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要养我?”向晚荞水灵灵的大眼睛眨了又眨,酡红的双颊更显醉态,手如柔荑轻抚过男模肌肤。
“向姐,我是真心的——”不等他说完,一声讥笑从靓女的喉腔里泻出,与生俱来的高傲令人又羞又恼。
向晚荞后仰拉开距离,大手一挥:“你当我痴线啊?几句话就能被你哄得心花怒放?”
“你这套招数,就算蹲在中学旁边把学生妹都没用,知不知道啊傻仔!”
“谁带来的人?拎走!”
何云尔全程围观,满脸稀奇:“那小白脸挺靓的,不是正合你意?”
“再合也没用!以为我醉了,上来就动手动脚,要不是姑奶奶我今天没工夫陪他耗,他有十只手都不够剁的!”
饶是才发生过波折,也没惊动角落里的人哪怕一分一毫,何云尔与向晚荞互相递了个眼色。
“哥,你这是怎么了?”何云尔坐下,“这几天都心不在焉的。”
“少操心我。”还是那副散漫惯了的语调。
向晚荞问:“真没事?”
肖战翘起一边腿,精致漂亮的脸蛋在淡紫色光晕的反复流连下更显迷离,美目半睁:“放心吧。”
“可你坐这儿都多久没动了,不会要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到天亮吧?先说好啊,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向晚荞面露烦躁,不爽地揉乱一头秀发。
何云尔追问:“什么说法?”
“我老爹叫我回澳门。”
肖战闻言亦是一怔:“你老爹不是半年都不回家一趟,更别说管你。”
“愁的就是这个。”向晚荞捞过一支烟点燃,“不见还好,一见就是出大事。”
尼古丁促使大脑皮层发出愉悦鲜活的讯号,短暂缓解了那么点疲惫,她接着说:“上一次回澳门,我一到家他就让我认个女仔做小妈,年龄还没有我大。”
明明是有些年头的往事了,可如今旧事重提,仍旧觉得荒唐,向晚荞脸上禁不住浮现一丝嗤嘲。
“然后呢?”何云尔问,“你喊了?”
“做他的春秋大梦!”向晚荞恶狠狠道,“我这人做事一向公正,顺手拿了两杯热茶泼他们脸上,我老爹一杯,那个小女仔一杯,谁也不放过,后来我老爹就再也没敢提这事,那小妈也不了了之。”
冒尖儿的喉结不停攒动,肖战低低笑起来,整个胸腔都在发颤。
何云尔比了个大拇指:“女中豪杰。”
“你干嘛去?”他叫住骤然站起身的肖战。
“放水。”肖战面露嫌弃,“别跟我说你要陪我一起去。”
“我就问问。”何云尔当即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
肖战解决好后重回走廊,音量过大的舞曲从两侧包厢的罅隙里争先恐后地释放,斥得他耳朵生疼。
不知是因为这嘈杂的环境,还是出于其他原因,肖战总感觉脚步飘飘然,浑身都没力气。
王一博就是在此刻与肖战迎面撞上。
是天意?还是宿命?否则如何解释与肖战频繁见面的,回港不久的他。
肖战就不是个有礼貌的人,做什么、怎么做全凭心情,就像此刻,他因为这没缘由的不舒服而心生烦躁,正巧王一博身旁还有个装扮热辣的女仔相陪,他也就更不想说话。
本想无视,岂料擦身而过的瞬间,一只大手捉住了他的手腕,手背因为用力而凸显经脉,令彼时本就处于乏力状态的肖战动弹不得。
王一博也没有预料到这个局面,更无从解释自己这如同出于本能的举动意欲何为,只是脑子里倏忽生出了一个念头:抓住他,不能让他走。
他也就这么做了。
但这出乎众人预料的肢体接触十分短暂,王一博犹如触了块烧灼得滚烫的烙铁,在回神的那瞬间迅速抽离,桎梏住肖战的力道陡然消失,仿若一切只是南柯一梦。
“一博,这是谁?”女人疑惑。
肖战似笑非笑,半倚墙壁:“他表哥。”
女人垂眸,面露羞赧:“表哥好。”
“拍拖了?真没意思。”肖战毫不避讳地看向王一博,“有了女朋友都不知道给表哥介绍介绍。”
“不是女朋友。”
肖战仍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没动,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王一博意味不明的再次重复:“不是女朋友,是合作伙伴的女儿,我送她回家。”
女人脸色难看,刚要扬起的明媚笑靥堪堪僵住,尴尬得无所适从。
脑袋像是有千斤重,肖战晕乎得只想随便找个地方休息,但是现在不行。
“那还等什么?送去吧。”
话虽出口,却不见王一博有所动作。
肖战挑眉,刚想说些大逆不道之言,又猛然记起外人在场,而依他与王一博之间的表兄弟关系,那些浪荡话是断然不能在第三人面前吐露的。
字音都蹦到嘴边,他又不动声色地埋回心底。
“0408。”他边说边走,头也不回地道,“要是送完了人还愿意回来的话,就过来。”
在王一博推门而入的时刻,何云尔和向晚荞无疑是惊讶的。
他们面面相觑,又不约而同瞟一眼蜷缩在角落休憩的肖战。
“别看了。”肖战如有所感,“是我叫来的。”
两人这才放下心。
王一博在与肖战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
很奇怪,整个包间被各种烟草味侵蚀,以及喷洒过量的香水味道所占据,混合成一股难以名状的气味,但专属于那人身上的冷质木香仍是那般清冽,特有而醇厚,似有若无的在呼吸间周旋。
“刚刚是在向我解释么?”
