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四人谁都没有说话，直到走出鬼屋，肖赞才松了手。

　　王耶波捏捏手心，那里还残留着赞哥的余温，虽然知道不可以，但他真的不想就这样放开。

　　“你们可算出来了！”纪李等人匆忙上前：“我们在这里都等半天了，以为你们出什么事了呢？”

　　“对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在里面呆这么久？”大成也追问道。

　　四人“……”

　　“我去，你们怎么都不说话？还有，你们几个脸红又是几个意思？”

　　“里面太黑了，我们就是迷了路，幸亏遇到这位工作人员，要不是他带我们走工作人员通道，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呢，对吧？海宽哥？”

　　“啊，对，我们也迷路了，半路碰到阿赞他们才跟着出来的。”刘海宽看了赞锦一眼，两人相视一笑。

　　肖赞这才走到那位工作人员的面前，笑道：“今天真的谢谢你，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我姓郑，叫我老郑就好。”

　　王耶波这才注意到这位看了他现场版的人长的什么样子。老郑的皮肤有些苍白，可能是常年在那种不见天日的地方工作的原因。脸上画了妆，有不少人为的血污，配上那一身僵尸清装，看上去依旧有些恐怖。但老郑的声音却很好听，不像是老年人的那种苍老，反而中气十足，低沉的嗓音让他一下子就记住了这个人。

　　“好的，老郑，这次就谢谢你了。”肖赞再次感谢道。

　　“没事，没事，那我去工作了，以后有空再来我们梦幻谷玩啊！”

　　“哈哈，梦幻谷我们还能来，您那鬼屋咱可真没胆子进去了，实在太恐怖了！”纪李打趣道。

　　老郑摆摆手：“还好吧，我可能在里头呆惯了，都是些假玩意，看的多了就不怕了。”

　　“您老胆子真大！这活一般人可干不了！”大成也上前夸道。

　　老郑被这一群年轻人逗笑了，朝着肖战摆摆手：“那我去工作了，答应你的事不会忘，这是我们横店人的规矩，走了啊！再见！”

　　“嗯，再见。”肖赞也朝他挥手告别，大成不解的走到他身边，问道：“他答应了你什么？横店人有什么规矩？”

　　肖赞看了他一眼，又望向不远处一直没有吭声的王耶波，嘴角勾起笑意：“话多！”

　　说完，他上前拉了一把王耶波的手臂，笑道：“还愣着干什么，走吧，表演就要开始了。”

　　“嗯。”

　　整整一个半小时的表演，王耶波都没有专心看，与其说是在看表演，还不如一直在看肖赞。《山洪暴发》结束，大成纪李几个活泼的早已经脱了鞋子加入了打水仗的大军，就连刘海宽和赞锦也加入了进去，看台上的人少了一大半，剩下的不想玩水的也陆陆续续的准备离开。

　　“噗，王耶波，你再看，我脸上就要被你瞪出洞来了。”他的眼神实在是太炙热，肖赞想当看不见都难。

　　“你……”王耶波想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开口，咬咬牙还是问道：“为什么？”

　　肖战嘴角的笑容慢慢敛去，没有回头看他，目光毫无焦距的投向远处：“白凤山初吻，你看过吗？情之所至，蓝湛偷亲了魏无羡，他知道这样不好，可他看到那样的魏无羡，心动就一时没忍住。魏无羡毫不知情，他并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在他记忆里，不过是被一个仰慕他的仙子占了便宜而已。”

　　“你不用和我讲这些，我不是魏无羡，你也不是蓝湛，不管戏里戏外都对不上号。”

　　肖赞转头，看着王耶波的眼睛，认真的说道：“对不起，对于刚才的事，我向你道歉。我知道不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那么做，可能是最近入戏太深，我竟然对你这么个小朋友有了那种心思，对不起。”

　　王耶波心里一动，刚要说话，肖赞又继续道：“这事我们就当粉笔字擦掉好不好？你就当回魏无羡，不要再记得这件事，从今往后，如果你愿意，我们还是兄弟，还是好朋友。如果你不愿意，那我们就当个同事也行。”

