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成岭没听明白,但看温客行神色恍惚,也不敢多问。
“你觉得周公子武功怎么样。”温客行换上一副吊儿郎当的嘴脸。
张成岭骄傲又自豪:“周叔的武功肯定好,不然怎么能够对付他们这么多人。”
“是我见过的人里最好的,比我爹以前结交的江湖豪侠都要好。”张成岭又补了一句,眼神里满是崇拜。
温客行莞尔一笑道:“你刚还说没有好师父,这不是一个现成的好师父么。”
张成岭摇摇头:“周叔不会答应收我为徒,带着我是个累赘。我也不想给他添麻烦。”
虽然自己自身难保,但也不想去拖累他人。能活一天算一天吧,若周叔带着自己,岂不是要跟自己一样,过这种天天被人追杀的日子?
温客行看透了少年的小心思,即便自身难保,也想着不拖累他人。如今这世上,这种赤子之心太难得。
除了周小圣人,他如今又遇到了一个小圣人。莫不真是缘分?
“我会摸骨算命,你信吗?”温客行信誓旦旦。
张成岭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点了点头。
温客行凑近道:“我看你周叔面相,是个十世修行的好人。有道是烈女怕缠郎,你多缠着他,时间久了他就答应了。”说罢邪魅一笑。
张成岭似懂非懂,正琢磨着,周子舒已经解决那群人,走了过来,只听得一句烈女怕缠郎。
想着这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道:“你又在教坏小孩子?”
温客行收起扇子道:“阿絮,你这个“又”字,真可是冤枉小可了!”说罢朝张成岭使了使眼色。
张成岭会意,立马磕头就拜道:“周叔,请你收我为徒,我想拜你为师学武功。”
周子舒轻巧地避开张成岭这一大拜,毫不留情道:“我不收徒。”
张成岭扯着周子舒的衣摆,抬头哀求道:“周叔,我知道你是好人,这一路多亏你我才能活到现在,你就让我跟在你身边伺候你。”
周子舒甩开张成岭,不耐烦地朝前走着,不再说话。
张成岭可怜兮兮地看着温客行,温客行悄声道:“你看他腰细心软。你多求几次,他肯定会答应。”
说完拉起张成岭,笑呵呵道:“起来,我们一起进城去。”
一路上周子舒都不曾说话,这温客行真会给他搞事情。他一个只有两年活头的人了,还收什么徒弟。
温客行一路上非常快活,心情好了也就想着逗张成岭开心。一边赶路一边给张成岭讲故事。
从前啊,有一个小孩,出身富贵人家。整天山珍海味,无数人前呼后拥,他就觉得世界上都是好人。
可是后来发生了变故,他的家人都不在了,所有人都对他恶语相向,以前那些至交好友啊,也兵刃相向。
于是他心灰意冷,一个人离开了那个让他痛苦的地方。
“那他去了哪里呢?”张成岭好奇道。
“他啊,后来去了地狱。”温客行笑了笑,毫不在意地答道。
“啊,地狱里不都是恶鬼吗?他是死了吗?怎么去的地狱?人间有通往地狱的路吗?”张成岭一个问题接着一个。
温客行敛起笑容一本正经道:“人间自然有通往地狱的路。地狱里也不全是恶鬼。有道是鬼怪总有温良故,世间多是险恶心。”
突然一句很高深的话,张成岭像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解道:“这是什么意思?”
温客行耐心解释:“你觉得一个人拿着刀子当面捅你可怕;还是把刀子藏在袖子里暗地里捅你可怕?”
张成岭不假思索:“肯定是把刀子藏在袖子里暗地里捅我更可怕。”
温客行拿着扇子敲了敲张成岭的头,说:
“地狱里那些面目可憎的恶鬼,就如同当面拿刀捅你的人。而这人世间呐,多的是把刀子藏在袖子里的人。所以那个人他就去了地狱。”
张成岭不赞同道:“可是这世间还是有好人的啊,就像周叔是好人,你也是好人。”
“我是好人?”温客行突然哈哈大笑,点点头道:“嗯,我是好人,我可是日行一善的温大善人。”
张成岭看着温客行一脸懵逼,又看了看周子舒,周子舒还是一言不发。
这人还真他妈的不要脸,还大言不惭地哄骗小孩子,说自己是温大善人。
周子舒白了温客行一眼,转头对张成岭道:“还不快点,待会城门就要关了。”
张成岭闻言加快了脚步,走到周子舒身边,又嗫嚅道:“我宁愿在这荒郊野外睡上一晚,也不想回唐门。”
周子舒语重心长地教导:“很多事情你即便再不想做,但也不得不做。这就是人生。哪有人真能一辈子顺遂了心意?”
张成岭有些犹疑:“那我要是武功像师父你这么厉害,是不是就可以随心所欲了?”
“即便是我,也不能随心所欲。也不得不去做很多违心的事情。”周子舒直言不讳。
“那师父最想做什么事情?”张成岭突然很好奇,他想知道这个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师父,有啥爱好。
他想做什么?周子舒陷入了沉思。
他想找到小世子,带他去杏花烟雨里的江南,护他一生安稳,看他娶妻生子,儿孙满堂。
这是他周子舒欠湘王府的,也是他欠阿衍的。
湘王府满门忠烈,可他父皇却屠湘王府满门,甚至连年幼的阿衍也不放过。
如果找到阿衍,他会原谅自己吗?灭门之仇,他应该是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吧!
如若自己的死,能消他心头之恨,他愿意,反正自己也就两年的寿命了。
如果能死在他手里,也算还了他五年的陪伴。
只是在这之前,他要替湘王府平冤,要替前太子翻案,要激浊扬清,要把这黑压压的天扯开一道口子,让阳光透进来!
他要让苍梧国乾坤朗朗,不再有魑魅魍魉。
他要让阿衍堂堂正正的活着,活在一个国富民安的太平盛世里。
这样阿衍才能一生顺遂,平安喜乐。
“我亦飘零久!十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周子舒的声音有些缥缈。
温客行思绪纷飞,似乎有些触动,不再调笑,垂下眼眸。沉默片刻敲打着扇子道:
“壮志凌云几分愁 ,知己难逢几人留。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但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走走走,我们进城喝酒去。”
说完就拖着周子舒就走。
一行人在天黑关城门前进了城。周子舒和温客行将张成岭送到唐门,唐门此时早已经人仰马翻。
众位仆人见到张成岭哭天抢的,飞奔去告诉唐门掌门。
唐门掌门过来自是少不了一番客套,将周子舒和温客行奉为上宾。
张成岭恋恋不舍地看着周子舒和温客行两人。周子舒还是那样冷心冷性,丝毫不理会他的渴求的小眼神。
倒是温客行,借着扇子的遮挡,朝他使了个眼神暗示。
两人辞别唐门掌门便回宾客住的院子。管家看两人关系,特意帮忙安排相邻的两间房。
周子舒刚沐浴完,就听到了敲门声。披着衣服懒洋洋地打开门,就见温客行端着一壶酒,一些吃食过来。
周子舒侧开身子,让人进来,斜着眼睛:“你大半夜不睡觉,跑来我房里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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