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张喆寒教，宫隽也不想自己练，于是正好和板混橘弹一拍即合，干脆就坐在离张喆寒和叶凯不远的花坛边，一边“监督”他俩一边摸鱼聊天；小张和叶凯虽然没停下来说笑，但也好歹主要精力放在用心训练，宫隽也就没觉得有什么。

一切都非常平稳和平，宫隽也渐渐从一开始的紧张防备慢慢放松下来，和橘弹讨论起喆寒以前的事情。

正讨论得兴头上突然听到了那边的声响，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张和叶凯出了一点小小的争执，算不上争吵但俩人都各持己见不愿意退让。

叶凯站在小张身边比划着：“我跟你说你跳起来的时候，跳到最高后脚要这样翻一下，不然过不去。”

“我翻过，可是这样落地的时候板面没办法朝上。”

“那是你脚出慢了，快点是可以的”

“真不行，我没法按你的方式……”小张也无奈，有一个动作需要Ollie跳起来720度翻板再落回，他练了很久，但总是差点劲，试过叶凯说的技巧但也没什么用，所以一直在想是不是有适合自己的方法没有发现。

叶凯也无奈，他知道小张犟得很，这么争下去没个头，便认命似的摆摆手：“算了算了，要不剪刀石头布吧。”

争强好胜的事情是小张刻在骨子里的发条，听罢二话不说拿出猜拳的架势放狠话：“这猜拳我拿手，你是遇到祖师爷爷了！”

叶凯被他泼猴那样逗的想笑，像是看到调皮的小朋友无奈地摇摇头，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把输赢放在心上，稍微作了作势就像是完全不在意自己出了什么似的把手送了出去。

然后两人一起愣了。

叶凯赢了。

小张不情不愿地接受这个事实，扁扁嘴丧气地低下头准备按叶凯的方式重来。看他这副被叶凯惹得不高兴的样子宫隽可高兴了不少，心道果然是小朋友，不知道哄人的重要性。

然而下一秒，宫隽就为自己的轻敌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趁宫隽松懈的两秒内，叶凯一把拽着小张的衣领带到自己面前，俯身下来盖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吻。

全场安静了三秒，然后“哗”地一下沸腾了。

宫隽也愣了。

这特么是当着面就被偷家了啊。

“什么……什么意思啊？……”反映过来的小张也懵了，看着叶凯似笑非笑的脸不明所以，又下意识心虚地偷偷往人群外瞟，企图去找霎时被人群挡住的宫隽。一直标榜身经百战的脸唰地就红了。

叶凯轻轻笑了笑，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你不记得我们还有一个游戏没有玩完么？输了做什么都可以，你自己说的。”

小张的cpu疯狂运转，终于在回忆的犄角旮旯里想到那天的夜宵，也是蛮无语的。

“这是两个游戏啊大哥！”

“这样啊……不算数的吗？”叶凯坏笑得更明显，“那怎么办，亲都亲了，不然我还你一个，让你亲回来？”

小张气结，不可思议地看着叶凯耍无赖：“嘿，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无赖啊！”

“你不喜欢？你以前可不会说我无赖。”

“你以前也不会偷亲我啊！”

“wow！！wow！！亲一个！！亲一个！！”人群开始二次欢呼，叶凯的眼神也跟着这欢呼声变得越来越认真深沉。

“那喆寒，不玩游戏，可以亲你吗？”

小张刚刚那点因为突然袭击而产生的心跳也好、习惯在互相撩拨中取乐的兴奋也好、人声鼎沸而产生的荷尔蒙也好，突然在这句带着认真意味的试探里凉了个透。

如果是两年前，或许小张会因为他突然的变化而兴高采烈激动万分，甚至在他没问出这句话的刚才，小张都隐隐地自傲，觉得果然没有人可以逃过自己的牛仔裤。但现在，他只觉得可疑。

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我喜欢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从避之唯恐不及到突然搞这出？

“凯哥，你不会是要跟我说你其实喜欢我很久了吧？”

“为什么不能呢？”叶凯还是带着笑，那个笑脸自信又笃定，好像结果都已经在他的掌握之中了，“我的确一直喜欢你，喆寒。”

张喆寒的笑从最开始的热烈，变成方才的礼貌，到现在已经完全冷了下来，听到这句带着点狂妄的表白，几不可闻地哂笑了一声。

“别逗了凯哥，你这是太久没见我了拿我寻开心呢？”

“我从来没有拿你寻开心过，我是认真的。”叶凯终于发现了他的不一样，微微皱起了眉头，急切地想说明些什么，“喆寒，以前你年纪还小，我也一心想往职业滑板走，实在不想分心，也不知道未来路会怎么样……”

“故事怎么俗套起来了？”小张皱了皱眉打断他，“凯哥，这种故事，三流小说网站一抓一把。”

“是真的……以前是我错……但是你看这些年我也从来没找过别人啊，你看在我们走的还不算远的份上，原谅我好吗？”

原谅我好吗？

这句话恍然让他想起了两三年前，他还是叶凯的迷弟的时候。某一天缠着叶凯要跟他一起去看他比赛，被路过的另一个选手看到他俩黏黏糊糊，开玩笑问叶凯是不是他的小男友，滑板滑的不错挺有架势。

叶凯嫌弃地摇了摇头，说，你在乱讲点什么东西。

又回头看看他更嫌弃地说，滑的不好才装的有架势。

好面子又不服输的喆寒当时就挂了脸，当时叶凯说的就是这句，“诶呀开个玩笑这么认真干嘛，就当是我错了，原谅我好吗？”

后来他实在喜欢叶凯，虽然一直明目张胆，但还是在叶凯签了第一条广告的庆功宴上第一次认真跟他告了白。那是小小年纪的他第一次认真地准备告白，想着，即使是拒绝，也是认真地给自己青涩的少年画上一个句号了。

在橘弹、小宇等等一众当时的朋友的面前。

可是叶凯笑了，只当这些是他一时兴起的玩笑般笑了。那个时候他说的也是这句，“诶呀小屁孩还知道喜欢，是不是我说啥让你误会了啊？原谅我好吗？”

那时候小张就明白，也许他拿自己当弟弟，当粉丝，但从来不是平等对待可以欣赏可以尊重的普通人。而被喜欢的人轻视，在那个年纪，是有绝对杀伤力的。

所以他慕强，也希望自己更强。

说起来奇怪，想到这些时，脑海中竟然出现了一张傻乎乎的脸。明明比叶凯还要大上好几岁，明明也算是事业有成，明明跟自己更不像一路人，可是回忆起来竟只想到了春风化水般的包容和温柔。

会客气地请自己教学，会小心地照顾自己的情绪，会最热烈地为自己的新招鼓掌欢呼，会装可爱卖萌地求自己带着滑板，会缠着自己陪他聊天，会认真地对待自己随口的嘱咐……

“干嘛啊凯哥，突然搞得这么认真，原谅说的也太夸张了吧？”小张的表情重新换回一点吊儿郎当，“你不会以为，我这种人说喜欢，真的会认真吧？”

阿斯巴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