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奔跑着穿越长长的后厨,牵着手离开这幢华丽却压抑的城堡,在酒店门口截住一辆出租车,王一博报出的地址是交警大队,汽车开动后肖战才问:“去那里做什么?”
“哦。”他后知后觉,“是我上次违章停车的安全教育课还没有完成吗?”
青年十分好笑地看着他,“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好好长到三十岁的。”
“你好意思说,”肖战怒而吐槽,“我这三十年被人骗的次数加起来都没遇见你一个礼拜被骗的多!”
王一博却振振有词:“我是在锻炼你的警惕性,身为肖氏集团继承人,可不能这么轻易就相信任何人,要多想一想他们发言背后的动机和含义。”
肖战本打算辩解一番,因为平时在工作中他会多方验证下属汇报上来的每一条数据和每一则信息,他并非是一个对所有人都不设防的傻白甜大草包,但话到嘴边,突然意识到这个说法恰好能证明王一博在他心里的特殊,否则他为什么总会被王一博骗到?他为什么不对王一博设防?他暂时还无法自圆其说,所以选择不去辩解,只是问:“那你呢?你骗我的动机是什么?单纯只是讨厌我想耍我吗?”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们的手还牵在一起——上车之后青年也没有松开,而肖战刚刚才察觉到这个事实,却又假装不曾察觉。
因为强行挣开会显得矫情,肖战这样告诉自己,他讨厌一切矫情怪。
“我骗你了吗?”王一博表情无辜,“你要分清玩笑和欺骗。”
“我分得很清,”他说,“你刚在里面讲被挽手的人会被大鹅叼走钱袋就是在骗我,动机是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挽住你,让外界误以为我才是老婆,对不对?”
“那个啊,”青年笑道,“我确实没有骗你哦。”
肖战心想我信你个鬼,“那你说清楚是哪个北方小城的习俗,你能说出来我就当你赢。”
“梵蒂冈。”青年说。
肖战:“……”
他一把甩掉了牵着自己的猪蹄,好气又好笑:“你怎么不说南斯拉夫呢?”
王一博耸耸肩,“因为南斯拉夫解体了。”
“那现在去交警大队是为了会见梵蒂冈教皇吗?”
“是去拿我的车。”王一博说,“不然怎么带肖总兜风?”
看在合作对象要带自己去兜风的份上,肖战决定原谅王一博一小时,虽然他自己开车兜过无数次,但乘坐摩托车还是第一次。圈里的富家公子只玩跑车,肖战自己更想不到骑摩托,他都没好意思提,自己压根不会驾驶两个轮子的代步工具。
所以这种感觉很新奇,就像他遇见以及逐渐了解王一博那样,即将到来的每一秒都充满了不确定,让一直以来被教育要稳妥行事的肖战十分好奇。
开上高速公路之后,青年瞬间加快车速。即便隔着衣物,肖战依然能清晰感受到肌肤与夜风彼此碰撞并最终破风向前的过程。他没问王一博要开去哪里,或许目的地本就没那么重要,风从头盔下方钻进来,带来空气中淡淡的清甜,提醒着他们在逐渐远离城市,远离喧嚣,远离束缚和所有面具,这感觉令人如此着迷,肖战觉得自己心跳加速,在风声中一下一下撞击着胸腔。
雅马哈最终停在江边公路,不远处就是砂石形成的浅滩,肖战跳下机车,摘掉头盔,心跳却没能即可恢复如常,他聆听着江水拍岸,看向远处浓黑似墨的夜空,暗自平复呼吸。
“我开太快了吗?”王一博拿过他的头盔,照例挂在后座,说:“抱歉让肖总受到惊吓。”
他白了青年一眼,“我才没那么容易受惊吓。”
话音未落,已经被握住手腕,没等他反应过来,王一博又松开了手。
“可你脉搏跳得很快,不是惊吓的话……”青年坏笑起来,“难道是心动的感觉?”
“是有一点相似,”肖战在夜风中转过脸,佯装镇定,“但只是吊桥效应。你知道这个词吧?”
