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客行将酒食放在桌子上,见周子舒还倚靠在门口,便走过去将门关上,把人拉到桌前。
周子舒双手环胸,看着温客行弯腰将软垫放在蒲团上,才慢条斯理的坐下。
温客行皱着眉头看着眼前只穿着单薄中衣人,关切道:“夜深露重,阿絮还是多穿一件。”
周子舒不耐烦回怼:“大半夜的,我本打算就寝的,你非得把我拽起来,我哪里来得及穿衣服?”
温客行眸子里亮晶晶的:“原来阿絮是迫不及待地想见小可,都来不及穿衣服。”
见周子舒无语望天着翻白眼,便讨好道:“阿絮乖乖地坐着,我去给你拿衣服。”
说着便转身去了内室,见屏风上有件金黑色披风,便拿了下来,替周子舒披上。
温客行站在周子舒身后,俯下身子替周子舒系好带子。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近的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温客行俯下身子时,温热的呼吸声喷洒在周子舒脸上,带着淡淡的松木香。
周子舒微微侧开身子,把头偏了偏。他不习惯与人靠这么近,总觉得怪怪的。
可看到温客行泰然自若的脸,又觉得自己多心了。
温客行看到他的小动作,明白了他的想法。故意靠得更近一点漫不经心道:
“阿絮这蝴蝶骨真是漂亮呀!这肌肤真是肤若凝脂,吹弹可破。”
周子舒听得起了一阵头皮发麻,怒斥:“离我原点,恶心得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温客行不再调戏他,拿起小炉子上温好的酒,倒了一杯递过去:“尝尝这滁州城的酿泉,看看如何。”
周子舒小饮了一口,的确入口香甜清冽,口齿留香。
周子舒舒服地眯了眯眼睛,喝了一会儿酒兴上来了道:
“不如我们来猜拳?输的人罚酒一杯再回答赢的人一个问题,不许撒谎,怎么样?”
温客行看他眼神迷离,眼尾泛着些许酒气上涌的潮红,惹人怜爱。
想也不想,轻言浅笑道:“好,阿絮输了可不许耍赖哦!”
一条龙,哥俩好,三匹马四喜财,五魁首,六六六,七个巧,八匹马,九连环,满堂红……
“阿絮,你输了哦。喝酒。”温客行递过一杯酒。
周子舒想也不想,举起就一饮而尽:“要问什么就问吧。”
温客行想了想道:“阿絮那天为何说——我亦飘零久,十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
周子舒打了个哈欠,用手撑着脑袋,目光游离:“因为我有悔。”
温客行追问道:“何悔?”
周子舒弯着脑袋笑道:“这可是第二个问题了。”
“好,继续。”温客行也不为难他。
一条龙,哥俩好,三匹马四喜财,五魁首,六六六,七个巧,八匹马,九连环,满堂红……
“你输了,罚酒。”周子舒敲着桌子,笑意盈盈地看着温客行:“你的真名叫什么?”
温客行有些无奈道:“小可就叫温客行,阿絮怎么就是不信呢?”
周子舒凑过去,盯着温客行的眼睛看了良久,那双眸子清澈无暇,倒映着自己的脸庞,不像是撒谎。
温热的香甜酒气喷洒在温客行脸上,带着淡淡的晚风。
温客行一时间耳根有些发热,突然冒出一种把人拉到怀里的冲动。
强压下内心的冲动,怕人着凉,伸手将人松散的领口整理好,和声细语道:“阿絮,相识至今,我从未骗过你。”
随后像是承诺一样:“以后,也不会骗你。”
我温客行此生即便负尽天下人,也绝不会负你。
周子舒看着他含情脉脉的眼神,瞬间有些发热,岔开话题道:“继续,继续……”
一条龙,哥俩好,三匹马四喜财,五魁首,六六六,七个巧,八匹马,九连环,满堂红……
“阿絮,到你了。”温客行满眼宠溺:“第二个问题,阿絮有何悔?”
有何悔?周子舒黯然伤神。
他后悔自己年幼不懂权谋不会算计人心,后悔自己年少无能,没能救下阿衍,后悔自己至今都不能给阿衍报仇……
十年来,每个夜晚周子舒都辗转难眠,夜不能寐。
他无比想要找到那个人,可更怕再次见面,便是兵戈相向。
灭门之仇啊,阿衍该是有多 痛。父亲、兄长肝脑涂地效忠的皇上,却屠了他满门。
阿衍曾多次舍命救自己,可自己的父皇却灭他满门。
而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带走……
他一定对自己很失望吧。
温客行看着对面的人眼眶微湿,心疼道:“若你不想说,便不说吧。”
他舍不得看阿絮难过,可又万分想听阿絮亲口说,他一直在找自己。
虽然他早已猜到阿絮找的人就是自己,可他私心想听阿絮亲口。
周子舒幽幽道:“没什么不能说的。我这一生不亏欠任何人,唯独对一个故友亏欠良多。想弥补,却没有机会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温客行目光沉沉,悠悠道:“阿絮的故友,一定不愿意看到阿絮为他黯然伤神。”
周子舒一拳打在温客行身上道:“继续……”
一条龙,哥俩好,三匹马四喜财,五魁首,六六六,七个巧,八匹马,九连环,满堂红……
“你输了,罚酒。”周子舒醉醺醺地指着温客行:“你这一路一直跟着我,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有何企图?”
温客行眸中的笑意更沉:“自然是因为阿絮的美貌呀!这等天姿国色,没人会不喜欢。”
他自小就喜欢七皇子,喜欢黏着他,逗他开心。只是那个时候七皇子还小,端端正正的一个小圣人。
他要是跟七皇子说自己喜欢他,爱慕他,估计会把小圣人吓得再也不敢见他。
他想着徐徐图之,于是厚着脸皮去求皇上,做了七皇子的伴读。
他想让七皇子慢慢习惯自己,习惯到离不开自己。
可哪里想到造化弄人,命运跟他开了个玩笑。一切就如镜花水月,到头来不过是黄粱一梦。
只是他做梦都不敢想,自己竟然还能再见到,他心心念念日思夜想的人。
总觉得老天对自己不公,现在想来命运待自己也不薄。
周子舒听得脸红耳赤,一身燥热,怒道:“你这人,说好的不许撒谎,还说从未骗过我,嘴里没一句真话。”
说罢转身就出门,飞身而上屋顶,懒洋洋地躺在屋檐上看着月亮。
晚上的风有些微凉,吹得身上的热气散了不少。冷静下来后周子舒莫名其妙:他居然被个大男人调戏得面红耳赤。
自己多年来冷心冷性,何曾如此手尴尬过,这人八成跟自己有仇。
周子舒躺在屋檐上,看着天空的那轮金黄的月亮。又快到月圆夜了……
一阵冷风吹来,周子舒轻轻咳了一声。
站在树下的温客行见状赶忙飞身而上,扶起躺在屋檐上的人,无奈道:“这深秋,天寒露重的,你身子骨不好,屋檐上凉。”
周子舒醉醺醺,睁着雾气朦胧的双眼看着温客行:“我想看看月亮。”
温客行坐在屋檐上,伸出一只手让他靠着自己,免得他躺在屋檐上着凉。
周子舒本想抗拒,可竟莫名地有些熟悉。他有点眷恋这份温暖,加上酒气上涌,也没存留几分理智,就歪着头靠着温客行肩膀。
温客行也抬头看着月光,又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悠悠道:“今夜的月色可真美。”
今夜的月色真美,风也温柔。他肖想了十几年的人,如今正躺在他怀里。
他对这个世界,也生出了一些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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