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营长和教导员总是因为意见不合而天天干仗。
顾一野每每耳闻总是无法理解,都是人民子弟兵有什么无法调停的矛盾。
但如今他自己每每看到那个细皮嫩肉的小子,就觉得来气。
好好吃饭的时候,只见杨教导员穿梭在各连队间同各位连长、副连长嬉皮笑脸,打成一片的模样,毫无一个解放军官的严肃和威严。
“停止用餐,全体操场集合!”所有士兵整齐划一,听令放下碗筷,飞速跑出食堂。
只有杨教导员一脸的懵懂,嘴里还叼着一根香蕉,站起身,眼睛睁得浑圆看着他。
那神情怎么说,透着清澈的……愚蠢。
“杨教导员,请问你在这里干什么?”顾一野大声发问,语气冷硬。
杨震把口中那半根香蕉咽下腹中,才慢吞吞地答道,“吃饭啊。”
“呵,那你一个人慢慢吃吧。”
语罢,顾营长转身甩手走人。
“谁?”
午夜,顾一野刚刚洗漱完毕,趴在桌案继续书写昨日未写完的回信,便听见熟悉又陌生的敲门声适时响起。
门外人没有答话。
他也不打算起身开门。
安静了半分钟,敲门的动静又响起来且更重了些。
与昨夜种种如出一辙。
“谁?”他耐着性子又冲门外明知故问了一遍。
这次,门外之人答了。
“顾营长,是我,杨震。”
“什么事?”顾一野大有打算隔着门,尽快结束这场对话的意图。
“我浴室的灯,还没有修好,只好又来叨扰顾营长了。“
“我已经睡了。”
“哦。”青年闷闷地应了一句。
门外的动静渐止,顾一野心中松了一口气,集中注意力继续写信。
约莫三五分钟过后,门锁处传来一阵窸窣声,他警觉得站起身走到门边。
适时,大门从外面打开。
杨震半蹲在门外,拿着一根铁丝,抬眼含笑看着他。
“欸?顾营长起床了,早知道我就不撬门了。”
顾一野只觉得怒火一瞬间抑制不住得直冲脑门,他伸手指着不远处那个不天高地厚地小子,“你……你怎么这么不讲规矩!这里是军队!撬门?!这是哪里来的偷鸡摸狗、旁门左道的数路!”
杨震看起来丝毫不以为意,收好铁丝,弯腰拿起方才放在地上的漱口杯和塑料盆,直直迎上顾一野瞪他的目光,漫不经心答道,“顾营长,我怎么不讲规矩了?哪条军规规定了我不可以借您的浴室洗个澡?”
对峙半响,谁也没有退让。
顾一野想着自己毕竟是年长几岁的老兵,又不愿同这举止行为奇怪的愣头青再耽误休息时间,便还是主动发话结束了这场争吵。
“你自己洗!我睡了!”语毕,转身将桌上的纸笔胡乱塞进抽屉里,关上台灯,走到床边,翻身上床,侧卧背对着门,闭上双眼。
杨震见状也没有再多纠缠,踏进房间,关上门,径直走进浴室。
第二日,顾一野特意向后勤兵问询了杨教导员浴室灯泡的情况,被告知原本备的那种型号灯泡用完了,他们这驻地离镇上远,需得下次团部统一采购物资的时候才可以添置。
顾一野心一横,干脆把自己浴室灯泡拆了,趁着杨教导带兵学习,房间门又没关的下午,打算亲自去给换上。
然而,踏进房间却发现,按说跟他同样布局的房间,看起来却和他的不大一样。
没有衣柜和仪容镜,甚至没有桌子,只有孤零零的一张旧木床,稍显突兀的摆放在屋子中间,他走过去看了看那床,竟还是十分摇晃的。
他急步迈出房间,找来后勤兵问话。
那小兵支支吾吾的答他,说,因为原来教导员的那间屋子长期空置,里头的东西也长久的没有修缮和置换过,柜子、桌子等物件或多或少都有些损坏了,于是都搬出去或扔或卖掉了,杨震如今来了,还没来得及添置。
顾一野听得恼火。
“杨教导员要到任的命令,大半个月前就下来,这么久,几个破柜子、桌子你们都安排不好,在战场上脑袋早让敌人的枪子儿给崩了!”
连队里连长和指导员通常都在一屋,因此两人平日里就算白天不在一起,晚上也是待在一起的。
一来二去,感情自然就培养起来了。
杨震这学生官儿,虽然年轻,没有多少基层实际的经验,但送来的时候个个都称他出类拔萃,有天分。
毕竟是搭档,他似乎也应该放下成见,尝试着与其交心,多多了解交流。
眼下这件事,终究是他这个营长事先没有约束好下属,也没有给到人家一个公道。
“这样,给我房间里添张新床,你们安置好杨教导员住的屋子,所有物件配置齐整前,他就和我住一屋!”
晚间。
杨震带兵进行完政治学习,便收到了一枚新钥匙,被告知他今晚可以搬去和顾一野同屋住了。
闻言毕,他扬起嘴角,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将手心的钥匙,放进荷包,急步向宿舍走去。
他年轻,缺乏资历,空降到这里做教导员带兵,无论之前军校的成绩如何优秀,都是只是无用的废纸了。
在这里,一切重新开始。
下面那些老兵油子的轻视、排挤,意料之中。
他也大可在最开始遭受的时候,就叫嚷、愤怒表示不满。
但那终究不是权宜之计。
顶多只能迎来表面的服从,而不是内心的尊重。
如今,他打算借借那位顾营长的积威,先站住脚,自己再慢慢努力扎下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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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