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方怜殇从床榻上醒来，他见周长青在埋头写些什么，靠近他，轻声问道。

“长青，你在干嘛？”

闻言，周长青仰头与他对视。随即柔声回答：“哦，将军叫我们调查这个令牌的来处，我记得跟你说过的。”

方怜殇淡笑，“给我看看，在江湖奔波这么久说不定我知道一二。”

周长青向来信任方怜殇，二话不说的就把画在纸上的令牌图案给他看。

方怜殇看到图案后，俊美的脸上的笑容凝固住，呼吸也随之停滞了一下。

周长青见他没反应，就唤了一声“哥”。

方怜殇被拉回现实，他慌忙将图纸放下，故作无事，“这图案我还真没有见过，还蛮稀奇的。”

“是挺稀奇的，查了好久都没有什么消息，头大。”周长青吐槽。

方怜殇有些失神，“长青，我想起来我还有些事没有办，我就先走了。”

周长青见他要走，立马起身抱住他，手环住他劲瘦的腰身，“哥，你要走啊？那先亲我一下，亲完了我就放你走。”

方怜殇的脑子有些乱。

见他不抗拒，周长青垂首吻上他的唇，唇瓣交缠。

仿佛一个吻并不能满足他，他想要索取更多。

方怜殇被他吻得意乱情迷，呼吸急促。但凭借最后一丝理智还是推开了周长青。

“长青，我现在真的有些很要紧是事情，晚上补偿你好不好？”

周长青依依不舍的放开他，轻抿薄唇，像是在回味刚才那个缠绵的吻。

他语气有些不舍:“好吧，哥，那你去吧！”

方怜殇挤出笑容，颔首的幅度不大，整个人像魂魄出窍一般。

他转身径直走出营帐，思绪一下子荡开。

他怎么会不认得那个图案，那是李宿齐培养的暗卫专有的。他摸了摸藏在腰间的令牌，一丝不明的情绪浮现在秀雅的脸上。

他声如蚊吟:“方怜殇 ，你还不打算醒来吗？你和周长青不是一路人。”

他仰首，天空被蒙上一层灰色，就像他心中无法消散的阴霾。

方怜殇来到马厩。骨节分明的手抚摸着马儿的额前。

“随风，你说长青如果知道真相他会不会恨我？”

他给此马取名为“随风”，正如他想随风而扬，不再困在这里。

随风温顺的叫了几声，像是在回应方怜殇。

随后他自嘲般说道，“我忘记了，我问过他的，他会恨我。”

他牵着随风走出马厩，熟练的一跃而上。

马背上挺直腰身的他撞上凉秋中微许冷冽的寒风。

墨发缠乱在风中，一人一马的背影显得孤独。

良久。

他抬眸，恍惚间，他已经来到了约定的小巷子里。

方怜殇一个翻身，跳下马来。他慢步走进小巷子。

两个蒙面的黑衣人出现在他面前，为首的蒙面人见他来了就开口说道，“怜殇啊，我还以为你在周长青身边待的太久都忘记我这个主子了。”

这个声音方怜殇再熟悉不过了，是李宿齐。

方怜殇单膝下跪，把头垂得很低，目光凝成一条线看向地上。

他沉声:“属下不敢。”

李宿齐将蒙面布扯下，伪善的笑容霎时间出现在他的脸上。

精明的面孔让人不敢轻易靠近。他开口道:“怜殇，自由和周长青你会选择什么？”

方怜殇心中一沉，只是停顿了几秒就给出答案，“自由。”

李宿齐笑得讽刺，“你说要是周长青听到这个答案，他会不会伤心呢？”

方怜殇听完后，眉头紧蹙，他会意李宿齐的话外之意。

此番前来不过是给他一个下马威。

“方怜殇，他们迟早会知道你的身份，梦是会醒的。”

“不劳烦大人提醒，属下知道自己的任务，现在做的只不过是为了获得周长青的信任。更何况这不也是大人的意思吗？”

