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撒入金碧辉煌的大殿内,照耀到殿内静静等候的每一个人身上,她们面色谦恭,但各色各样的目光却不约而同的看向大殿中央的床榻。
在床上睡得正香的顾南嘉打了个喷嚏,一股极其浓郁的熏香味道侵扰着她的鼻腔,甜腻的味道熏的她几欲作呕,连带着脸颊也极其不适的瘙痒起来。
她不耐的睁开眼,被刺目的阳光晃得眯了眯眼,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在耳边吐气如兰的唤着:
“陛下,陛下......”
轻柔的气声喷在她敏感的耳廓,似有似无的撩拨着她耳边的肌肤。
顾南嘉的五感和意识逐渐回笼,聚焦起来的视线看到一张男人放大的俊脸,清晰的甚至能看见冒出来的青色胡茬。
她的困意去了大半,心也凉了大半,条件反射一般坐起来,屋内古色古香的的陈设与耳边唤着自己的男声无一不在告诉她一个事实:她穿越了。
她心情复杂的抹了把脸,僵硬的回头,看向面前陌生的男子,此时他正娇笑着收回在顾南嘉身上捣乱的手。
正是这双白白嫩嫩,指甲上涂满鲜红蔻丹的手在顾南嘉将醒未醒时抚摸着她的脸,并在她的身上四处撩拨点火。
顾南嘉有些呆滞的坐在宽大的足足睡得下五个成年男人的床榻上,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他身上散发出的浓郁香味配合着红色的纱衣下微微露出白玉般的胸膛,冲击着顾南嘉的感官,让她本就一团浆糊的大脑更加混沌起来。
突如其来的声音拽回了顾南嘉的理智,身旁的女子着一顶乌纱帽,身上是红黑相间的朝服,她屈身行礼,头颅微低,脸上满是敬畏:“陛下。”
见顾南嘉没有反应,她小心翼翼问道:“可是郎君伺候的不和您心意?”
顾南嘉看了看谨小慎微的女官,又看了看边上含情脉脉望着她的陌生男人,大脑一片空白。
她知道自己运气不好,但没想到会不好到穿越成一个没有记忆的女帝。
顾南嘉拧紧了眉,觑着周围人的反应,熟练的调整起自己的姿态和面部表情,很快便由一个睡的稀里糊涂被迫起床的痴呆模样变成了游刃有余、城府极深的女帝。
她面无表情的扫视周围匍匐跪地的的宫人,让人辨不清喜怒,帝王威仪显露无疑。
被冷落的男子揪了揪她的衣角,满脸委屈的望着她:“陛下,可是晏儿哪里做的不好?”
“晏儿?”顾南嘉在心底反复默念着这个名字,心里升腾起一阵扭曲的异样感,脑海中却浮现出一幕幕熟悉又陌生的画面。
一位位打扮艳丽的男子进入她的视野,飞扬而起的衣摆一片片出现在眼前,与卷翘的睫毛亲密接触,带起一阵阵奇异的触感。
那抹熟悉的暗红格外醒目,带来一缕若有若无的香,珠钗和玉饰叮叮铛铛的相互碰撞,被金色的阳光撒上刺目的色彩,混着郎君们银铃般的笑声逐渐远去。
她听到自己爽朗的大笑,唤着为首男子的名讳:“晏儿,到朕这边来。”
顾南嘉微不可查察的松了口气,感叹时隔多年上天终于还是偏爱了她一回,没让她成为世上第一个因为不知道原主记忆而出师未捷身先死的穿越者。
她复又看向男子的方向,帝王的威严顷刻间散去,她轻柔的唤他的名:“晏儿,是朕的不是,近日国事繁忙,朕心神不宁,倒是委屈了晏儿了。”
她略一抬手,吩咐道:“送顾郎君回宫休息,前几日番邦进贡的锦缎也一并送过去吧,朕平日对衣物并无要求,送给晏儿也算给这些锦缎找了个好去处。”
熟悉的香气再次扑面而来,顾晏在她的脸上落下一吻,娇滴滴的声音也随着翻飞的暗红纱衣逐渐远去:“多谢陛下,就知道陛下最疼晏儿了!”