　　“随你便吧，我不太舒服，先回去了。”王耶波低着头，声音依旧冷清，肖赞自知理亏，也不敢看王耶波的表情，所以他也没看到，自己话落之后，他脸上一闪而逝的受伤表情。

　　肖赞没有追，也许小朋友是该冷静一下，被他这么个老男人占了便宜不说，以后还要天天跟着自己谈情说爱的对戏，心里肯定不好受。他揉了揉胸/口，真的是疯了，为什么会对王耶波做那种事？以后让两人该怎么相处下去？

　　王耶波也好不到哪去，他很确定自己喜欢肖赞，而且是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本来两人都到了这一步，接下来的一切都该顺理成章。可那根木头，竟然觉得占了自己便宜？愧疚个P，还做朋友，做同事？你TM做的到，老子做不到！

　　他气呼呼的回到自己房间，烦躁的在客厅里绕了好几圈，嘴里骂骂咧咧的还不能解气，跑到衣柜里翻出了前几天小王帮他收拾的那个盒子，打开。

　　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肖赞的各种立牌，有大有小，形状各异。他将立牌一一放到茶几上，又将门后那个超大的立牌放到对面，看着他笑的那个怂样，更气了。

　　“笑什么笑，说你呢，敢做不敢当是吧？你要说一句喜欢我会死啊？老子都已经准备好出柜了，你TM突然给我来个急刹车！你让我怎么说，啊？你让我怎么说你！”

　　“还有你，”王耶波指着桌上穿着红衣的一块肖赞的立牌骂道：“肖小赞，你也别笑，你哥这么怂，你知道吗？啊？竟然说要我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呸，老子嘴里还有他的棒棒糖味呢！要我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骗鬼呢？”

　　“赞赞你也别笑，”他指着另一款黄衣立牌说道：“你那两个哥哥，一个比一个没用，真的是气死我了！”王耶波越骂越气，越气骂的越凶：“你说他是不是有毛病？要是不喜欢吧，你离我远点，我慢慢也就淡了。TM的在老子最需要他的时候突然出现，你让我不心动，怎么可能？我都要感动哭了，好吗？还对老子又亲又搂又抱的，我一个大男人还被他公主抱就算了，还亲我，完事后还不认账，你说他是不是渣男？死渣男！”

　　“还有，你，你，你，都是渣男！呼，气死老子了，他是不是拿错剧本了？老子才是蓝湛，他才是魏无羡！要占便宜也是我占了便宜，怎么一副我吃了大亏于心不忍的样子，我才是1，好吗？”

　　他蹭的起身，绕着那巨大的人形立牌转了好几圈，才开口道：“不行，不能让他就这么赖账了，自己老婆要自己追，我都被他掰弯了，就他还想独善其身？呸，美的他！我要是不把他掰成个篮球，我就不信王！”

　　还在回来的路上和刘海宽他们说笑的肖赞突然打了个喷嚏，吸吸鼻子，难道是着凉了？

　　肖赞和众人吃完晚饭，特意给小王打了个电话，确认过王耶波已经吃过晚饭后松了一口气。能吃能喝，应该是原谅自己了吧？可能，他也没那么生气？

　　路过王耶波的房间，肖赞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可能睡了吧，毕竟受了那么大的惊吓，唉……

　　晚上八点，他洗漱完换上睡衣，开始坐在书桌前画日记，前面的都还好，他画了很多游乐设施，尤其是和王耶波一起玩的那些，他都凭着记忆，一点一点的画在了日记画上，最后他还画了两个Q版的小人，嘴对嘴，其中一个还用蓝色的笔画上了眼泪，肖赞的嘴角勾起笑意，还说自己是酷盖呢？哭包还差不多。

　　“叩叩叩”房门被人敲响，肖赞迅速起身，将自己的日记画锁进书桌的抽屉里后去开门。

　　“你这是……”他愕然的看着门外正抱着被子站在门外的王耶波，这小孩，到底想要干嘛？

　　王耶波抱着被子红着脸冲进了肖赞的卧室，边走边说道：“我一个人睡不着，一闭眼全都是僵尸，到你这儿来凑合一晚。”

　　“啊？”肖赞无奈的看着王耶波大爷似的将他的被子一卷，丢到一旁，把自己带来的被子铺到床上，头也不抬的直接钻了进去，闭上眼，打断了肖赞一切拒绝的可能。

　　这孩子气的举动逗乐了肖赞，好吧，王耶波这人，幼稚起来真的像个小孩子。明明是怕鬼，想找人陪睡，还找理由。

　　他刚想说话，手机就响了，是以前工作室同学的视频电话，肖赞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阿赞，阿赞，你现在有空吗？”镜头对面出现了一位穿着黑色个性T恤的平头男子，急切的样子让肖赞一愣。