王一博听见那声懒洋洋的腔调。
他没有问自己为什么真的来了,而是抛出其他疑问,就好像从一开始肖战就赌定他会返程,这场围绕重逢所建设的困局里,肖战是头戴桂冠的王,胸有成竹、自信满满。
“你想多了,表哥。”垂下的几绺碎发无意遮住眉眼,只见得高挺鼻梁所投下的阴影,王一博在逆光里语气平淡,“我只是不想被误会。”
“是这样么?”
“没有其他答案了。”
“你明知我不是在问这个。”肖战从侧躺的姿势里缓缓起身。
宽大的衬衫显得他整个人都格外清瘦,亮钻耳钉于黑发遮掩中显露半点身姿,突出的腕骨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存在感惊人,似乎随意摩挲几下掌心,都还能回忆起骨头硌在手里的触感。
王一博将目光放在别处。
放在哪里都好,无论是前方热舞的人群,还是打得火热的桌牌,只要不是在肖战身上就好。
他当然知道肖战在问什么,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肖战在问家宴当晚,被故意提起的话题,质疑了两次的答案。
现在记忆重溯,王一博仍旧能回想起那天肖战直视他时的明亮双眸,笑容的玩世不恭,以及云淡风轻下的微妙复杂。
可是他不敢去深究,也更不敢赌。
——你是为了学业离开,还是为了我?
那天的他尚来不及说些什么,肖战就在长辈疑惑不解的目光里,在连声的追问下淡淡道:“没什么。”
然后再也没有过交流,直至宴会结束。
过往与现实重合,王一博面不改色:“还是那句话,我是因为学业才走的,与其他无关。”
香烟拿起又放下,肖战默默将拆开了的万宝路塞回衣兜,因为他发觉自己忘记带上打火机,但是嗓子很痒。
是出于错觉吗?还是怪这交错变幻的灯色?王一博觉得此刻的他脸色苍白。
“随便。”肖战开始无意识地摩挲起无名指的银戒,“就当是你说的那样。”
“顶你个肺!”
不合时宜的咒骂声将微妙氛围戳破一个洞,一个小演员风风火火地闯进来。
肖战记得,此人是他众多狐朋狗友之一。
“你怎么还在这儿?”
肖战一头雾水:“那我应该在哪儿?”
男仔懊丧地拍拍大腿:“瞧我这记性,差点忘记说了。”
“我上部戏刚杀青,这不转头就请了导演和制片人来消费,谁让他们喝了酒嘴没个把风,全让我听了去。我听见他们说姓肖的要娶小老婆,婚期将近,我以为是自己多想,又听见几个诸如‘华盛’的字眼,思来想去觉得该告诉你,而且听他们那意思,谈论的人大抵是你老豆。”
惯有的无论是出于嗤嘲还是玩味的笑意通通没了影,肖战面色驀地阴沉下来,冷如阎罗。
这下他可算知道家宴当天的钟姨为何如此反常,反复叮嘱他不要与老豆吵架,同样也知道了为何宴会结束,老豆叫住要回尖沙咀的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你家里还真没人通知你啊?”
这话犹如当头棒喝,一下敲得肖战怒火中烧。
老豆知道他的脾性,知道他一定会闹得天翻地覆,索性就瞒个彻底,家佣也一定是受了他的旨意才闭口不提,倘若不是今天的阴差阳错,恐怕肖战日后还真得对着过了门的小老婆喊妈。
“我叼!”向晚荞想起才说不久的荒唐事,“他老母的这也能传染?!”
何云尔满脸关切,“哥,你要怎么办?”
“回家。”肖战三两下收拾好东西,言简意赅。
“我送你。”王一博迅速跟上。
肖战回身凝视他,没有回答。
王一博顶着他的目光说:“难道你还有更好的选择么?”
独栋别墅的灯火辉煌,在黑夜格外惹眼,又格外阴森,王一博单腿抵住车门,默不作声地打量。
肖战已经进去了一个多小时,而他也等了一个多小时。
红港的夏天是湿热的,粘腻得心烦,所以他纾解情绪似的抽起了万宝路,是肖战常抽的牌子,常抽的款式。
在又一阵晚风拂面时,他看见了从别墅里走出来的他。
肖战头晕眼花,冷下来的双眸将无边夜色蕴含其中,却在看见王一博时,有刹那的恍惚。
其实他很想问问王一博为什么要等他,话到嘴边却变了个意思。
他没有丝毫犹豫,在触及到温热躯体时伸手抱住,动作轻而虚,瘦尖的下颏抵住王一博肩臂连接处的骨头:“困了,表弟。”
他老母的随便吧,没有力气再深究。
在肖战倚靠住他,将所有重量都放在他身上的瞬间,王一博便迅速察觉到怀中人异乎寻常的体温,他轻轻将手放在肖战额头,探起了温度:“你发烧了。”
肖战好似听不见,自顾自呢喃。
在意识涣散前的最后一秒,他依稀记得自己说:“带我走吧表弟。”
“带表哥回家吧,一博。”
此刻,有风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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