身边宫人细小的议论声传入耳朵:“这顾郎君可真是有本事,能让陛下对他那么好。”
顾南嘉无奈扶额,他可没那么大的能力,是他背后的家族。萧晏可是大燕王朝丞相的独子,萧丞相德高望重,是两朝元老,朝中相当一部分官员都曾是他的弟子。
作为丞相府千娇万宠的公子,萧晏自然有他得天独厚的优势,自小被送入宫中伴读,与原主青梅竹马,是宫中最了解原主的存在。
不出意外的话,背后强大到一手遮天的家族和与女帝从小长大的情谊会让他登上梦寐以求的皇后之位。
至于原主?那个与自己同名同姓的有缘人,作为大燕的第三位女帝,她不仅继承了祖母与母亲的才能与智慧,更拥有一位从储君之位争夺时就一路厮杀上来的胜者所具有的常见特质——好色且嗜杀。
想到这里,顾南嘉抓住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她问一旁为自己更衣的女官:“我昨日关入大牢的那人怎么样了?”
女官答:“陛下问的正是时候,那人依旧不肯服软,冥顽不灵的很。”
顾南嘉勾唇一笑:“随朕去看看。”
天牢内,一席红衣的顾南嘉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侍从,周围的女兵整齐划一的低头行礼,长枪整齐的敲击着地面:“陛下。”
顾南嘉唇角扬起愉悦的弧度,前世她苦心经营许久,倒还不如一朝穿越所得到的多,万众朝拜的感觉总是令她心旷神怡。
顾南嘉信步向前,一张精致的脸颊隐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却藏着连她自己都察觉不出的隐隐兴奋和期待。
我穿过来前原主见到的最后一个人----骆家的小公子,会带来什么样的信息呢?
顾南嘉的视野一寸寸向天牢深处探寻,这里是天牢,大燕关押所有重罪犯的监牢,防守严密,所有士兵皆是精锐,修建的匠人俱是对建筑有高深造诣的名匠。
就算是以顾南嘉的武功,她也不敢保证自己能成功越狱出逃,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天牢深处走去,顾南嘉抬头望向天牢内唯一可窥探外界的天窗。
一缕阳光从窗缝内播撒而下,混合着挥之不去的血腥气与腐臭气息的臭味萦绕在天牢的每一块地砖上,如同那些被困在这里的犯人一样,死气沉沉。而出去的唯一方法,就是死。
“哒、哒、哒……” 顾南嘉的脚步愈发向天牢深处逼近,映入眼帘的是少年人一张惨白的小脸与一席月牙白衣袍,寒铁所筑的锁链蜿蜒而上,锁住少年人的四肢,将他成大字型悬吊起来,连那盈盈一握的细腰也没放过。
黑色的锁链在天牢内烛光的映射下泛着幽冷的光芒,绕了又绕,和蓝白相间的腰带交相辉映,配着少年人紧咬的唇,让他看起来可怜极了。
即便是顾南嘉这种狠心的存在也不禁要感叹一声原主做的事不地道。
骆家家主骆瑾瑜在原主的心中的地位可谓特殊至极,作为女帝最亲近的老师,如今却满门被灭,嫡出的小公子落得如此下场。
想到这里,顾南嘉心底的探究欲更上一层楼,她露出一个笑,刚要开口,便被一声暴喝堵了回去:“狗皇帝!你做尽伤天害理之事,定会遭报应的!”
随行的女官眼神一凛,上前一步,高高扬起的手掌带着凌厉的掌风马上就要与少年的脸颊亲密接触。
顾南嘉眉头一拧,制止了女官的动作,女官还欲再说些什么:“陛下,他这是大不敬……”
顾南嘉瞥她一眼,眼中满是警告:“退下。”
“可是……”
“退下!” 顾南嘉一甩袍袖,陡然加重了语气。
女官只好微一俯首,带着神色各异的众人退下。
顾南嘉把视线移回少年脸上,眼前的男孩也不过十八九岁,脸上的婴儿肥尚未褪去,但男子独有的硬挺轮廓早已初见端倪,让人浮想联翩。
她当视线一寸寸向上,掠过挺翘的鼻,看向那双湿漉漉的凤眼,此刻正满含怒火的看着顾南嘉,但微红的眼眶早已暴露了一切。
骆安歌紧咬着唇,他不敢直视顾南嘉,只好用余光偷偷觑着她,面前的女人长着一张精致的鹅蛋脸,英挺的眉挑着,红唇微勾,一双丹凤眼内满是玩味。
他能感觉到她正看着自己,可他依然没有与之对视的勇气,赤裸的视线一寸寸扫视着他,仿佛自己的一切都无所遁形,虽衣冠齐全,却仿若不着寸缕。
他难堪的扭过头去:“狗皇帝,你欺人太甚!”
