗓，恹恹地说道。

其实他心底最想说的是画面里的人最美。

在异国他乡飘泊十余年，经历过的冷眼与热讽，否定与讥诮充斥着他的整个成长历程，他没有可以任性叛逆的资格，没有可供喘息依靠的港湾，唯有母亲永不言苦的身影和那个在水中拼命救过他性命的模糊人影，给予他温暖的内心和继续前进的动力。

“不给看，先喝粥，这可是我用小火熬了两个小时的成果。”肖赞眨动着眼帘上如小扇子般的睫毛，娇俏地调侃道。

“必须看，我要为你解除封印。”王一啵得意地扬着眉，一想到眼前这个灵动眼柔的妙人竟是自己的情缘命定之人，心驰神迷之色便显露无遗。

“好好好，看看看，今天我们休战。”肖赞手指贴着嘴唇呵止道。

“那你把碗放下，离我近些。”王一啵不怀好意地提出了进一步的要求。

肖赞扭捏着慢慢拉下右肩领口，心形齿痕比周围的皮肤更粉嫩浅显一点，微微凸出平滑的肤面，比故意用画笔描绘出的形状更立体生动。

“再近些，我看不清。”王一啵故意耍赖，调笑道：“赞哥请照顾一下可怜的病人。”

肖赞瞪着一双水润眼嗔笑一声，歪着身子侧坐在床边，却被一双有力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住。

“唉呀，你不是生病了吗，那来这么大力气，放开我，快放开，我们不是说好了休战吗？你又犯浑。”肖赞心境明亮地知道王一啵下一步的行动是什么，既期待，又难为情，脸上的酡红似悄悄爬上树梢的月牙儿，明目张胆又羞羞嗒嗒。

王一啵可不是个乖乖听话的人！

舌尖轻柔地舐着肖赞肩头的齿痕，灵巧地沿着轮廓划着圈，在肖赞嘤咛呻吟中轻轻咬了杏花春丽般的那处，贴在他发烫的耳边轻语道：“好了，封印解除了，我可没说停战协议从今天开始。”

说完，自己便端起那碗小米粥，咕咕嘟嘟就喝了个底朝天。抹着嘴赞道：“真甜！”

“小米粥那里甜了，胡话。”肖赞却没王一啵收敛地快，借着整理衣服，做着深呼吸，调整着被吻皱如波的思绪。

“是你身子甜，茉莉花味的。”王一啵窃笑，舔了舔唇，故作回味一般。

“小色狼。”肖赞嬉笑道。

回想着那晚自己醉酒后，因枕着王一啵手臂睡了一夜，致使他的手麻痛了半晌，小崽子今日即使再无礼，自己也只能作罢。

“赞哥，今晚能不能不走？”王一啵可怜巴巴地摇着肖赞手肘的衣袖。

“我，我，我还没准备好，我说了，我们休战，你，你得好好休息，明早几点上戏，我给你送粥来。”王一啵猝不及防的提问，惊得肖赞脑中像挂了串风铃，叮铃铃地响个不停，好不容易嗑巴着总算把话说完。

王一啵眼中又有莹光闪动。

“好啦，不逗你啦，看把你吓得，你也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明早不用送粥，酒店有早餐。”王一啵的心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痛感迅速传至神经末梢。

闪烁其词的肖赞还是没有完全接纳他。

“不是，我那有那么容易被吓到，你也不用老哭呀，我只是没准备好。”肖赞每次都因为王一啵眼中的泪而妥协。

“我小时候有眼疾，虽然治好了，但容易受刺激落泪，你不必太在意。”王一啵又蔫巴了下去，低声说道。

“答应我，以后你的事直接告诉我，我不要从别人嘴里知道你的一切。”如果是王一啵对他倾诉从小的际遇和不堪，他会毫不犹豫地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告诉他这世间好人比坏人多，还有人能给予他温暖。

“再抱一个吧！”王一啵张开双臂。

“嗯。”肖赞将头深深地埋在王一啵肩窝里。

叮！

王一啵手机微信里收到一份亲缘基因检测鉴定证书，在检验结论一栏清楚地写明王一啵与陈云花系亲缘关系。

叮！

孩子，明天中午我在云祥咖啡馆等你。

突如其来的亲人让独来独往惯了的王一啵无所适从，更不知如何面对。

“明天我陪你去，做个好梦。”

肖赞收拾好餐碗，为王一啵掖好四周被角，关了灯，轻轻走了出去。

清晨脆悦动听的啾啾鸟鸣声催醒了酒店里的客人。

“我昨天看见你亲他啦。”阮昆在小餐桌上放下手中的保温筒，哗地一声拉开双层窗帘，撕开药袋一角，倒出了几粒白色药片。

“有什么问题？”王一啵从床上坐起来，穿上浅褐色棉质睡裤，将腰间的带子系了个蝴蝶结，撇了一眼药片。

“换药了？昨天吃的药是白色圆形的，今天的药变成六边形了。”王一啵揉了揉睡成草窝的乱发，走进洗手间。

阮昆正背对着王一啵往玻璃杯里倒水，闻言手一颤，便洒了几滴在桌子上。

“哦，是，是换药了，医生开药时就标注好的，叮嘱我一定要照着他写的日期给你吃药。”阮昆说完，这才瑟瑟发抖地转过身，见王一啵在洗手间里洗漱，手抚着咚咚乱跳的心，长长地舒了口气。

“你觉得他怎么样？”王一啵吐出最后一口清水，将牙刷洗净，搁进置物篮中。

“挺好。”阮昆看着小桌上的药片，敷衍地应道。

“我也觉得挺好。”王一啵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抿嘴一笑，带着小跳音地喃语道。

“他又去厨房给你熬了小米粥，让你暂时多吃些易消化的食物。”阮昆拧开保温筒的盖子，取出里面配好的碗，倒了半碗粥。

乳白色的袅袅水汽自金黄色的米粥上优雅地旋转而上，似舞者曼妙如水的身姿，婀娜娉婷，浓郁的米香味给冷冰冰的酒店注入了一丝家的温馨。

“说吧。”王一啵坐下后，拿着汤匙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粥，慢慢放入口中，闭着眼享受那盈满齿颊的糯香带来的田野气息，那愉悦的神态与满足的表情，让不知就里的人以为他是在品尝难得的天下珍馐似的。

“说什么？”阮昆一脸茫然地看着王一啵。

“今天的安排呀。”每天早晨，王一啵都会利用早餐时间，听取阮昆对一天的工作安排，这是两人长年相处的默契。

阮昆双手叠放在身前，微躬着腰，脚摩擦着地上朱红色的花鸟地毯，遂后将今天的演出场次及注意事项、休息时间等详细地叙述了一遍。

王一啵听完摆摆手道：“今天中午我有事，你状态不太好，放你一天假，在酒店里好好休息。”

“谢谢啵哥，那我看着您把药吃了再走。”阮昆执着地递上温开水和白色药片。

王一啵展颜笑道：“真拿你没办法，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尽责呀。”

“没办法，谁让您是我少爷呢。”阮昆恭敬地沉声说道。

王一啵定定地瞅了一眼阮昆，今天的阮昆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王一啵重重地将喝完水的杯子放在桌子上，不悦道：“说过很多次了，我不喜欢那个称谓。这里不是越南，你是我助理，不是仆人。”

阮昆见王一啵吃完了药，脸上僵着的肌肉也松弛下来，点头应诺后便退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