李宿齐面无表情，眼神锐利，“那你就记好你今日说的话。”

方怜殇始终没有抬起过头，他害怕只要李宿齐看见他的眼睛，自己就会破绽百出。

李宿齐缓缓蹲下身，用手捏住方怜殇的下巴。

李宿齐的眼神混浊不清，只看得出十分危险，布满杀气。

连他的声音都缠绕着令人害怕的压迫感。

“方怜殇，在你还是我的一条狗的时候，就不要去想是人才能做的事情。”

方怜殇的视线始终低垂半张眼帘覆盖住他的瞳孔，纤长的睫毛垂下，半露出的眼神犹如一滩死水。

向往的自由反倒成了另一道枷锁。

“属下，知道了。”

李宿齐狠狠的甩开他 ，冷声：“对了，段从南已经失踪很久了。我怀疑是他在谢无尘手上，利用好周长青，给我查清楚。”

方怜殇颔首，“是，大人。”

李宿齐转身，对旁边的暗卫说道，“走了，影求，此地人流密集，滞留太久会有人抓到把柄。”

李宿齐离开良久，方怜殇依旧在地上跪着。

寒风袭来，他的衣袍随之飒飒。墨发也在风中凌乱，有些昏暗的小巷子里在此刻仿佛与他孤独的背影融合在一起。

凄美异常。

因为跪了太久，站起身时有些踉跄站不稳。

他再一次落寞的回到军营。

周长青见他回来，就高兴的走上前，“哥，你去做什么事情了，这么久都不回来。我都要想死你了。”

喜笑颜开的周长青让方怜殇心中的情绪更加杂乱。

他觉得这个谎言就快要被捅破了。

方怜殇面无表情，他绕开眼前的周长青，径直走向床榻休息。

周长青愣在原地，下一秒就又飞快来到方怜殇身边。

“怎么了，哥，我是不是惹你不高兴了？我发誓，我今天没有理那些搭讪的小女娘。”

见方怜殇还是没有反应，他委屈的哀求道，“哥，你别不理我啊，你这样子我很害怕。”

　周长青近乎快要哭出来，他是真的害怕失去方怜殇。

方怜殇的心一阵刺痛，他舍不得看见周长青这样子。

让我再自私一回吧。

他的声音很轻，但是足以让周长青听清，“好了，哭什么，我只不过是今日太累了。有些不想说话而已。”

周长青将眼泪又憋了回去。

他吸了一下鼻子，嗓音有些微微颤抖，“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周长青哭唧唧的样子，哪里还有往日的神气。

方怜殇摸摸他的头，安慰道，“傻小孩，哥怎么会不要你呢。”

说完，周长青直接扑倒方怜殇，他贪婪的享受着方怜殇身上的味道。

这个人让他痴迷，上瘾。

“哥，累了我们就睡觉吧，今天不折腾你了。”

方怜殇俯身吻住他的额头，周长青感受着他的温度。

“嗯，睡吧。”

对不起，长青。

未央长夜，方怜殇依旧没有睡意，他看向身旁早已经熟睡的周长青。

他伸出修长的手为周长青整理碎发。

身边这个人好像随时会消失，他很害怕。

患得患失。

可李宿齐的话就在耳边萦绕，让他倍受折磨。

“长青，如果能一直这样陪着你，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了。可是如果你知道真相，你肯定会离开我，对吧。”

这声音小得就像蝇蚊一样，小却让人心生烦躁。

周长青倏忽动了动身子，喉结滑动，嘴角也跟着微张，“哥，我娶你好不好。”

梦中呓语，却真诚无比。

方怜殇深邃的眼睛盯着熟睡的周长青，俯下身。

一个温暖，无奈，暧昧的吻霎时间落在周长青的额头。

他很认真的回答，“好，我等你来娶我。”

方怜殇躺下，轻轻的往周长青怀里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