没听到任何的回答,骆安歌心底却悲戚起来,若不是女帝的默许,家族又怎会有如此遭遇,他知道自己已避无可避,倒不如孤注一掷,便强迫自己直视着女帝的脸。
顾南嘉望着眼前被铁链束缚的少年,尚未及冠的年纪,却已能窥见如竹一般的气节和风骨,若是没有太傅一家满门被灭的意外,想必骆安歌也会成长为艳冠京城的郎君,甚至要胜萧晏几分。
她眉头越皱越紧,事态的发展几乎完全脱离了掌控,关于太傅灭门案一片空白的记忆并没有因为看到骆安歌而想起一星半点儿。
顾南嘉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绞尽脑汁的思考着之后的对策,心底却泛起涟漪,挥之不去的异样与不知因何而升起的悲戚化为滔天的巨浪,快要将她淹没。
顾南嘉眼睫低垂,像前世无数次孤注一掷的力挽狂澜一样,结合着身体的本能反应,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判断。
或许,太傅一家灭门,并不是原主所为。
只是,她这一片空白的记忆实在不知如何弥补,只好盯着骆安歌的脸,陷入深深的沉思。
骆安歌望着面无表情盯着他的女帝,被看的浑身发毛,眼中的威势也褪去了大半,不可抑制的升腾起了几分疑惑。
他喝问道:“狗皇帝,你怎么不回话,是心虚吗?”
顾南嘉面无表情的脸上忽地绽开一个笑,道:“你在跟谁说话呢?看清楚哦,这牢房中可只有你我二人。”
“周围的士兵都是人,你面前的自然也是人皇,哪里来的狗,莫不是被关的精神出问题了?”
说罢,她还转了一圈,大红色的衣摆飞扬,似是要证明自己的人类身份一样。
骆安歌被堵的说不出话,只能愤愤道:“你!”
顾南嘉指了指自己:“朕怎么了?”
骆安歌涨红了脸:“流氓!”
顾南嘉欺身上前:“还有更流氓的事呢。”
她欺身上前,一把搂住骆安歌的腰,将红唇靠近他耳边:“一天一夜,骆公子,你很不错,在天牢这样的环境下,这么久滴水未进还能坚持到现在。”
不远处看守的士兵瞪大了双眼,她只看到她们敬爱的王纡尊降贵的搂上囚犯的腰,二人如同最亲密的爱人一般耳鬓厮磨。
处于事态中心的骆安歌脊背却早已被冷汗浸湿,想起父亲交代的事,他咬紧了牙关,被铁链束缚的双手早已满是红痕。
可他还是无言的攥紧了拳头,难耐的扬起头,露出脆弱的喉结,仿若濒死的天鹅,妄图逃离从尾椎一波一波升起的酥麻之感,这感觉令他陌生又害怕,诱人的红很快从白嫩的皮肤上升腾而起。
始作俑者从骆安歌的脖颈处抬起头来,露出一副香艳的画卷,星星点点的吻痕镶嵌在细白的脖颈上,她唇角的笑意越发扩大,红唇如染血一般鲜艳,红的艳丽而危险。
顾南嘉甩不掉脑海中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刺目的火光冲天而起,带着吞噬一切的恶意。
那些熟悉的身影从她面前闪过,可她却怎么也看不到他们的脸,只听见凄厉的呼喊,随后便是满地的鲜血……。
顾南嘉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极力维持着仅剩的理智,她有些恍惚的想:这下好了,本来想使点手段从骆安歌嘴里套出信息,不成想逼出了原主的梦魇,自己差点栽了。
她抬眼望向骆安歌,克制不住的欲望浸满了血脉中的每一个角落,顾南嘉并没注意到自己腥红一片的眼底早已盛满了杀欲与暴戾,她只是一字一句的问:“你想不想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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