　　肖赞看了眼床上装睡的王耶波，起身去外面插/入耳机后说道：“有空，大波，怎么了？”

　　“还不是那该死的客户，昨天让我们给设计图，说的好好的，稿子也确认过了，我都约了印刷厂明天开工，谁知道突然大晚上的打电话给我说商标的位置不太满意，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都快急死了，一个晚上，这要我怎么搞？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你要是有空就帮我一起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帮我参考参考怎么改？”

　　肖赞想了想后点点头，这样也好，让王耶波先睡吧，今天刚发生那样的事，两人还躺在同一张床上也蛮尴尬的。

　　“行，我帮你看看，稍等一下。”肖赞拿下一只耳机，对着床上的王耶波说道：“你先睡吧，我这儿还有点事，如果书桌上的灯太亮，我就去外面做。”

　　“没事，我习惯开着灯睡觉。”王耶波瓮声瓮气的回了一句。

　　肖战咧嘴笑了笑，道：“那我就在这里做点事，你先睡。”

　　“嗯。”

　　他摇了摇头，对着视频笑道：“行吧，你把图给我发来，还有客户的原话，我帮你分析分析。”

　　“唉唉唉，你别挂电话？是不是谈恋爱了？让我见见嫂子呗？至少让我跟嫂子打个招呼啊？”

　　“胡说什么呢，快点快点，我明天还要拍早戏，尽快帮你解决了我好睡觉。”

　　“切，要不要这么着急啊？虽然嫂子在床上等你，你也不用这么饥渴吧？小气鬼，我又不会抢你的，看一眼都不行啊？”

　　“都说不是了，大波，你今天话特别多啊，小心我不帮你了，让你明天赔钱去。”

　　“诶诶，别啊，我不问还不行吗？这么宝贝？好好好，咱们回归正题，这是我给他的最后一稿，这是他给我发的语音，你听听……”

　　肖赞坐到书桌前，皱着眉根据客户的要求仔细的帮大波修改图案，昏黄的台灯打在他的身上，昏暗的暖黄色笼罩他的全身。王耶波从被子里悄悄探出头，看着伏在桌案前一脸认真的时不时拿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的肖赞，心跳加速，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认真的男人最好看，何况是好看又那么认真的男人？

　　王耶波忽然就懂了，为什么他会对肖赞这样一个男人动心？因为肖赞这样的人是他前20年人生里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一个老老实实的过完半辈子素人生活，甚至还像普通人一样工作过的社畜艺人，对人对事都有自己的原则，不卑不亢却温暖会照顾人，这人就是娱乐圈里的一个异类。新鲜感和好奇心让他一步一步的想要靠近，直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陷进去了也毫无察觉。怎么办呢？肖赞，我不想将你让给任何人啊！

　　他就这样看着肖赞，脑子里胡思乱想的，竟然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这还是第一次，他不需要电视声就能入睡，果然，在肖赞身边，睡觉都特别安稳。

　　两个小时后，肖赞伸了个懒腰，对着视频对面的大波笑道：“行了，客户确认就好，明天你别忘了早点去印刷厂把改好的图纸换了。”

　　大波点点头：“知道知道，阿赞，谢谢你了。唉，真怀念我们以前一起上学，一起改图纸做社畜的日子。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跑去娱乐圈了呢？”

　　“谁说不是呢？当时我参加比赛也就想着玩玩，谁会想到这一走就回不去了？”

　　“唉，不说这个了，你什么时候回重庆？回来我请你吃饭！”

　　“不知道，现在在赶一部戏，拍完估计还要好几个月，如果我回重庆一定联系你。”

　　“记得回来的时候把嫂子也带来，让兄弟们认认人，对了，嫂子也是圈里的吗？”

　　肖赞被他一口一个嫂子的叫的有些脸红，偷偷看了眼已经睡着的王耶波，笑道：“算是吧。”

　　大波一听，促狭道：“刚才还死不承认，都睡一起了，咱叫她一声嫂子也不亏。嫂子肯定长的特别漂亮吧？不然你也不会连看都不让兄弟看一眼了。”

　　“他啊？”肖赞笑着摇了摇头：“还真的，挺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