“当一个人提心吊胆过吊桥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心跳加速,如果此时碰巧遇见另一个人,他会错把这种生理反应理解为对方使自己心动。”王一博歪着脑袋,头发被风吹地散落额间,像永远自由的少年,“看来肖总分得很清楚,不会产生这种错觉。”
“你很期待我产生对不对?”肖战双手抱臂,很是嫌弃,“起初我以为你担心我会喜欢上你继而死缠烂打,现在我觉得自己可能想错了,你巴不得我爱上你呢,这样你就能让我因为得不到而感到痛苦。折磨别人很有趣对不对?你这个变态。”
青年笑容只是淡淡的,说:“你不是已经在受这种折磨了吗?那我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他怔了怔,反应过来对方指的是林焕邦,心里老大没趣,走过去坐在公路边的栏杆上,面朝江水,一语不发。
比起痛苦,对于林焕邦订婚的消息他感受到更多的是错愕,或许是一直以来他都清楚林焕邦不会选择自己,他们之间没有一点可能,所以真到了尘埃落定这一天,反倒没那么伤心。错愕是因为他从未见过伍慧云,也没见林焕邦身边出现过任何女人,或者男人。
只是刚好被王一博撞破,无法避免会有一点难堪,毕竟别人都是两情相悦,只有他,就像是此刻路灯下的影子一样,形单影只。
有另一个影子移动过来,坐在他身边,和他一起晃着脚,说:“今天的月亮好圆啊,的确是个好日子。“
没话找话,肖战想,谁要理你啊。
“你做菜还挺好吃的。”青年又说,“祁得龙东强恨不得把盘子都吃下去,可见一斑。”
呵,以后想吃也没了,肖战想,谁要给你做啊。
王一博锲而不舍道:“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你懂的吧?”
“我都奔四了当然会懂。”肖战没好气地回怼,“但你一个爱情圆满的人就不要讲这种话了,听着就很凡尔赛!”
青年笑了一声,莫名像是松了口气似的,“你真的在考虑和社区合作吗?关于康复器材和医疗设施。”
“当然,我可不是说着玩的。”他信誓旦旦,“我的目标也不只是姥爷在的那一家养老服务中心,是全市全省乃至全国,但要先在小范围内验证我的计划可行。”
“肖总打算怎么说服海纳那帮股东呢?”
“一家公司,尤其是像海纳这样的大公司,除了赚钱,也应该为社会创造一点价值,企业应该有所担当。和政府合作的利润或许不那么可观,但能帮到更多的老百姓,是一件好事,也能提升企业知名度。现今国内外的知名大公司几乎每一家都注重品牌价值更甚于短期利润。”
“你讲得没错,但还不够直接。”王一博说,“想要说服董事会和股东,就要站在他们的角度去考虑这件事。作为公司股东,你觉得他们最在乎的是什么?”
“股价。公司效益。”
“正确,因为这直接决定了他们个人的财政状况。品牌价值当然重要,但这是一个很虚的东西,远没有财务报表上的数字直观。你说和政府合作养老服务项目能够提升企业知名度,当然有这个可能,但问题是需要多久时间才能带来收益,能带来多少收益,这期间公司需要付出多少人力物力成本,你有详细的分析报告吗?”
“我做了产品需求量和产品价格的测算报告,”肖战说,“加上人力成本或许会超过直接捐赠的金额,但因此而受益的人会比捐赠多出五倍。”
王一博笑道:“我这么讲可能有点冷酷,但你真的不要把那些董事和股东们想成很有社会责任感的人,就只把他们当做商人,他们的首要目标就是赚钱,能附带博个好名声当然最好,但如果好名声和赚钱有所冲突,你信不信,大部分人都会选择真金白银。”
肖战听得有些颓然,“这样讲的话,他们铁定不会接受我的计划了。如果只看利润率,和政府合作尚不及私立疗养院的五成。”
“那只是现阶段的数字。”青年说道,“老龄化在中国社会乃至全世界都已经是无法阻挡的趋势,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只会越来越严重,政府目前苦于预算不足,所以还没开始行动,但和企业合作完善养老保障体系是早晚的事。你应该让股东们知道,谁最先把样子打出来,谁就能占到这块市场的先机,等将来万事俱备了再进场,黄花菜都凉了。投资讲究的就是时机,房地产市场已经证明了这一点,所有人都想赶这趟车,速度快的上去可以挑座位,速度慢的只能打站票,再慢一点连车也上不去了。”
肖战琢磨着问:“你意思是,我应该把重点从社会责任感和品牌价值转向市场前景?”
王一博笑着给他比赞,“肖总不愧是肖总。”
“少拍马屁。”肖战跳下围栏,边掏手机边说:“回家回家,我把小祁叫来加班。”
“现在已经九点多了肖总。”青年唏嘘起来,“做个人吧,让祁得龙东强好好过完他的周末。”
“你怎么又突然体恤起他来了?”肖战无语,“人家叫祁得龙。不叫祁得龙东强。”
“五个字一起念比较热闹。”
肖战:“……”
只好把手机收回去,让步说:“那我自己加班, 你送我回家。”
“累。”王一博懒懒道,“骑不动了。”
“年纪轻轻这么虚?”
“你不虚你骑。哦,”青年反应过来,“忘了肖总不会骑两个轮子的。”
“闭嘴。”
“不怕不怕,回头我在后面装两个辅助轮给你骑。”
“王一博,”肖战忍无可忍,“你家里人不会嫌你烦吗?”
“我家里没人。”青年笑道,“所以想讲多少话都可以。”
“你现在有了,”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但他没有道歉,只是摆出酷酷的、值得依靠的表情,反手指向自己,“老公。”
王一博笑盈盈地看着他,说:“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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